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2

航班在哥本哈和特羅姆瑟連續轉機兩趟, 才從戴高樂機場落地斯瓦爾德。

旅途疲憊，溫檸洗完澡倒頭就睡，沈淮序自覺沒有鬧。

睡到一半，溫檸忽然想起來, 一個月前, 朗伊爾城剛剛結束長達132天的極夜。

為了慶祝闊別已久的，當地也應生一個節日——太節。

第一天的計劃就是看日出, 怕自己賴床起不來, 所以迷迷糊糊的，也不忘提醒沈淮序，明早一定要起床。

第二天早晨8點。

沈淮序沒拉開窗簾, 只開了床頭的一盞小燈, 手掌虛掩著，覆蓋在溫檸眼上。

低低地喚：“溫檸。”

助眠的阿貝貝現在換了真人，溫檸一點兒也沒認床, 睡得很好。

好到賴床的病又犯了。

雖然酒店裏暖氣開得充足, 但昨天一路折騰，再加上小鎮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窗外銀裝素裹, 的意識也半夢半醒。

溫檸著眼睛, 看到床側站著的男人。

著整齊，覺下一秒戴上手套就可以出門, 沒有工作，沈淮序的穿著打扮也休閑隨意了不，裹著黑羽絨服。

看著就覺被窩外面冷得要命。

溫檸又閉上眼睛, 整個人陷進的枕頭裏。

歪過腦袋，不理人。

沈淮序擡手看了眼腕表, 時間快要來不及，輕著的臉，強制蘇醒。

俯在溫檸耳邊低語：

“起床了，不是要看日出嗎？”

“……”

溫檸一覺睡得昏沉，別說看日出，現在就算北冰洋發洪水，都誓死要跟床捆綁到最後一刻。

想擡手把男人的手拉下來，但實在困得連眼皮都睜不開。

小手剛握住男人的手指，就迷迷糊糊忘記自己要做什麽，反倒變主去牽手的樣子，無意識嘟囔道：“不要，我不想起床。”

語氣聽起來糯糯，像是撒。

溫檸臉頰也被掐嘟嘟的，沈淮序看著賴床不起的樣子，輕笑出聲：“昨晚是誰信誓旦旦一定要起床的。”

溫檸大腦一片混沌，只覺得眼前這人擾人好夢。

秀眉微顰，直接翻背過去，像極了家裏那兩只賭氣就不理人的貓，不滿道：“你好煩啊，我不知道。”

人生氣地背過，長一，連帶著被子也夾在間，裹一團。

質睡向上收束，纖細的系帶也在肩膀上搖搖墜，長和肩頭在外，雪白得刺眼，小臉還在枕頭上蹭了蹭。

男人結滾。

著被子不讓人躲，又問：“是不是還沒睡夠？”

終于聽到通達理的問題，溫檸渾渾噩噩“嗯”了聲，特別乖巧地說：“對啊，我好困啊！”

沈淮序知道今天的日出是看不了，起了外套，又回床上。

等再起床，已經快要10點。

溫檸坐在床側，沒睡夠的起床氣帶著怨念一起，囂張指揮：“給我穿子。”

沈淮序又穿上外套，整個人看起來都懶懶散散的：“要不服也給你換了？”

“……”

還需要換嗎？上原本好好穿著的服早就不知道被他扯下來丟哪了，現在裹著的，都還是他早上換下來的睡。

溫檸看到他就來氣，輕哼一聲，又端起大小姐姿態，“你想得！”

男人輕笑了聲，俯扣住纖細的腳踝，再替穿上保暖的子，最後把棉拖也套上去。

溫檸照舊沒個好臉，“牙膏好了沒？”

沈淮序任勞任怨，“馬上。”

溫檸得寸進尺，“早飯呢，沒力氣。”

沈淮序盡心盡力伺候，“行，我喂你。”

……

從結束開始，溫檸一整個早上都是肆無忌憚的，兩人最後磨磨蹭蹭，一直到中午才出門。

今天溫檸裹得特別嚴實，沖鋒、羽絨服、線帽，手套也是挑厚的戴。

北極圈裏，風大，頭發吹到臉上，跟刀割一樣，幹脆把頭發紮起來，再繞一圈塞進帽子裏。

雪白脖頸，又被寬大的圍巾遮住，連帶著蓋住上面的點點紅痕。

溫檸著急忙慌，扯著男人的胳膊，催促他快點走。

沈淮序被拽著往前，饜足後格外好脾氣，角微勾：“這麽著急？”

溫檸走在前面，回頭剜了他一眼，眸子裏含著慍怒，“別說話，走快點。”

“再晚向導就走了！”

斯瓦爾況特殊，游客被止私自走出城鎮。

因為這裏也是北極熊的棲息地，沒有辦法自己走，只有請帶槍的向導一起，才能去到城外。

所以沈淮序提前約了一個兩小時的私人向導。

但現在，眼看就要遲到了。

溫檸上車的時候，作頓了頓，

向導已經在這裏住了四年，是個老，看出的異樣，還關心問：“小姑娘是不是沒來過這麽冷的地方？”

“嗯？”溫檸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您怎麽知道是第一次？”

老過後視鏡看他們，“冷的時候是邁不開，不過也是突然，昨晚下雪，一下子又冷了不。”

“……”溫檸臉唰一下就紅了。

又瞪了旁邊的男人一眼，才赫地出個笑容，“是嗎，這麽突然。”

完全是重複一遍老剛剛的話。

沈淮序卻是淡定，拉過的手捂在手心裏，“疼嗎？”

溫檸臉又紅了一分。

雖然他說的是中文，那也是當著別人的面啊。

溫檸掙紮著要甩開，低聲音道：“疼什麽疼，你不要說話。”

