再長的路，也總有走完的時候。

百山居那扇社區大門，此刻已近在眼前，父子倆一路的談也漸漸步尾聲。

這一路走來，程序的思緒仿若踏上了一條設定好的心路，往昔與向箏相的點點滴滴，如幻燈片般在他腦海中不斷放映。

“爸，我心里明白，咱們的這個社會環境就像個大染缸，想要出淤泥而不染，談何容易。可您知道嗎？我和向箏剛認識那會兒，真的只是單純把我當朋友。那種細致微的關心，給予的毫無保留，春雨潤般悄無聲息，點滴都落在我心坎上，這份好，我怎能不懂？”

程序微微仰頭，目中滿是追憶，語速不不慢，像是生怕了哪個珍貴瞬間。

“也許您會覺得，這世道，人與人之間難免夾雜著利益糾葛，那些舉說不定是作秀。把每位客戶都當作摯友相待，上說說簡單，真要日復一日踐行，太難了。可爸，若僅靠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絕不可能在這行堅持五年之久，這麼漫長的路，沒有真心打底，本走不下來。”

程序轉頭看向父親，言辭懇切，臉上那幸福的榮熠熠生輝。

程建設瞧在眼里，那笑容和兒子以往因一頓大餐大快朵頤，高考斬獲 700分，手握大廠錄取通知書時的都截然不同。

剎那間，他的思緒飄回自己年輕時，也曾為了心的姑娘，和街頭混混拳腳相向，哪怕鼻青臉腫也在所不惜，那時的自己，不也滿心滿眼都是孩子他媽，舍得為付出一切嗎？

“用你們年輕人的時髦話講，這可真是個……”程建設話到邊，一時卡殼。

“腦。”程序反應迅速，笑著搶答。

“對嘍！程序，我就想讓你清楚，人年輕的時候，心是最不控的，上什麼人的都有可能；可等了，就得明白取舍，放棄什麼也都不足為奇。你往后做事得掂量清楚，對自己的言行負責到底，日子才能像模像樣往前奔。”

“先把謀生的本事牢牢攥在手里，再琢磨給心的人一個港灣的事。男人要是口袋空空，往后的路可就真的萬劫不復咯。”程建設拍了拍兒子肩膀，語重心長。

程序輕點腦袋，對父親的觀點深表贊同，可轉瞬又揚起一抹倔強：“嗯，爸，不過我還是打算先試試全職煮夫這活兒，大不了搞砸了，我再回職場重新打拼唄。年輕嘛，不多試錯怎麼知道行不行？”

爺倆說著話，腳步不停，轉眼便到了單元門。只見向箏獨自站在那兒，形單薄卻著子韌勁，手里那把國風漆扇，此刻全然淪為驅蚊利，一下又一下揮舞著，模樣莫名有些詼諧。

“你們回來啦。”向箏瞧見他倆，眉眼瞬間彎起，笑意盈盈。

程序幾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攬住纖細腰肢，角噙笑打趣：“嘿，拍死多只蚊子啦？”

向箏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那點淑矜持早被蚊子攪得然無存，不過轉念一想，證都領了，這人也“賴”上自己了，退貨是絕無可能，心底陡然涌起一豪邁勁兒：“也就百十來只吧，瞧瞧，都說異相吸，到我這兒倒好，魅力太大，蚊子不分公母都圍著我轉，通吃！”

程序心里門兒清，肯定等了老長時間，腦海里忽地閃過兩句歌詞：“愿你下雨有傘，天黑有燈，黃昏有人迎，月下人眸如星。”眼前這畫面，可不就應了這詩意境，得讓人心醉。“下次別接了，回去給你涂點紫草膏，省得被咬得滿包。”

程建設在一旁咂咂，瞧著兒子這副“媳婦奴”模樣，只剩搖頭苦笑，滿心慨。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管不了的事兒不如撒手不管，隨他們去吧。

程建設和白嵐在這兒小住了一周，終是到了返程的時候。程序開車穩穩將老兩口送到高鐵站，向箏雖公司事務繁忙，卻也特意請了假，一道前來送別。

“箏箏啊，可得多顧著自個兒。要是程序這臭小子犯渾氣著你，立馬打電話給我們，我和他爸鐵定站你這邊，給你撐腰出氣！”白嵐拉著向箏的手，滿臉關切，心里早把這懂事的兒媳當自家人，毫不猶豫便和結“統一戰線”。

向箏乖巧依順地與婆婆相擁，輕聲細語：“謝謝媽，您把阿序教養得這麼好，他心疼我還來不及呢，哪會欺負我呀。”

心里跟明鏡似的，距離一拉開，自己在公婆眼里那絕對是挑不出刺的完兒媳，這婆媳相的分寸，拿得恰到好。

程序在旁看著這熱絡融洽的婆媳互，頓覺自己了個外人，心里那一個不是滋味，暗暗腹誹自己這家庭地位怕是岌岌可危咯。

回程路上，程序開車，向箏輕車路地拉開副駕駛車門，一貓腰鉆了進去，車子緩緩啟。

“關于上任營銷總監這個事，已經到了不得不做決定的時刻。“

程序一手搭著方向盤，時而給一個眼神互，“這不是好事嗎？上升通路更明確，有利于長久的職業發展。”

“你不知道，公司的算盤打得才響亮呢。我做了營銷總監，以往的客戶積累就會給到其他銷售。如果后面開拓了新客戶，就按照公司的部推薦提拿獎勵，比做銷售時攔腰斬。職位上去了，短期工資降了。力也不會比銷售小，畢竟要對整個項目負責。”

見過大錢的人，每月拿那點死工資，心里會有落差的。

“阿箏，人往高走，要看得長遠。我支持你上任營銷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