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飛走了，沒用舍友送，故意選在了霍棠們訓練的時候，背著書包推著箱子，兜里揣著那個上了“306”的護符，無聲不響地離開了。

沒有惜別，該說的已經都說過了，李宇飛知道，霍棠們盡了最大所能地陪走過了最難熬的幾天，剩下來漫長的路，都得由一個人去闖，不過雖然飛不了了，李宇飛覺得，就算做別的，也不會做得太差。

霍棠們訓練回來的時候，李宇飛的那張床已經空了，平時四個人的宿舍覺得，這會兒只了一個人，仿佛跟屋里莫名其妙了個黑似的，待在屋里竟然空空。

但是后面也沒多余的時間和力再給們懷念過去悲春傷秋了，四十五天的特訓還剩最后兩天，后天的這個時候，誰去誰留，就是塵埃落定了。

沈驍在今天解散的時候說了最后一的淘汰規則，非常簡單暴，最后這一場，不再參考過往績，六個人同時升空的自由混戰，取前四名。

唯一不同的是，為了防止隊員們爭取名次而罔顧安全，這次空戰全部采用教練機，每個人后面都坐個教練，算是給每匹奔放的野馬都套了韁繩。

規則之下，特訓班最后剩下的這六個人，既是戰友，又是對手。

自由混戰開始的前一天仍舊是一次糾錯練習，回宿舍之后，霍棠們幾個關起門來商量對策。

研究了一圈兒，霍棠在周覓畫的戰圖上擺擺手，“我覺得對面肯定跟我們想的一樣，聯合起來先‘搞死’我們。”

秦知夏憂慮不已，“隊形怎麼組？一長二僚？”

周覓環抱著手臂，舌頭在腮幫上頂了頂，搖著頭喟嘆：“我覺得這個隊形，對面也得跟我們一樣。”

秦知夏托著腮頭疼地趴在桌子上，“也不一定，沈教練不是說了不讓私下拉幫結派嗎？”

“這哪是拉幫結派，這是男陣營的自然選擇。而且退一步說，哪有那麼聽話的，都知道我們在一個宿舍，用腳想也知道我們肯定得結盟了。”霍棠起來爬到自己床鋪上，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都是營區統一發的，跟秦天揚借給們的那個是同款，拿著本子回到桌邊翻開，秦知夏一看就驚了——那上面竟然字跡潦草地記錄了左旋、司南和楊天睿的飛行習慣、戰戰法和格分析。

“這……”周覓看見秦知夏的表，連忙拿過來自己也翻了一遍，接著也傻了，“你什麼弄的？”

“就中秋節那天，我有點病，越喝酒越神，那天晚上回來一直睡不著，床上翻來覆去躺著還難，我就索開著手機的手電筒寫點有用的。”霍棠眼珠狡黠地轉了轉，對秦知夏和周覓勾勾手，三個人頭抵著頭地圍在了一起，霍棠低聲說：“我其實有個辦法，你們看看我們這樣行不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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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訓的第四十五天，自由混戰，男飛飛在教練沒有任何安排的況下，依然非常默契地分了兩個陣營，算是完全開啟了一場勢均力敵的戰斗。

開車、行、加力起飛，六架戰鷹幾乎同一時間呼嘯著沖向藍天。

霍棠們最終還是沒有采取一架長機兩架僚機的三角隊形，按照昨天商量好的計策，霍棠還是和秦知夏組了隊，兩人一長一僚配合默契，周覓看上去就像個多余的人，被排在了兩人之外。

這次空戰六架教練機之間的通訊不互通，只能單向連通塔臺指揮室，在彼此之間沒有任何通的況下，組長僚機也好，或者只是單純地組隊對外也好，都需要極致的默契。

霍棠和秦知夏當然有默契，這是有目共睹的，但跟周覓是不是也有，實在是不好說。

就算在之前商量好了戰，但升空之后面對“敵方”的況，空中戰場瞬息萬變，閉門造車的戰還好不好用，也是未知數。

霍棠就是抓住了這一點，跟秦知夏說是心意相通都不夸張，往往一個作彼此就能猜出來對方要干嘛，所以跟秦知夏打配合，把周覓放在了機位。

男飛那邊上來的確是三個人直接沖著飛這邊打，周覓看準時間突圍，隨后霍棠與秦知夏長僚機忽然調換位置，以秦知夏為長機，第一次沖破了男飛側翼的楊天睿。

男飛面對秦知夏的突然掉頭近，迅速迂回包夾，秦知夏立即機回撤，將自己放在了“敵方”導彈攻擊的包線邊緣徘徊。楊天睿趁機大角度機掉頭，跟左旋與司南一起咬住秦知夏繼續追擊，但誰也沒想到秦知夏居然是個幌子，就在他們已經圍死了秦知夏準備將其“擊落”的同時，一直在戰場外機的周覓突然借對方防守空虛之際，直接干脆利落地從另一側突擊摧毀了楊天睿！

演習的時候被模擬擊中后除了機的報警外其實是沒有聲音的，但在被周覓“導彈”轟上的一瞬間，楊天睿卻仿佛真的聽見了一聲導彈炸毀機的聲音……

塔臺確認他被“擊落”的事實，要求他離開戰爭空域返回基地，掉頭回航的時候，他看了眼超高空激戰正酣的幾個人，哪知不看還好，看了反而被驚出了一冷汗——霍棠為了躲避左旋的鎖定同時退他，竟然橫沖直撞地做了一個半斤斗翻轉機到了左旋的機尾后面！

