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福利院回來的第三天下午,時繁星正在公司上班的時候,收到了先生的短信。
【繁星,小豪的媽媽走了。】
時繁星手里的炭筆瞬間掉在了地上,摔斷了兩截。
秦經理問:“怎麼啦時設計師?”
時繁星慌忙蹲下把炭筆撿了起來:“……沒事,就是手抖。”
秦經理有些擔憂:“你是不是低糖了?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
時繁星面帶祈求:“秦經理,我想請一天假。”
“也可以,這幾天陸總沒在,可以放輕松一些,不過卡崔娜要的那些珠寶你可得上心哦。”
“我會的,您放心。”
時繁星草草收拾了東西就沖出了唯一珠寶。
不遠的馬路邊,停著那輛悉的黑邁赫,邁赫里面坐著那位悉的司機小哥。
司機道:“先生知道您不放心,讓我直接帶您過去。”
“去小豪媽媽家嗎?”
“不是,是殯儀館。”
這個詞,讓時繁星的心猛地跳了一拍。
殯儀館……
六年前那場車禍,爸爸,封伯伯和封伯母,也是同一天被送來了殯儀館。
跟封云霆兩個人都穿著孝服在外面等待骨灰,卻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個地方對來說,是最不愿意回首的過往。
車子緩緩開,劃車流。
“時小姐,先生讓我再問您一句,如果是殯儀館的話,您還想去嗎?”
“……先生在那里嗎?”
“在。”
“那我就去,”時繁星道:“如果他在,我就不怕。”
“可是現在是白天,先生沒辦法見你。”
“……”
“您還要去嗎?”
“……”
“時小姐?”
“……不去了吧。”
“好的,那我送您回家。”司機好像早就知道了是這個結局,或許又是先生代他的吧。
時繁星現在滿腦子都是曾經那個給自己唱《小星星》的活潑孩子,還有那個為了給孩子治病努力做清潔工的母親。
母親走了,這世間就只剩下了小豪一個人,
小豪的世界里,從此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回到家里的時候,福媽正在廚房里忙碌,見回來,笑呵呵的打招呼:“時小姐,今晚燉湯好不好?”
時繁星僵的笑了笑:“好,你定就好。”
“時小姐,你的臉看起來很不好看,是不是不舒服呀?”
“沒事,就是累了,我去休息一下。”
福媽連忙點頭:“好,那你去,飯好了我你。”
時繁星回到了主臥室,把自己扔進了的床墊里。
可是頭旁邊似乎有一個不同于床單的布料。
手撈了過來,可是拉到一半卻被卡住了,轉頭一看,是一條男人的領帶。
淺灰,純。
時繁星花了五分鐘時間,從床墊的隙里把那條領帶扯了出來。
原來,先生那天帶的是灰的領帶。
他果然喜歡低調,低調的,低調的樣式。
之前見他一直是在黑暗里,連先生穿什麼的服都不知道,這次總算是有了點小發現。
把領帶折疊好,習慣的放進了錢包里。
可是卻發現,錢包里已經有另一條領帶了——
是封云霆的。
一年前,懷上圓月的那一晚,封云霆走的很早,卻落下了那條領帶。
那時候啊,還珍而重之的把這條領帶收了起來,想著以后再還給他。
可是想到,等到的卻是他陪著顧心蕊環球旅行的消息。
而現在?
把那條已經被經年累月折疊的平整的領帶取了出來,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里,把先生的這一條重新放了進去。
不知何時,抱著錢包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被先生吻醒的。
臥室里面已經一片黑暗,只有他的氣息火熱的覆蓋在自己上。
“繁星,你有沒有看到過我的領帶?”他問。
“看到了,我放在我的錢包里,你要拿回去嗎?”
“……可以還給我嗎?”
“可以……”時繁星挲著,從錢包里把那條銀灰的領帶取出來,放進了他手里。
先生捧著那條領帶,像是得到了失而復得的寶貝,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還好,還好沒丟。”
“先生,這條領帶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對,非常重要。”
“是很重要的人送給你的?”
“是的。”
“是……人嗎?”
“是。”
時繁星咬住,好半晌,才吐出了一個字:“哦。”
先生輕笑:“你這個小腦袋瓜又在想什麼?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你母親?”
“嗯。”先生道:“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這條領帶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時繁星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先生的吻零零星星的落下來,輕而溫和,像是安,又像是親昵,一寸一寸讓的心都安定了下來。
“先生,我不知道有沒有告訴過你,只要有你在,我就覺得很安心。盡管我看不到你的樣子,盡管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但是只要有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死也不怕。”
“噓,不許胡說。”先生溫的輕斥:“我們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走下去。”
“先生,你之前說的你要辦的那件事,進行的順利嗎?”
先生嘆了口氣:“不是很順利。”
“以你的能力,都這麼難辦嗎?”
先生苦笑:“在命運面前,我的能力本不值一提,繁星,我有時候在想,命運倒是想想讓我怎麼樣呢?他就像是一個很貪玩的孩子,一次一次的把我玩弄于掌之間,又一次一次把我置于兩難的境地。不過還好,你還在,其實我也一樣,只要你在我邊,我就很有勇氣,再也不會覺得孤單。”
“先生,我今天有點難過。”
“我知道。”
“看在我這麼難過的份兒上,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還是很好奇我的份?”
“也不全是,我只是想知道……”時繁星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我們第一次在榕城大酒店1231見面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你有過一個深的人,結婚了,而我長得很像。對嗎?”
“……對。”
“那個人……是我嗎?”
先生的呼吸聲陡然間抖了起來。
他的原本就在的頸間逡巡,此時也頓住了,只有熱滾滾的氣息噴在的頸窩里。
“繁星。”
“嗯。”
“我們做個換好嗎?”
“什麼換?”
先生道:“我回答你一個問題,你也回答我一個,可以嗎?”
時繁星點了點頭:“當然。”
“是,”先生道:“就是你。”
“……”
“從頭到尾,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一個人。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是怕貿貿然說出我的心意會嚇到你,所以才那樣說的。”
不意外。
反而是心中的一個猜想得到了驗證。
時繁星點了點頭:“好,我的問題問完了,到你了,你想問什麼?”
“我想問的很簡單……你我嗎?”
“。”
“好。”
“就這樣?沒了?”
“嗯,沒了,能從你里得到這個答案,不管我是誰,不管到時候我跟你坦誠相見的時候你怎麼選擇,我都已經滿足了。”
時繁星手摟住他的脖子,鄭重的說:“先生,我你。”
“好。”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以什麼份來見我,我都……你唔——”
的被猛的堵住了。
先生格外激,吻的很猛。
他突然笑了起來,十分開懷,發自心的開懷:“繁星,今晚,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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