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悅山覺得，繼續“溫”下去不行。

他將陳木至角落，再不猛攻，等待他倆的就都是死胡同。

“陳木，你拒絕了我三十二次。”馮悅山嗓音發沉：“我一直沒問你，為什麼？打住，你別跟我講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就實實在在給我來一句，真不行，我放棄。”

陳木眼底閃過茫然，實實在在的？份差距，地位差距，全部實實在在啊。

“你喜歡我嗎？”馮悅山突然來了句。

陳木稍稍瞪大眼睛，比起拒絕的理由，一句“不喜歡”好似了在靈魂上的重量，齒都被封住。

陳木眼睜睜看著馮悅山瞳孔中一點點迸發出彩。

而比起馮悅山的高興，陳木心中溢出些許類似于絕的緒來。

“馮。”陳木啞聲。

馮悅山有種風聲都被定住的錯覺，他屏息凝神：“你說。”

“你記不記得，有次在華金盛酒店，你陪你父親跟合作商見面。”陳木嗓音出些疲憊。

馮悅山依稀記起這麼一檔子事，“嗯，怎麼了？”

“你們站在走廊聊天，回音大，能聽清，當然，我不是故意聽，那天我陪投資商吃飯，趕巧。”

馮悅山點點頭。

陳木：“你的父親很你，也很重你。”

馮悅山沒懂，但也順著陳木的話：“是，我們家庭關系很和睦，我還有個親弟弟，回頭帶來給你瞧瞧。”

陳木搖了搖頭：“馮，你父親說，希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你家立業，還說楚總找到共度余生的另一半他很欣，卻還是想你能為馮家添子添丁，你喜歡我，我覺得到，可喜歡之后呢？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喜歡’跟‘不喜歡’那麼簡單，你明白嗎？”

馮悅山將陳木這番話過了幾遍，神一點點冷下來，跟著，他輕嗤一聲，“你不如直接說，我馮悅山行事全憑心意，不計后果，一旦被家族阻攔，我有無數種選擇，而你幾乎沒有選擇。”

陳木將頭偏向一側，輕輕“嗯”了一聲。

馮悅山氣笑了：“陳木，在你心里我到底多沒擔當啊？”

“不是……”

“三十二次！我跟你強調這個，不是想彰顯自己多麼多麼執著，而是這三十二次告白，我沒有一次讓旁人知道，除了怕給你造困擾，更多的在于，我馮悅山這輩子，就想憑借自己的能耐，一心一意追求你。”馮悅山立于涼風中，字句逐漸急切起來：“陳木，我們不談喜歡，只談真心，如果不是真心，我大可鬧得人盡皆知，就像你說的，你跟我的差距在這里，我有的是辦法你就范，可我做了嗎？”

“我沒追求過誰，也沒表白過誰，但我可以學，陳木，我做到這個程度，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陳木輕輕眨了眨眼。

“意味著我可以做到全部！所以家族，地位，你所擔心的這些，在我看來全都不是問題。”

長久的沉默下，陳木開口：“馮悅山，我不知道你，但我遇到的九事，都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

馮悅山：“可我想怎樣，就一定要怎樣。”

陳木苦地勾了下角。

就這一個細微的作，讓馮悅山心頭忽然不可遏制地刺痛起來。

陳木的顧慮、擔憂，戒備，乃至于這些年生活打磨后的酸楚，倏然間象化。

馮悅山來前一直在想，他要怎麼做，此刻，他終于明白了。

正好一輛出租經過，馮悅山手攔下，他一手護在陳木后背推著他上前，一手拉開車門。

“你回家。”馮悅山低聲說。

陳木一下子用力扳住車門，愣愣看著馮悅山，如果這是他們最后的告別，那麼不該是這樣，太冷漠了，是給予溫暖后，更深淵化的冷漠，陳木無法接。

他眼底的倉惶讓馮悅山深吸一口氣，“在家等我。”

我以后對他說話要更耐心一些，馮悅山心想，他從前因為尊重很陳木，此刻卻攬住陳木的后脖頸，讓人一瞬間靠向自己，兩人的呼吸同時全了。

馮悅山繼續：“我說我們在一起，你還沒給我正式回答，留著答案，等我來找你，嗯？”

這句話無異于驚濤拍岸，陳木的堅持被碾作齏，長風驟起，飄飛的雨點落在臉上，卻激起心底的灼熱，在這樣的注視下，鬼使神差的，陳木輕輕點頭：“嗯。”

馮悅山笑了下，他俯送陳木坐上去，兩人分開的時候，瓣不聲蹭過青年的發頂。

直到車子開出去老遠，陳木才回過神來。

他的葉子在囂著舒展，那是驚雷過后，春雨的氣息。

陳木認真著掌心的熱，窗外的燈從他眼角掠過，留下點點潤。

陳木短促息了一下，然后低頭將臉埋進掌心。

要如何告訴馮悅山，關于那些從來不敢奢求的未來，他偶爾大膽地想一想，都心魂栗。

他還會回來。

指間出陳木幽沉的目，一點星火在最深勢不可擋地燒了起來。

等他回來，就答應吧。

即便結局不盡人意，也算是一次全。

馮悅山被某種東西催促著，他開車快而穩，直接沖回了老宅。

“您回來了。”路過的保姆打招呼。

馮悅山笑著點頭致意，將高高拋起的鑰匙一把攥進掌心，腳步更快。

馮父聽到靜轉過，神如常：“回來了？”

馮父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剪刀修剪花枝。

下一秒，馮悅山行至面前，“噗通”一下就跪下了。

咔嚓——

一株頂好的枝條被失手剪掉。

馮父：“你……”

馮悅山又端端正正磕了個頭。

馮父差點沒端穩茶杯，他一把老骨頭瞬間繃直，狐疑地打量著馮悅山。

“闖禍了？什麼級別的？你先說來聽聽。”

“您不聽的那種級別。”馮悅山跪姿端正筆直，單看形就是個“大孝子”，但神卻寫滿了“決然赴死”，那個慷慨無畏，覺天打雷劈都不會搖：“爸，我騙了您，其實我有喜歡的人，只是一直沒追到，人不答應，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機會了，您得幫我，為馮家開枝散葉的重擔，我是沒戲了，但是您還有周周，實在不行，您就當我是個白眼狼！家法伺候！”

馮父：“……你說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