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高、缺氧,一千道題答到一半的時候,霍棠明顯覺大腦運轉的速度被迫減慢下來。
從載人離心機里出來,惡心和缺氧的后癥在此刻愈演愈烈,霍棠鼠標不斷點選正確答案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一邊竭力調整呼吸,一邊抹掉了額上沁出的細的汗。
客觀題和心理測試混在一起,在被到極致的時間里,幾乎所有的選擇都是最真實的下意識反應。
還剩二百道題的時候,霍棠閉上眼睛對抗著在缺氧環境里想要大口呼吸的本能,睜開眼睛的時候,皺著眉不爽地朝監控鏡頭看了一眼。
好巧不巧,與總控室里一路看著顯示屏走過來的蔣檀,隔著監控看了個對眼。
蔣檀愣了一下,當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跟一起“巡場”的政委馬國強被笑得有點發,趴在總控臺上湊近了往霍棠那間小黑屋的顯示屏上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又在系統里把聯網監控中霍棠正在作答的那份考卷調了出來,著屏幕略看了一圈,點點頭,“這丫頭不錯。”
蔣檀應了一聲,角的笑意更深了一線,“是不錯,生龍活虎的。”
“你笑什麼呢?怪滲人的。”
蔣檀搖搖頭,在隨帶著的記錄板上寫了幾個醫生行業一脈相承、只有他們自己能看懂的字,“有意思的。”
馬國強盯著屏幕下,“你怎麼看出來的?”
剛剛隔著屏幕猝不及防的一個四目相對,別人看不出來所以然,但素有“空軍讀心人”之稱第四旅航醫蔣大夫卻一眼把霍棠的微表讀了出來——霍棠在監控里用眼神準確表達了“你們是不是有病”和“雕蟲小技還想攔我”的意思。
但蔣檀笑了笑,沒說。
馬政委看著他們第四旅寶藏級別的“讀心人”,暗暗嘆了口氣。
其實以前的蔣檀不是這樣的。
跟很多普通的小姑娘一樣,笑,說話,休假的時候會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逛街,也會在新影片上映的時候興沖沖地搶票跟男朋友去看電影。
但是曾經的蔣檀有多鮮活,現在的蔣大夫就有多沉靜。
一切都是從男朋友的那場意外開始的……
薛元愷犧牲后,有整整三年無法正常開展任何工作,直到第四旅這次選拔前,才剛剛通過了各項心理評估,返回了工作崗位。
還是那個專注專業、對任何事都事敏銳的航醫,但回來的這段時間里,以往悉的人都發現,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再開朗活潑,仿佛曾經的絢爛全部沉寂下來,變了現在溫寡言的樣子。
依然專業敏銳,看問題的角度比當年更犀利,但是跟所有人都保持了一定的所謂“安全距離”,在飾太平的外表下,將自己層層封閉了起來。
馬國強搖搖頭,跟蔣檀在實時顯示各個考核室況的電子屏前走過去,對著手上資料的編號,將目落在了距離霍棠旁邊的另一塊電子屏上。
霍棠一定想不到,此時此刻,飛機上著的李宇飛,就在的隔壁。
“李宇飛,”馬政委指了指屏幕上專注作答的姑娘,“可是個厲害人啊,在學校從大一到大四各項績都是第一,我們這次選拔,飛里,也是最冒尖兒的。”
“我在這之前也有關注過,”蔣檀隔著屏幕端詳李宇飛,聲音和緩,十分中肯地淡聲評價,“但是這一場,給自己的心理力太大了。”
李宇飛鬢角的碎發已經被細的汗珠打了。
不斷地給自己“我不張”的心理暗示,但事實上,“我不能輸”的念頭,幾乎了心魔。
