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大宅

陸家大宅建近百年，古樸卻奢華。沉穩的氣息渾然天，仿佛這里本該是這副樣子。

只是二十多年沒有主人，也讓宅子著冷清與孤寂。

平常井然有序的宅子，今天忽然抑且忙碌，每個人都繃了神經，不敢有毫錯。

大門緩緩打開，黑的賓利行云流水一般的開了進來，停在花園中一玫瑰花壇旁。

“怎麼回事？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

陸謙從車上下來，腳步匆匆，一刻也不曾停頓。

自從陸盛霄病倒以來，雖然離不了椅，但格外注意保養。

如今病容已經去了很多，渾上下著一朗和神氣兒。

說起話來更是中氣十足，偶爾在攙扶下還能拄著拐杖走了一小段。

家庭醫生更是每隔兩三個月便上門來做一次檢查。

陸謙擰著眉，沒記錯的話，兩天前不是還檢查過？說是很好。

管家在陸家做了二三十年，一得西裝，跟在陸謙邊，急忙道：“老爺吃完飯還好好的，也不知怎麼了，忽然開始生氣，幸好喬小姐過來，安了幾句，本來已經好好的，可心臟突然痛起來，現在醫生還在檢查。”

陸謙點點頭，迅速上了樓，見喬雪和專門伺候陸盛霄的護工都站在外頭，眉間著寒意。

“阿謙……”

喬雪上前兩步，剛要迎上去，卻被陸謙按住肩頭。

“我爸怎麼樣了？”轉頭問著護工劉嫂。

“現在還不知道，醫生還在給老爺檢查。”

劉嫂一邊說著，一邊自責的解釋：“這幾天老爺都有按時吃藥，今天胃口不錯，一口氣吃了五個素餡兒包子呢。看見您和喬小姐的喜帖還很開心。”

陸謙看了眼喬雪，喬雪急忙解釋：“喜帖前幾天就送過來了，爸還說喜帖設計的很好。”

目掃過護著肚子的喬雪，肚子已經不似之前平坦，最近已經稍稍有了些弧度。

“今天預約了試婚紗？”

“嗯。”喬雪點點頭，“不過還是取消吧，爸這樣子，我不放心。”

陸謙眉頭微擰，“不用，日子訂的，你去試就好。”

看了眼喬雪的肚子，“記得別讓他們把婚紗做得太，對孩子不好。”

喬雪面上一亮，角甜甜，仍是拽了拽陸謙的袖子，著與眾不同的親。

“那你呢？不如一起去試禮服？”

陸謙自然而然的拿掉喬雪的手，轉而扶著到一旁的小沙發上坐著。

“爸這樣我不放心，你先去試婚紗，等爸穩定了，我再去試禮服。”

“可是……”

喬雪拽著陸謙的手，還想說什麼，兩位家庭醫生正好從房中出來。

“我爸怎麼樣了？”陸謙立刻放開喬雪，大步迎上去。

“他怎麼會心臟不舒服？”

“陸總放心，陸老爺年紀大了，心管有些小病是正常的，只不過以后還是要維持心態平和，大喜大怒這種容易刺激緒的事兒盡量避免。”

“是啊，不過現在已經打上針了，也已經穩定下來，沒事的。”

兩位家庭醫生和悅的說著，陸謙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阿謙呢？阿謙回來了嗎？”

陸盛霄蒼老的聲音響起，陸謙急忙走了進去。

“爸。”

看著白發中摻著黑發的陸盛霄，陸謙眼底一暗，說不清是什麼。

盡管回陸家已經幾年，可他們父子之間總是至親至疏，就連對話也比平常父子要生許多，更像是公事公辦。

“看看你做的事！”

陸盛霄靠在床頭，順手出一疊照片扔在陸謙上。

“喬雪懷著你的孩子，你在外面養人！你對得起嗎！”

陸謙看著散落一地的照片，瞳孔倏地放大。

撿起落在腳邊的兩張照片，正是那天清晨他背著簡棠走過山間小路，還有他們一同回到別墅的照片。

他派人跟蹤他？！

陸謙眉頭一沉，看向父親的目幽暗。

著照片，陸謙下顎繃，面對陸盛霄的責問，毫沒有被穿的愧和慌，而是更加的隨意放松。

“不是別人，是簡棠，我跟你提過的！況且簡棠的事，我從一開始就沒想瞞。”

那時候他雖然已經離開陸家，但想到以后要娶簡棠，還是想讓父親接納，所以向陸盛霄提了簡棠。

甚至愿意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按照陸盛霄的意愿接手陸氏，但前提是要接納簡棠。

誰知陸盛霄本就不肯讓他把簡棠帶到跟前，一口否決了他們。

甚至在他走投無路，再也無力負擔簡棠昂貴的醫藥費時，什麼都不顧的求陸盛霄，發誓自己再也不彈鋼琴，好好的繼承陸氏，但簡棠必須接最好的治療！

可是他的父親……

陸謙不著痕跡的握住自己的右手腕，手腕上的那一道已經變得非常非常淺，如果不仔細看，本看不出來。

那時候，他真的想過和簡棠一起死！

陸謙的作被陸盛霄看在眼里，閉了閉眼，放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抖，只能用力按住床墊。

最終還是放緩了語氣，“不管怎麼說喬雪已經要跟你結婚！這一次我先幫你瞞下，就算你要養人，也別讓知道！別忘了懷著你的孩子！”

陸謙閉了閉眼，握了拳，再也無力辯解。

只是垂著肩膀轉，吶吶道：“我和棠棠不是那種關系！”

握了門上的復古的把手，陸謙回頭看著陸盛霄。

“當年簡棠的醫藥費劇增，可卻沒人肯請我彈琴，即便是給人洗盤子都沒人要，這是你的手筆是不是！”

“逆子！”陸盛霄咬了后槽牙，“這是為你好！”

-----------------

從陸盛霄的臥室出來，陸謙渾的冷氣，嚇得站在外面的人不敢上前，就連喬雪看著陸謙也忍不住發怵。

“我讓人送你去試婚紗。”

路過喬雪邊，陸謙腳步一頓，眸深沉，如同一潭死水。如深冬一般的眸，好像在盯著某一，又好像什麼都沒看。

“我……”喬雪抿了抿，不由自主的抓了手邊的靠墊，這樣冰冷的陸謙是從未見過的。

眼中的陸謙，總是溫文有禮，一派和善，連說話都是如沐春風的讓人舒坦。

是陸盛霄跟他說什麼了嗎？

“我想去看看爸，可以嗎？我有點擔心他。”

原本打算說服陸謙一起去試婚紗，但現在也不敢說出口。

喬雪謹慎的看著陸謙，直到見他微微點頭，這才松了一口氣，走到陸謙邊，“爸爸年紀大了，脾氣又，你別跟他計較。”

陸謙盯著地毯上繁復的花紋，指尖的進掌心中。微微的疼痛，保住了他的理智。

“你去吧。”

喬雪得到了陸謙的首肯，敲了敲陸盛霄的門，走了進去。

陸盛霄看著一地的照片，又看了眼喬雪，冷聲斥責，“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