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哪？

莫名其妙簽了‘賣契’, 沈淮序走了以後，溫檸也沒接著去睡回籠覺，反正都起床換了服, 幹脆打開電腦, 開始給下本懸疑做準備。

以前都寫言，這次換了題材, 索大刀闊斧把戲全都水。

但寫劇也有個難題，就是案件要求更高的邏輯, 比較費腦子。

寫著寫著，忽然覺得不對勁, 不是書裏的案不對勁，是覺得從懷孕到現在不對勁。

溫檸向來憋不住想法, 麻溜切換微信小窗口，向專業人士咨詢。

【桐桐, 你說我別不是上殺豬盤了吧？你們律所遇到過這種況嗎？】

【什麽殺豬盤？】周舒桐被這突如其來的發言搞得莫名其妙。

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一頓酣暢淋漓輸出。

懷孕了再上他就算了, 去黎念書, 還剛好上他要去黎外派訪問。

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這概率, 堪比火星撞地球。

絕對不會發生, 一旦發生就是完蛋。

【就你那小板，能殺出幾兩】周舒桐提醒道，【你忘了，他是阿姨介紹給你的相親對象啊】

溫檸現在推理大腦全方位啓，合合理闡述, 【我沒開玩笑, 認識我媽那就更危險了啊，說明敵方已經全方位攻我方陣營】

【你說他會不會在騙婚, 又是住在我隔壁，又是拿一大堆證明材料，為的就是讓我卸掉防備】

為律師的本能，周舒桐在知道沈淮序以後就做了背調，份、職業、學歷都沒有問題。

但也了解這個小姐妹，不寫小說還好，生龍活虎、活蹦跳，一旦寫起來，那就是全投，故事裏笑也笑，故事裏哭也哭。

就是不知道這次寫懸疑，代的是查案的，還是被查的。

周舒桐：【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命中注定的緣分】

溫檸好歹寫過那麽多故事，當即否定，什麽命中注定的緣分，那都是天方夜譚。

【律所能不能查案底啊，看他一番作那麽練，不像是第一次幹了】

周舒桐被的病急投醫逗笑：【你當律所是派出所啊，哪來的案底】

說起案底，溫檸又莫名想起來。

下午的時候他又敲門過來，除了解釋為什麽他也會去黎，還問了一番每天的生活作息，什麽時候起床、什麽時候睡覺，什

麽時候吃飯……

那架勢，差點以為自己是被審訊的犯人。

要事無巨細，才能有自己的不在場證明。

難不，他以為自己是殺豬盤？

眼看在查案裏越陷越深，周舒桐友給發過來幾個鏈接。

溫檸起初還納悶，一打開，明白了。

沈淮序，男，1994年11月出生，京北人，畢業于京北大學醫學部，醫學博士，京北醫科大學附屬京北第一醫院普外科主任醫師……

還有醫院的方網址、學校的公衆號推文，甚至包括營銷號的新聞報道……

全是那個男人的份證明。

溫檸在這邊探案，那邊被懷疑殺豬盤的人，正在沈家老宅裏忙碌。

沈遠山從公司退休以後，開始寄山水，不過不太一樣的是，他讓人在老宅裏開辟了個農場出來，平常沒事一個人慢悠悠打理，早上喂個，下午摘個菜。

今天小輩都在，自然也得幹點活。

饒是沈淮序一個出門消毒紙巾不離手的潔癖，回了老宅，也得老老實實去菜園裏，把晚飯的菜給摘了。

沈書藝原本一個人還能墨跡犯懶，沈淮序一來，也連帶著被迫勤快起來。

沈遠山指揮他們姐弟倆去窩撿幾個蛋，看到裝了半籃子以後，才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我怎麽聽說，你談了？”

沈淮序作頓了一下。

眼神過去。

沈書藝雖然從小到大欺負弟弟欺負慣了，但這事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的。

連忙使眼，自己沒告。

是架不住老爺子問，才說朋友，其他的可沒多說。

“是談了。”沈淮序收回視線，沉聲應下。

沈遠山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你從小就讓家裏省心，上學和工作了也獨立，你不說，我們就不過問。”

到底把一個公司從小做到大，上掌控者的氣場還是沒被時間抹平。

“你能跟那姑娘談，肯定是深思慮過的，但婚姻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事，你現在也二十九了，眼看就要三十，對一個男人來說，三十而立，家跟立業一樣重要，現在既然有喜歡的姑娘，那就帶回來讓我們見見，合適的話，也該結婚了。”