不利況立即扭轉，原本被鎖定的獵反倒了持槍的獵人。

霍棠剛轉過去，甚至沒來得及飛平，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直接導彈鎖定了左旋！

與此同時，霍棠的雷達報警，司南竟然從另一側鎖定了，而秦知夏從側翼直接沖向了司南的所在！——

那個瞬間真的是混戰，每個人都在鎖定與被鎖定，機艙雷達報警響一片，坐在霍棠后艙的孟凱歌冷靜地看著每次的作，木頭人一樣不作出任何反應，霍棠也干脆全當后艙沒人，持續的大載荷機反而讓頭腦更加清醒靈活，在被人頻頻鎖定的況下冷靜周旋，迅速展開反制，一連串作完得干凈利落，始終讓對手無法截獲的位置發“導彈”。

楊天睿被“擊落”之后，形勢明顯對飛更加有利，三對二的局面已經形，左旋和司南不斷地從飛們的包夾中突圍，連著了幾枚“導彈”，都打空了。

霍棠像把尖刀，輕易不開火，每次開火必然是殺招，秦知夏跟著，看似始終不慌不忙的樣子，實際上跟這會兒已經進隊伍中的周覓一同作為霍棠的僚機，已經把可能到攻擊的線路封死了。

雙方纏斗僵持不下，不僅是對戰，對飛行員的能更是個嚴峻的考驗。

十幾分鐘后，司南終于找到“攻擊窗口”，導彈徑直向霍棠，霍棠想躲，但此刻躍升已經來不及了，雷達報警發出尖銳的蜂鳴，霍棠咬著牙把心一橫，倉促間只來得及跟后艙的孟凱歌喊了一句：“孟隊你坐穩了！”

孟凱歌都來不及反應，的戰機忽然就失去了力，大頭朝下地急速下墜。

導彈從頭頂上飛過去，而的戰機旋轉下墜，高度在眨眼間已經下降了近千米。

“霍棠！”在接連不斷的旋轉失控中，后艙的孟凱歌頭發都豎起來了，他是第一次跟霍棠的車，怎麼也沒想到這丫頭瘋起來竟然能不要命，他已經在后面把教練機的主控作桿握了，但就在要強行拉升的瞬間，跟他一起承了巨大載荷的霍棠聲嘶力竭地喊住了他：“你信我！”

后艙教練員一旦將教練機的控制權強行接手，就意味著飛行員在空戰中做出了罔顧安全的決定，該飛行員就會被直接取消競爭資格。

孟凱歌握住控桿的手頓了一下，下一瞬，霍棠在前面猛地將桿推了上去！

“山鷹”的機頭畫了個圈猛地躍升，伴隨著發機震耳聾的轟鳴，霍棠控戰機竟然在低空生生止住頹勢，機頭一震，倏然上升！

孟凱歌在旋轉失控載荷拉大的余韻里目瞪口呆——竟然完全靠著自己，完了一次長達五秒的失速尾旋改平飛！

沒人比孟凱歌更清楚了，除了上次沈驍“獎勵式”帶他們驗失速尾旋之外，這個有“死亡陷阱”之稱的危險作，他們從沒讓特訓班過——連講課都沒講過，更別說練，但霍棠竟然在這種況下，靠著自己一個人，順利地將這個作完了。

而且以孟凱歌的專業視角來看，整個過程中無論是應變能力還是作水平，幾乎是無可挑剔的。

“你……”孟凱歌想說什麼，但被塔臺的通報打斷了。

“——B3被B5擊落，空戰結束，空戰結束。”

同一時間，霍棠的雷達上一架敵機的標識閃爍幾下，熄滅了。

霍棠的表有一瞬間的空白。

知道B3是司南，當然也知道B5是周覓。

六進四，司南與楊天睿出局，、周覓、秦知夏和左旋留到了最后。

居然贏了……們三個居然真的都留下來了！

霍棠激到渾皮疙瘩都豎起來，如果彼此能看見的話，一定能發現，在指揮部給出回航指令的時候，秦知夏與周覓跟一樣，全都熱淚盈眶。

四十五天的連續戰斗，跟男飛練著完全相同的課目，克服比男飛更多的困難，頂著無數的力，從來自全國各地的三十名空飛中穎而出，最后走到現在，為第四旅招新四個名額中的一個！

們做到了！

“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霍棠恍惚地抬手下意識地想抹把眼淚，實在太激了，都忘了還戴著護目鏡，抬手往臉上蹭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訕訕放手的時候又不經意刮到了控桿，飛機劇烈地顛簸了一下，孟凱歌在后面心驚膽戰，“霍棠！你給我冷靜點！”

“我冷靜的……”霍棠又哭又笑，盤旋降落，飛機落地的那一刻摘掉護目鏡，狠狠蹭了把臉，吸了吸鼻子，“我就是太高興了，從來都沒這麼高興過，我能留下來了，我能留下來了！”

孟凱歌點頭，“是，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隊友了。”

霍棠激地解安全帶，急切地想沖下飛機給周覓和秦知夏一個擁抱，然而當剛把所有安全帶都解開，艙門還沒來得及開啟的時候，忽然臉一僵，接著倏然轉頭，猛地嘔了一下——

后艙的孟副隊面有菜，就這麼被迫近距離眼睜睜地觀賞著，把他心的教練機給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