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季家那個賬本上,寫著裴家那一頁的落款,一個飛龍走蛇的字符,大寫的‘Z’。
那筆鋒和勾起的小小弧度,不像是季業鴻的字跡,更像是那個’Z’本人親自寫的。
和眼前這幅裴聞海的書法相似度極高。
尤其是轉折的弧度,幾乎一模一樣。
姜晚問,“裴聞海先生還有其他的作品嗎?”
“有的,在這邊。”傭人領著姜晚來到一個轉角,這里是連通后庭院的長廊之一,這里的書法更多,掛在墻上一路延像是個書畫展。
只不過奇怪的是,既然是裴聞海的字,待遇還冷門,竟然只是出現在走廊上,而不是掛在其他顯眼的地方。
連個打燈都沒有。
像是看出姜晚的想法,傭人道,“那是因為先生不太老爺子待見,嗯……所以這書法的待遇一般,當初甚至差一點點就要被老爺子全丟了。”
之所以被保留,估計也是念在親兒子的份上。
留是留下來了,也被丟在這角落里吃灰。
姜晚哦了一聲,心念微,問道,“那裴聞海先生現在還寫嗎?我看這書法上的日期都在前兩年,近期的沒有。”
“是的,先生由于意外傷了手,已經不再寫書法了。”
“這樣啊……”
姜晚沒再說話。
就在這時,老宅外面傳來了一道汽車引擎聲。
接著,就是傭人疊聲的一句:
“太太。”
“太太晚上好。”
門外,蘇若嫻腳步帶風,大步踏進了裴家老宅,無視一群傭人恭敬彎腰的招呼聲,氣勢洶洶就進了偌大的客廳里,一眼看見了桌上攤開的東西。
“又是首飾又是酒莊,呵,都是老爺子給的吧,小狐貍真是有手段啊,能讓老爺子也這麼喜歡。呵呵呵呵……”
蘇若嫻譏笑了好幾聲,目往周邊一掃,沒看見姜晚的人,冷著臉問了句,“那小狐貍人呢?”
周圍的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接這個話茬。
其中一個傭人正要去書房通報一下,結果被蘇若嫻住,“你干什麼去,給我站住!”
蘇若嫻和裴聞海的雖然破裂,但是畢竟沒有離婚,的話,傭人哪敢不聽?
姜晚就是這個時候從拐角走出來的。
蘇若嫻一看見姜晚就笑了,皮笑不笑的那種,發出的聲音怪氣,帶著嘲諷和鄙夷,目更是毫不遮掩,從頭到腳在姜晚上掃了一圈。
“倒是長了一張不錯的臉,但像你這樣的貨我可見得多了,你要是識趣,就別等我說重話,現在就滾。”
蘇若嫻的角向下一撇,傲慢幾乎要溢出來。
四周寂靜。
而同一時刻,書房的裴燼剛說完要把蘇若嫻送離云都,或者讓不要出現在姜晚面前。
裴老爺子沉了一瞬,剛要說話,就見裴燼面一沉,像是聽到了什麼靜。
裴老爺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覺眼前刮過一陣風。
樓下客廳里,蘇若嫻抬手輕飄飄指了指桌上的那些東西,一副施舍的口吻,“既然是老爺子賞的,那你拿走吧,就當是我們家給你的補償費。”
“……”
姜晚還沒說話,樓梯上方就傳來一道冷厲又極迫的聲音。
“補償什麼?補償到你這麼一個討人厭的瘋子嗎?”
裴燼拔修長的影出現在樓梯口,目冰冷,像是藏了刀子,帶著的戾氣。
“你有什麼怨氣沖我來,別像個瘋子一樣逮誰咬誰。”
裴燼大步下樓,擋在姜晚面前堵住了的耳朵。
下一秒,蘇若嫻歇斯底里的咒罵聲響起,確確實實是沖著裴燼來的,那些被反復說過的話再度上演,一句比一句更難聽。
裴燼面沉靜,被罵的人是他自己,他反倒沒那麼生氣。
姜晚被捂著耳朵,周遭的聲音真空一樣被隔了一層,嗡嗡的,只能聽見約的幾個字眼。
惡毒,難聽,扎人耳朵。
姜晚抬眸看向裴燼,終于還是問了句,“你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被自己親媽詛咒,字字句句像是對待仇人那樣。
不,要真是仇人還好。
至還是打回去,再不濟也能讓仇人閉,讓對方再沒有開口的機會。
可自己親媽呢?
聽著那些淬了毒一樣的字眼,不心寒嗎?不難嗎?
姜晚垂在側的手微微收。
口竟然涌上來一沒來由的怒氣。
裴燼本來想說沒什麼,早就免疫了,可在看見姜晚眼里那一翻涌的紅,他一怔,邊勾起的笑意一點點淡去。
“沒事,不用心疼我。”裴燼了姜晚的耳朵,“你心疼我,倒是讓我更心疼你。”
他仍舊捂著姜晚的耳朵。
姜晚沒聽清這一句。
裴燼側過臉,對著邊上的傭人道,“我不是吩咐過嗎,誰讓你們放進來的?轟出去。”
“是。”
傭人不再有顧慮,立刻了裴家老宅里的保鏢進來,在蘇若嫻持續輸出時,兩個保鏢一左一右架住蘇若嫻的胳膊,強行將人拖了出去。
蘇若嫻氣瘋了,破口大罵,“別我,我看誰再我一下!裴燼,你個狼心狗肺冷無的畜生,你信不信我一頭撞死在你面前,讓外人看看你連自己的母親都不顧,你還是個人嗎?”
裴燼沒有,仍舊無于衷,背影拔高大,滿冷冽孤寂,他確實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一尊沉默而孤獨的雕塑。
蘇若嫻到底是沒有一頭撞死。
不會做這種讓自己不痛快的事,只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裴燼不痛快。
被轟出裴家老宅后,四周安靜了許多,可那癲狂的咒罵聲仍有余音。
裴燼慢慢松開捂著姜晚耳朵的手,低聲道,“對不起,是我沒理好。以后不會了,別生氣,好不好?”
姜晚確實生氣。
氣到的手心都在發抖。
這種憋屈憤怒無發泄的緒,伴隨著蘇若嫻口口聲聲要向裴燼索命的咒罵聲混雜在一起。
夠了,真是夠了。
姜晚一把拂開裴燼的手,目極冷。
裴燼形一頓,脊背僵直。
姜晚越過他,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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