沈淮序這次回來，本來就是來說這件事，所以把籃子遞給沈書藝以後，他淡淡道：“我今天回來，就是來跟您說領證的事的。”

他沒拐彎抹角，直接明了的說了出來。

老爺子縱橫商場那麽多年，什麽場面沒見過，但聽沈淮序說出領證這兩個字，還是不由得愣了半瞬。

沈遠山也沒到稀裏糊塗的年紀，腦筋清楚的很，很快就察覺到哪裏不對。

“領證？”老爺子拄著拐杖的作停下，眉頭皺起問：“就算相親認識的，你這安排，是不是太急了？”

饒是沈書藝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聽他這安排，也覺得趕。

但轉念又一想，畢竟肚子不等人。

下意識看向老爺子。

沈遠山臉稍微有點不對。

“過兩天就帶回來讓您見見，也跟爸媽說好了，他們已經訂了從紐約飛回來的票，檸檸懷孕了，而且下個月要去黎念書，我也要過去外派，所以早點領證比較好。”

沈淮序不不慢道，像是風暴裏的暴風眼，平靜過去，就是絕對的破壞力。

“……”

安靜充斥著空氣。

須臾後。

“啪”——一聲悶響。

是拐杖重重落在人上的聲音。

老爺子雖然年紀不小，但是形仍然拔朗，一拐杖下去，力道一點沒收。

“……”

沈書藝大氣不敢。

生怕一不小心惹禍上。

虧他之前還覺得這個孫子從小都不用人心，現在竟然敢直接搞出人命……

一頓晚飯到最後也沒吃，沈淮序被罰去書房，抄了十個小時的經書。

他在老宅被解決，溫檸反倒在家裏解決別人。

看完周舒桐發過來的一大串證據，雖然還有所懷疑，但也減輕了不。

腦袋稍微一空，有件被忘的事就浮現出來。

溫檸翻出手機裏那個被拉黑的電話。

沒有猶豫，直接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很快，對方好像迫不及待地樣子。

“檸檸？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悉的清潤男聲，只是語氣焦急的讓人覺得惡心。

蘇文浩太急切，生怕對方一個沖就掛掉電話，于是語氣沒有毫間隙，“檸檸你聽我說，在紐約的時候我真的不是故意玩兒什麽消失，也是真的準備和你結婚的，我只是希我們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們在一起五年，他學習好，是系裏第一名，那時候學校也很盛行出國換，學校提供獎學金，國家還會每個月提供1200作為零花錢，折合人民幣8400塊。

有機會，有免費的錢，他們誰都沒有拒絕，但不同的是，溫檸沒選擇學校提供的目標院校，轉而去了黎，那裏有更興趣的課題，有錢，可以為自己支付學費。

蘇文浩換的那所學校有個傳統，換生到那裏，會由本校生做新手向導，蘇文浩的學姐向導，就是煤老板的兒。

學期結束前，溫檸拿到了索邦導師的推薦信，碩士可以繼續研究課題，但蘇文浩卻問什麽時候回國，在電話裏說他對他們未來生活的暢想。

那時候，還不知道，對的人本不需要在前途與之間做出取舍，或者延後的選擇，對的人，會站在前途裏，和齊頭并進。

的人生太過順風順水，總覺得生活是厚待的，會永遠朝希的方向駛去，風景也永遠是的。

所以，婉拒導師，學期結束就訂了機票回國。

但可惜。

孩子喜歡上一個男生，往往是地球人看月球，怎麽看怎麽浪漫，晴圓缺、變幻莫測都可。

接近後卻發現上面壑壑，沒有供給生存的土壤和水，甚至連氧氣都沒有。

到了預定時間，蘇文浩卻留在紐約。

後來才知道，那時候，他就已經和煤老板的兒在一起，但是方的家裏人不同意，因為蘇文浩沒背景、沒家世、更沒錢。

說一起回去，是蘇文浩被生家裏拒絕，他消失，是那個生不顧反對也要和他在一起。

異國本就不算是增進，全靠信任維持，溫檸還真的以為他在紐約是繼續進修。

直到有天，他在微博發了張和生的合照，沒有@是誰，溫檸也不知道任何和那個生有關的事。

但作為律師的周舒桐查到了一切。

果斷分手。

只是溫檸沒想到，蘇文浩厚無恥的程度遠超的認知。

沒耐心聽他表演自我，打斷道：“你為什麽要買一束花過來？”

蘇文浩頓了頓，聲音裏有輕微的哽咽，“我怕你不想見我——”

