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香之后,陶乘風又帶著幾人四逛了逛,而后寺廟里敲了幾聲鐘。
廟里的和尚住持一日只吃兩餐,過午不食,這幾聲鐘敲過,是專門為香客們準備的素食,吃過了就該下山了。
太落山后小路上沒有燈,不安全,這是這間寺廟的規定。
“吃過齋飯再回去吧,這里的東西很好吃的。”陶乘風邀請道。
莊念力不太好,平時也沒有運的習慣,今早爬上來就已經快要虛,現在又陪著健壯老頭逛了一個下午,累的都在打,本下不去山。
“好。”他笑著沒拒絕,側耳聽了聽,剛要出聲喊南楚,南楚就自己發出個靜朝他走了過來。
莊念于是松開顧言的手,禮貌道,“我想去個洗手間。”
分開之后,莊念偏頭問南楚關于企劃書的事他是否已經弄明白了,可不可以把陶乘風想了解的地方講清楚。
他們帶著目的來,總不可能真的用這些能和陶乘風攀上關系的時間燒香拜佛,也不可能把關于項目的事推到下一次見面。
人的思緒瞬息萬變,許多事還是乘勝追擊的好。
只可惜南楚搖了搖頭說,“有些專業語我連聽都沒有聽過。”
莊念沉默片刻,忽地意識到,南楚和他一樣,他們被錢爭鳴圈養著,有各自的用途,都不允許接百唐科技的核心。
“既然這樣,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回去也好和錢總代。”莊念淡淡的說。
“他什麼時候聽過解釋,他只要結果。”南楚偏過頭問莊念,“你不是想試探顧言,為什麼不直接像上次一樣,讓他把項目讓給你?”
寺廟建在山中,除了貓咪,松鼠、兔子、鳥之類的都非常多,院墻外的樹上偶有稀稀疏疏的靜。
莊念靠近南楚一些,不答反問,“我為什麼要試探他?他又為什麼一次次的把項目讓給我?”
南楚也說不清,他總覺得只要莊念開口,顧言就會答應。
他覺得關于莊念和顧言的那段過去,錢爭鳴或許沒有說實話。
“你看出什麼了?”莊念最后一個問題砸下來,讓南楚慌了一瞬。
“沒有。”南楚將閉嚴實了,連前面有臺階都只端著小臂向上抬了抬示意,沒有開口。
他們兩個離開的時間不長,往回走時還是看到陶乘風那兩個下屬走近了來迎他們兩個。
與其他香客用餐的地方不同,他們的素食直接送到了剛剛待過的那間小屋前的院子里。
長桌上擺了幾道非常常見的菜,土豆燒豆角,素炒白菜心,拌豆腐,還有素餡包子。
雖然一點油水都沒有,但就如陶乘風說的一樣,格外的香。
莊念本來也不挑食,南楚給什麼他吃什麼,吃相也好,慢條斯理的,一定要等里的東西完全咽下去才會去吃下一口。
從前他不是這樣,他大概不記得了,做醫生那陣子哪有這麼多時間慢慢的吃東西。
忙的時候就不吃,得了空就快速的拉幾口,這中間要是上況不好的急診患者,里的東西沒等咽下去就得往外跑。
現在這樣也與眼睛有關,看不見,做什麼都要慢慢的,否則看上去太不面。
除了找人的時候偶爾驚慌,莊念做事時不喜歡手去,左手始終扶在碗口,右手就能準的找到碗里的東西。
顧言看著心疼,吃什麼都如同嚼蠟,盛了一勺豆腐吃兩口就放筷子了。
“小莊,你這怎麼破了。”陶乘風這一天視線都沒怎麼離開過莊念,從最開始的打量,琢磨,到被照片驚艷,再到欣賞,越看這小孩越喜歡。
原本陶乘風也沒盯著人家看,那也太不像話了,只不過今天的白菜心炒的有點咸了,莊念吃進去就嘶了一聲。
陶乘風順著聲音看過去,又坐得近,這才看到微張的下里了塊,紅了。
“是不是饞了自己咬的啊。”陶乘風爽朗的笑了兩聲,“等回去城里,爺爺請你和顧言吃。”
莊念扶著碗邊的那只手倏地,耳朵尖跟著作唰地變紅了。
是咬的,但不是自己咬的。
饞的另有其人。
莊念沒說太多,扶了扶,笑著說,“那就先謝謝陶爺爺了,等著您帶我吃。”
寺廟里講究食不語,幾人也沒再聊別的,安安靜靜吃完了一頓飯。
莊念還記著有人說今天會下雨,怕一會下不了山,又和陶乘風聊了幾句,知道陶乘風還要在這里住上幾天就準備先下山了。
相了一天,他能聽出來陶乘風對顧言并不像是傳聞中的那樣,陶乘風和顧言說話時語氣中的親昵和欣賞藏都藏不住。
他也知道自己能有幸在這里陪上一天,都是借了顧言的。
于是臨走時禮貌的問了一句要不要一起離開。
上山容易下山難,顧言當然不放心莊念和別人離開。
三人走到半路,剛才還亮的天上過一片云,天驀地暗下來,接著就有大顆大顆的雨滴墜下來,在手背上砸出不小的一個水圈。
山里安靜,香客們基本上都已經下山了,整條路上都沒見著什麼人,除了腳步聲也沒什麼靜。
這會瓢潑的雨砸下來,墜到地面上,沙土上,樹林間,到都是細細碎碎的響。
下雨天對莊念來說總是特別難熬,他沒辦法在這樣混的響中,靠著聽辨認出周圍狀況。
雨勢來的太大,天是一瞬間黑下來的。
顧言轉頭看莊念,他的臉不太好,肩膀繃的很直。
“上來。”顧言在他下面的一步臺階站定,背過去說。
雨天,背人下山太危險了,然而沒等莊念拒絕,顧言直起直接拽過他一只手背在肩膀上,轉一蹲,莊念失去重心穩穩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這樣不安全,你放我下來。”莊念說。
山路上,一個人太強橫的時候另外的人就只能聽從安排,否則推搡起來更是危險。
顧言太過強勢,不由分說的把人背起來,南楚和莊念也沒辦法。
“知道不安全就別。”顧言說,“這樣走快一點。”
下山的路一眼不到頭,窄小的石階陡峭,稍有不慎下去后果不堪設想,顯然是被背著的人會傷的更重。
南楚跟在兩人的后面,一只手扶著扶手另一手往前,幾乎要上莊念的領。
他想萬一顧言腳還可以一把將莊念從對方背上拽下來。
他看著都覺得心驚膽戰,卻完全不到莊念的張和繃。
莊念上那件襯衫被雨水打變半明的,料在上,能看清他的脊背放松的向前彎著,將整個人的重量都依附在了顧言的寬肩上。
他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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