因為沒輸過,所以更不能忍失敗。
這里聚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空軍院校的三十名英,而一定要拿到四個席位中的一個。
進來的比霍棠久,每一道題都在最短的時間經過再三的斟酌,以至于房間里的氧氣濃度越來越低,已經出現了缺氧的癥狀。
知道自己應該更快,但卻沒辦法讓自己不慎重。
到了后來,跟比晚了不進房間的霍棠,幾乎是同一時間完一千道題走出屋子的。
兩個人打眼兒一看,得,還真是冤家路窄。
更窄的是……七個飛分了兩個宿舍,偏巧霍棠和李宇飛被分到了同一個屋。
各自拉著行李一路同路地走到宿舍門口,霍棠和李宇飛各自看著對方,都很一言難盡。
們到得晚,在們之前,同寢的周覓和秦知夏已經在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日常生活用品都是營區統一配的,周覓隨便把自己日常換洗的服大咧咧地往柜子里一塞,翻直接蹬著梯子上了床,找了個座把手機的電沖上了,“不知道剛才那‘昏天暗地’的一波能帶走幾個。”
“我估計沒人在這場淘汰吧。”見面禮似的考核結束,秦知夏又把那副沒有鏡片的黑眼鏡框戴回來了,只是這玩意對而言實在新鮮,還沒戴習慣,說話的功夫已經不由自主地往上推了好幾次,“畢竟都是各航校拔尖兒的學員,題也不算難。”
霍棠天生是個自來,進門就看見秦知夏那明晃晃的大眼鏡,眼睛差點沒瞪框,“你這是……”按著之前營區分配的床位把不大點的行李箱在了床頭,不可思議地走到秦知夏邊,沒進屋的時候沒發現,走進了看得清楚,這姑娘眼睛竟然還腫著,顯然剛剛還哭過,頓時更加不可思議了,“你也是來參加殲擊航空兵選拔的?”
秦知夏是個娃娃臉,紅著眼睛嘟起的時候殺傷力十足,活就是個了天大委屈的小可憐樣兒,坐在桌前,手撐著下,黑框眼鏡甚至顯得有點土氣,幽幽怨怨地看向霍棠,“怎麼,不行嗎?”
這話換個人說得是句挑釁,但從秦知夏里說出來,實打實有點弱可憐的樣子,好像霍棠欺負了似的。
往日里直來直去慣了的霍大小姐被噎了一下,但片刻后一點莫名其妙的負罪就被更大的發現趕走了——離近了看,終于發現了秦知夏鼻子上面的端倪,試探著在秦知夏的鏡框上面了一下。
——差點沒到秦知夏的眼睛。
霍棠愣住了。
在手過來的時候秦知夏沒躲,這會兒拍開了霍棠的手,被驚到怔住的霍棠讓這一下也拍醒了,頓時哭笑不得,“怎麼是個空架子?不是,你這也太可了……小可你圖什麼啊這是?”
秦知夏沒在意眨眼間就給自己起了個別稱,只是轉過臉,想起自己被老爸扭送過來報道的經歷,依然心中哀切,“圓夢。”
霍棠張張,沒說出話來,一時沒能理解秦知夏要圓的究竟是什麼夢。
對面的上鋪,周覓撕了包辣條,盤坐在床上,跟室友們不太正經地打了個招呼,“小姐姐們,雖然我們是競爭關系,但好歹是一個寢室的,之后大家多關照啊,整好了,說不定最后四個名額都讓我們宿舍拿了呢,是不是?排面兒!”
辣條兒的味道迅速占領了整個寢室,連續遭遇載人離心機和小黑屋缺氧雙向摧殘,出來后誰都不想吃晚飯的霍棠和李宇飛不由自主地抬頭朝叼著辣條大快朵頤的周覓看了一眼,霍棠再轉眼的時候,看見李宇飛從箱子里拿出一包酒巾,作麻利表冷淡地將宿舍里門把開關之類的東西都了一遍。
霍棠站在床邊,眨著眼睛,滿心麻木:老天爺,我的室友都是奇葩怎麼辦?在線等,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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