“你怕我不想見你？”溫檸覺得好笑，但說出口的話卻無波無瀾，“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啊？”

之前一度以為，自己要讓渣男付出代價，要讓他承自己的憤怒。

可現在忽然明白不的覺了，他的話，他的消息，都不再備漣漪心的魔力，他好與不好，都和沒有關系。

人的聲音冷冷清清，蘇文浩頓時茫然震驚，“檸檸，你，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是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但你相信我，很快了，我們馬上就能在一起了……”

真是死到臨頭還。

“誤會？”溫檸不耐煩跟他多講，坦白的揭穿道：“富婆不好傍吧？當初說分手我是給你留了面子，沒有罵你出軌拜金。”

“但不是因為對你餘未了，是不想為了不值得的人，變一個罵街的潑婦。”

電話那頭安靜片刻。

耳邊，有低啞的聲音，像哭訴，像祈求，“對不起，檸檸對不起，我，我這都是為了我們更好的生活……你也知道這個社會

沒有錢是不行的對吧。”

溫檸下意識臉頰，發現，沒有淚。

“蘇文浩。”他的名字。

電話那頭的男人覺得有些不對，死死攥著手機，心中升起不好的預。

電子設備將不帶溫度的聲音送到他耳邊。

說：“你本不任何人，你只你自己，你自我也好，追名逐利也好。”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該不尊重我。”

“不能保證自己可以靠孩子贅，就拿我當備胎，吃回頭草。”

慣來撒，和聲細語的人，嚴肅起來，威力更甚。

電話那頭明顯安靜幾秒，應該也沒想到竟然知道他出軌還和那人有了孩子。

“……我，檸檸，你聽我說。”

溫檸打斷他，沒再留面，“懷孕了，煤老板還是不要你這個贅婿對吧？”

把他們這些年的聊天記錄，所有文字和語音的消息，給周舒桐，經由律師的專業整理，把他拜金，出軌，腳踏兩條船的證據，變觀賞極高的pdf，抄送給煤老板。

蘇文浩安靜了。

溫檸：“但我已經有家庭了，如果你還繼續給我發消息，打電話，我會給警察，按照擾理。”

“檸——”

“就這樣了。”

說完最後一句，溫檸直截了當掛了電話。

**

到了晚上，不知道是終于解決一件懸而未決事的興，還是腦子裏對于開學的期待。

薰草的香薰助眠安神，但溫檸整個人陷在真的大床裏，仍舊翻來覆去睡不著。

從不勉強自己，既然睡不著，那就起來找點事幹。

22：00，溫檸爬起來，看不得掃地機人閑著，就坐在沙發上，看它幹活，機到的腳，髒了又把睡丟進洗機。

22：40，睡洗了，地了，氣不過，又從冰箱裏拿出昨天出院買的蛋糕，半夜提前過起100歲生日，反正也活不到那時候，不吃也得把蠟燭點了。

23：00，去年冬天要織的圍巾織到一半，又翻出來織了半天。

24：00，櫃裏服七八糟，既然要生孩子，只能忍痛割舍那都市麗人的高跟鞋。

1：00，刷到小紅書致博主做餃子，到廚房哼哧哼哧切菜又剁，攪拌以後，包了四十多個餃子。

淩晨2點，餃子包好了，但不想自己煮。

溫檸叉著腰，眼睛一轉，拿出個餐盒把餃子全裝起來。

換上服，提前在手機上預約打車。

回到主頁面時，莫名又看到一條微信消息。

時間：22：30

信息：沈淮序提醒早點睡覺，不要熬夜。

“我是孕婦我能不知道。”溫檸當時不知道哪來的氣，氣兇兇頂。

所以鬼鬼祟祟的關上大門，又躡手躡腳敲了下對面沈淮序的門。

咚——咚——咚——

說是敲門，不如說是指節輕點。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鬼使神差的要做這種事，但很像小時候趁爸媽午休，看電視前，一定會做賊心虛的到他們房間門口，看溫老板和江士睡著沒有。

沒人應，就是睡著了，才能放心看。

沒人應，看來是睡了，準備放心吃。

溫檸抿著笑嘻嘻。

低頭看了眼時間，輕快轉。

兩秒後，開門聲響起。

像是拉開了通往地獄的大門。

溫檸眼前一黑。

完蛋，出師不利。

“去哪？”男人咬字一字一頓，聲音穿過走廊落的耳，聽起來格外低沉清涼。

就是冷得人一激靈。

溫檸僵轉，臉上是淡淡而又方的微笑。

“你，還沒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