沈淮序輕聲哄著，“回去了我幫你看看。”

“……”手上掙不開，溫檸擡腳在他小踹了下，“都說了沒有——不看。”

看出抗拒，沈淮序只說：“小鎮上有藥店，一會兒回來了我幫你上藥。”

“……上什麽藥？”溫檸阻止得迅速，嗔怒道：“你別說話了。”

向導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當是一對小夫妻打罵俏，一路上還給他們介紹。

說法律規定的不能出生和死亡是為了環境考慮，還給他們指遠的礦山，說那裏有一個末日種子庫……說到最後，又建議他們，“我推薦你們也試試乘船出海。”

本來聽到小學課本裏說的末日種子庫，溫檸就已經足夠興，這會兒更好奇，“還有出海的團？”

“坐上船，你就可以看到凍結的海冰。”因為今天朗伊爾的天氣實在不好，還主說：“還剩下一個小時的行程，我們可以換個別的時間都行。”

等之後天氣好的時候，再帶他們出來，最後還推薦給他們一個出海坐船的團。

溫檸兩眼放，剛剛的赫全被拋到腦後，搖著沈淮序的胳膊，“我們出海去吧。”

沈淮序無奈地笑笑。

他一開始就知道溫檸不會好好看那個文檔，的子就是一時興起。

于是又拿出手機，在網站上更改乘船時間。

斯瓦爾的旅行規劃也很簡單，它們有很多個網站，幾乎羅列出了所有公司的所有形，包括ATV越野、自行車觀、乘船游覽、狗拉雪橇、釣魚、餐飲……

只需要據日歷和時間段來選擇就可以。

沈淮序點開網站，在裏面重新修改信息，不過兩分鐘，就重新預約好第二天的出海行程。

溫檸看到預定功的頁面，眉眼彎彎道：“序序——你太厲害了吧。”

稱贊發自心，看起來乖巧無害，跟剛剛上車還對他“拳打腳踢”的樣子相比。

簡直判若兩人。

——

第二天早上七點，鬧鐘無響起。

兩個人躺在酒店大床上，沈淮序攬著溫檸的腰，嗓音低啞著問：“怎麽定這麽早？”

昨晚回了酒店，基于早上某人糟糕的表現，溫檸勒令他什麽都不許做，不聽話的話就去客廳睡沙發，也不管此刻戶外零下二十幾的低溫。

終于只有他們兩個人，早上還剛剛食髓知味，溫香玉在懷，沈淮序自然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

溫檸卻因為要出海而興致盎然。

還吸取教訓，拍開男人的手，一腦坐起來，沒再賴床。

溫檸手打開床頭燈開關，借著燈回頭去看枕邊的人。

睫垂著，睡眼朦朧，眼睛都沒睜開。

比往常高冷的樣子不知道可多。

溫檸當場報仇。

的醒服務可不溫，手掐上沈淮序的臉，“快起來，我們今天要出海。”

“再不起來船都要跑了。”

沈淮序閉著眼，沙啞地回答：“跑就跑吧。”

“我們明天再坐。”

“……”

溫檸詫異，這是絕對秩序的工作狂會說出來的話？

還沒見過他耍賴的樣子，溫檸心下一，在沈淮序額頭上親了一下，很快又退開，“不行，今天的海和明天的海是不一樣的。”

說完就翻下床。

躺著的人眼底染上笑意，出胳膊想把人撈進懷裏再抱一會兒。

結果什麽也沒抱到。

床上只剩溫檸留下來的溫。

沈淮序睜眼，剛剛親他的人都走到衛生間門口了。

……還不如他剛剛直接起來。

——

斯瓦爾的團，時間上都非常核，基本都是六七個小時起步。

他們今天出海的時間也從早上9點鐘一直到下午5點。

非常漫長。

一上船，金發碧眼的船長跟他們熱的打招呼，確認好游艇上的位置，工作人員再把他們送進船艙。

船一路破冰往前開，隨著船帶起的海浪，被拍打向海面的深。

他們在北極圈，越往前開，冰層越厚。

直到冰厚到船無法再破冰，溫檸以為他們就要就此返程，不能著陸的時候，向導說：“我們會放大家下去冰層稍微走走，但一次只能下去十個人。”

船長說完，就先下去檢查冰面的況。

甲板上太冷，等待的時候，溫檸翹首以盼，然後手攬住男人的腰，“哇，太冷了太冷了。”

沈淮序垂眸，懷裏的人像個上躥下跳的土撥鼠，輕笑著把救生套到上。

溫檸不滿意他這個作，擡眼看他，“——你怎麽不抱住我？”

北極圈裏風大，說話時聲音很輕，好像隨時都能被刺骨寒風吹散一般。

沈淮序一向不是直白表達和需求的人。

但溫檸卻和他相反，縱使知道的格，在聽到這句話時，他還是微愣了一下。

沈淮序凝著幹淨澄澈的眼眸，良久，如願把人攬住，笑得膛都在微微起伏。

“抱，怎麽不抱。”

以前溫檸最不喜歡冬天，現在覺得，冬天真是個好天氣。

即使什麽也沒有，也給了人擁抱的理由。

海風吹著，下意識往男人懷裏又些，然而還沒等反應，眼前就蓋下一片影。

沈淮序弓著背，吻上的瓣。

溫熱，淺嘗輒止。

但也不妨礙溫檸漲紅了臉，下意識推他一把，嗔道：“——你幹嘛！”

抱怨的時候還環顧四周，生怕被別人看到。

沈淮序笑著把人重新攬回懷裏，嗓音低磁：“不想抱你，還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