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顧言像瘋了一樣從病房里沖撞出來，還穿著頭一晚睡時的睡，里一遍一遍喊著莊念的名字。

蹲守的、看熱鬧的患者以及擔心出事的醫生都跟著他，人們用眼睛和手中的機，將他這一刻的倉皇無措、絕無助盡數記錄下來。

顧言嘶吼的聲音里著無限的絕，仿佛末日降臨。

那一刻的他不是大眾視野里那個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總裁，不是矜貴專的莊念的人，甚至不再是個端正持重的男人。

他著腳，流著，他的脊背不再拔，那麼脆弱無奈，那麼不堪一擊，一路跌跌撞撞的模樣甚至引得幾個患者都忍不住落下淚來，跟著一起詢問，有沒有看到莊念，即使他們本就沒見過那位‘莊念’。

顧言一路狂奔至醫院門口，頎長的形驀地停住，跟著偏頭咳出了一口，就此暈厥了過去。

是水出了問題。

飲水機里的水被了手腳，莊念是在他沉睡時，在他邊被人帶走的。

手的人...殺人誅心。

醫院的監控系統被輕易侵破壞，和從前發生的每一次意外一樣，對方神通廣大，在他眼皮底下將人帶走，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無從查證。

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帶離醫院，然后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了音信。

顧言傾盡所有找人，那之后被拍到的皆是他魂不守舍的模樣。

旁觀者議論顧言這次會一蹶不振，徹底毀在一段上面。

更壞的說法是他將會和他母親一樣...變瘋子。

那段時間整座城市云布，昏暗，網友們都調侃這該死的天氣像顧總的生活一樣喪的要死，照不進，看不到希。

三個月之后的某一天，一切頹喪又或瘋狂的行為戛然而止。

同一時間，顧言宣布房地產公司和GN正式合并，業務范圍將完全和顧氏集團重合，并在三個月與顧氏集團同時參加五個招標項目，搶占顧氏集團賽道，一舉截胡了對方志在必得的四個項目。

顧言用行正式和楊舒以及顧氏集團宣戰。

不僅如此，他還授權夏青川替他召開了一場高調的發布會，究其核心容，竟是揚言要在五年之‘吃掉’顧氏集團和百唐科技兩家龍頭企業。

有業人士及查閱發現，顧言在醫院守著莊念那段時間并非全然無所作為，他已經悄悄掌握了百唐科技百分之五的份。

不多，但是在對方嚴防死守的前提之下拿到的，足以令對方警惕。

只是無論從事什麼行業，都應該知道悶聲才能事，最忌諱招搖，顧言這樣堂堂皇皇的將目標公之于眾，不高明，很冒進。

然而他并沒有給旁觀者分析揣他的機會。

消息發布之后，顧言快速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之，公司一切向都捂的不風，莊念的直播賬號也正式宣布暫停使用。

.....

“為什麼你非要留下他？！你該將他丟進海里喂魚！否則到最后一定會像我一樣悔不當初！”

“我不會留下無用的人，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就是我們的幫手，收起你的鼠目寸！”

據理力爭的爭吵因為其中一道聲音啞的厲害顯得優劣分明。

式裝潢的室，在最充足的正午時段也昏黃一片。

錢爭鳴坐在布藝沙發上，一條翹起，將雪茄的煙頭剪掉一塊丟進煙灰缸，瞇著眼睛點火，“我活這麼大歲數，唯一讓我悔不當初的人就是你，有了你這個前車之鑒，我用人還敢冒進？”

錢爭鳴挑起左眉，視線里一位金發、滿臉纏著繃帶的消瘦男人正站在壁爐旁瑟瑟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被昨晚驟降的溫度凍得。

男人的眼睛只出一條細窄的，看上去卻尤其猙獰，“他裝的，人怎麼可能失憶兩次，你別被他騙了！”

錢爭鳴似乎不想再多看那張臉，將視線落在油亮的鞋尖上，“你放心，在完全確認他‘可控’之前，我不會帶他回國的。”

“而且他現在對我深信不疑，乖的不行，吃喝拉撒都得依賴我。”錢爭鳴斜勾起角，眼睛里閃著不明所以的說，“先養著。”

“你！”男人紗布下的眼睛猛地睜大，口快速起伏幾次，他貌似又要發怒，對上錢爭鳴斂起的眉目又倏地止住，著聲音問，“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費了那麼大勁兒把他折騰到這里，就是為了上他？”

“注意你的言辭！”錢爭鳴語調徒然冷下來，警告的看著男人。

男人下意識的向后退了半步，雙手握拳微微發抖，隙中出的一雙眼慢慢發紅，小聲說，“我需要你的解釋...”

錢爭鳴長吁一口氣，知道不能任由對方緒崩潰下去，否則又不知道要鬧出什麼棘手的幺蛾子來。

然而還未等開口，面前的木質旋轉樓梯上出現一道謹慎小心的影，雙手握著一邊扶手，每走一步都帶著試探，將老舊木板踩得吱吱作響。

“叔叔？有客人來了？”

錢爭鳴抬目去，微微一怔，未語先笑，“睡醒了？怎麼自己就下來了，站那別，我去接你，小心摔著。”

樓梯上的人聞聲便停住腳步，一雙眼沒什麼焦距，茫然的著腳步聲響起的方向。

是莊念。

“對不起叔叔，我口。”莊念眨了眨眼，能依稀辨別出一片灰黑之中快速著一道更濃黑的影。

他朝那團影出手去，錢爭鳴隔著兩方臺階停下來，無聲的勾了勾，把右手遞過去，“抓了，還有七節臺階。”

莊念順勢抓到袖，用雙手攥著，“謝謝叔叔，沒有打擾到你跟朋友聊天吧。”

“沒有。”錢爭鳴回答，“都談完了，他該走了。”

莊念在心里默默從一數到了七，松一口氣開口說，“這麼...”

‘快’字沒說出口腳下突然一空，莊念整個人向前栽倒下去。

他的手原本還攥著錢爭鳴的袖，卻在倒下去的那一瞬將手松開，生怕牽連了誰似得，狼狽的滾下了剩余的三個臺階。

這一下墜落的完全沒有防備，跤摔的極狠，磕在地板上哐的一聲。

“沒事兒吧！叔叔糊涂，數錯了。”錢爭鳴音調迫切，腳步卻很慢，期間沒有看莊念一眼，始終盯著臉部蒙著紗布的男人。

他音調發沉，沒有上前攙扶，而是站定在莊念邊突兀問了一句，“叔叔不是告訴過你，醒來的第一件事要按下響鈴通知我，今天怎麼沒有照辦？”

莊念額角疼出薄汗，轉頭朝著那團漆黑的影過去，卻因為這背，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了漆黑，無從分辨。

“遙控...不到了。”莊念徒勞的盯著某一點，勾了勾角說，“讓叔叔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