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善神凝重,“你是說,他們已經懷疑你了?”
“我不知道,只是我的預很不妙。”聞嘉煜警惕著帳外,說:“好在我如今在前還有一些分量,他們沒有證據,也不能隨意我,但無論怎樣,事都不能再拖了,何況在大周人的眼皮子底下看住圖雅也不是長久之計,以免夜長夢多,必須讓圣上早點做出抉擇。”
阿日善問:“你想要如何做?”
聞嘉煜原本想用圖雅推一把,可他低估了程慕寧的理智,既然如此,只能換個法子了。
聞嘉煜道:“我當初把武德侯給了裴邵。”
他顯然已經考慮過好一陣了,阿日善說:“你想把這件事給皇帝?”
聞嘉煜說:“我提醒過武德侯,只要他手里著賬本,裴邵就一定不會殺他。那賬本里記著他私下供給宮里的每一筆錢,為保皇家面和朝局平穩,裴邵不敢隨意殺他,可一旦圣上知道裴邵私下扣留武德候,他會怎麼想?”
帝王疑心重,他定會以為裴邵與武德侯聯手私藏了賬本,甚至會以為此事是公主主導的。
屆時公主再手朝政,必又是一場天崩地裂。
這是聞嘉煜當初留的一步棋,只是他原想將這枚棋軸下,等程崢對程慕寧的猜忌累積到忍無可忍時,再讓它為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
可眼下卻不得不提前了,圖雅的到來打了很多計劃。
他后悔了,不該一時沖利用寶音去傳遞消息,程慕寧沒有殺掉圖雅,會不會是察覺了什麼別的?
在聰明人面前,任何風吹草都有可能留下破綻。
思及此,聞嘉煜心中忽然急切起來。他瞇了瞇眼,下心中的不安,說:“明日圍獵我就將此事呈報前。”
……
程慕寧在后半夜退了燒。帳中還點著燈,裴邵整宿沒睡,才替了巡防,這會兒坐在屏風那頭和周泯說話。他們聲音放得輕,程慕寧聽得費勁,但大概弄清了現在的狀況,待周泯退出去后,裴邵一掀簾子,就見正歪著頭。
裴邵頓了一下,率先走來的額頭,“沒那麼燙了,還難?”
程慕寧搖頭,拉下他的手腕說:“你是想讓圖雅去對付那個假的聞嘉煜?”
程慕寧的聲音還啞著,裴邵把自己的熱茶遞給,說:“獵場這個地方,想要死個人很容易,但這樣死掉一個細作太可惜了。他蟄伏了這麼久,費盡心思,總要發揮他的價值,只有把烏蒙的劣跡暴在圣上眼前,他才會下定主意不再對烏蒙委曲求全。”
裴邵要把程慕寧推行新政的阻力減小,而不是程崢迫于朝廷的力不得不遷就程慕寧的做法。
如果聞嘉煜只是莫名其妙地死了,即便死后再揭開他的真面目,也沒人會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屆時死無對證,烏蒙也不會承認。只有圖雅把事鬧大,把水攪混,才有可能讓程崢看到真相。
程慕寧倒是沒想到這層,手頭的事太多,無暇與此人周旋,只擔心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留在前,會危及程崢的命。
程慕寧思忖道:“圖雅在使臣團里好像說不上話,未必能勝過聞嘉煜。”
裴邵說:“見機行事,我會幫。”
程慕寧了然地挑了下眉。
見又開始急劇思考,裴邵屈指敲了下的額頭,“再睡會兒,養蓄銳,天亮見分曉。”
裴邵把手里剩下半碗茶喝盡,用被子將程慕寧的頭兜住。
程慕寧從被褥里鉆出來,“不睡了,睡夠了。”
倒是睡飽了,一場高燒過去面紅潤,但裴邵他今夜忙碌,公務在還掛心程慕寧的病,他俯讓程慕寧看他眼下的烏青,“我還沒睡,陪我。”
程慕寧被他摁著,只好躺了回去。
裴邵和程慕寧是完全相反的質,他子熱,冬天里像個暖爐,程慕寧說著不睡,挨著他又有點困。有時覺得裴邵比龍舌香還管用,催眠還暖手。
程慕寧側把傷的腳搭在他上,整個人駕輕就地進他懷里,這樣的姿勢讓程慕寧覺得安心,但沒一會兒,便察覺到小腹挨著的變化。
程慕寧呼吸一頓,仰首小聲地說:“裴邵,我可以……”
這種低聲呢喃帶著點討好的意思,程慕寧每每一病就會裝乖扮巧,裴邵太知道了,只有心虛才這樣。裴邵很輕地哼了聲,摁下的腦袋,面不改地說:“不要,我對手腳半殘的人沒興趣。”
程慕寧“哦”了聲,片刻又說:“可你硌得我睡不著。”
再次抬頭,用氣音說:“太燙了,裴霽山。”
看起來是真的燒神了,裴邵深吸一口氣,掐著的腋下說:“你不是怕冷嗎,就這麼燙著睡。”
裴邵是個力旺盛的人,程慕寧領略過他的厲害。相較幾年前,他如今不大會克制自己的,除非兩種況,一是氣頭上,二是程慕寧病了。
今日兩種都占了,程慕寧只好作罷。
裴邵的呼吸逐漸放緩,程慕寧知道他今夜疲憊,原本還想再問他今夜安排的細節,也將話暫且咽了回去。
著裴邵的下頷,凝神等外頭的靜。
此時天已經快蒙蒙亮,使臣的營帳靜謐無聲。
這次冬狩一共給烏蒙使臣安排了三座營帳,圖雅被看押在中間那座。迷藥的藥效只有三個時辰,圖雅醒來時天還不亮,覺得頭疼,正要太時才發覺自己被捆了手腳,停頓了須臾方想清楚事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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