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牧堯踏家門，如墨的黑暗淹沒了整個屋子，使其愈發靜謐，就連屋外馬路上車輛的汽笛聲，都好似被放大了數倍，聲聲耳。

他沒有開燈，而是慢慢走到臺，“嚓……”伴隨著清脆的聲響，打火機吐出了一簇幽藍的火苗，宛如幽冥鬼火。

他點燃一香煙，并未吸，只是靜靜地看著它燃燒，忽明忽暗的火星，照亮了他藏在黑暗中的眸子。

推開窗戶，讓煙霧飄散出去。晚風輕拂過他的面龐，此刻的他，是被世界忘的孤獨者，但他早已習慣與孤獨為伴，開始學會在孤獨中尋找屬于自己的那份寧靜與好。

轉將煙暗滅，拿出手機打開微信，聊天列表靠前的位置，有一個陌生的頭像和名字。

想起臨下車前掃碼加微信的那一幕。

他鬼使神差地點進了小姑娘的朋友圈，里面自拍并不多，大多數是食和風景。僅有的幾張自拍，還都只出側臉。

他一邊看，一邊往下劃，突然注意到一條態日期在五月一日的圖片，難得的一張正臉照。

小鹿般的靈雙眸，好似能過屏幕看進你心底。

許牧堯突然覺得自己有病，沒事在這里翻看人家小姑娘的朋友圈，實在是有些無趣！

想到這，他立刻退出微信界面，將手機隨手扔在茶幾上，轉進了浴室。

浴室門關上的那一瞬，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姜也發了張星空照片給他，后面跟著一條消息，【今晚月正好，適合種星星。】

而你眼中的浪漫星河，是我不曾見過的世外桃源。

這是藏在心底，想說不敢說的話。

姜也發出消息后，趕忙把手機扔到一旁，然后故作鎮定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眼神卻如雷達般一直在留意手機屏幕的靜。

直到把房間都打掃了一遍，眼看著時鐘指向十二點，手機仍是靜悄悄躺在那，毫無靜。

姜也有些失落，郁悶地將手機扔得更遠一些，然后蒙頭睡覺。

……

錢三茶館，門口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店更是傳來絡繹不絕的歡笑聲，一眾大爺大媽齊聚在這里，或喝茶聊天，或聽相聲，好不熱鬧。

許牧堯穿著寬松的T恤，額前的黑發微垂著，長度剛好在眉上方，干凈利落，盡管如此還是難掩他上的軍人氣質。

他大半張臉沒在柜臺后面，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

而在不遠的角落里，一雙小鹿眼，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仿佛他是這片喧囂世界中的一抹寧靜。

下午時分，店里人頭攢，生意異常紅火，老人和孩子都聚集在這里。姜也穿梭在人群之中。由于來得較晚，位置沒得選，只能坐在人來人往的必經之道旁。

有孩子的地方，那必然有熊孩子，家長們在悠然自得地喝茶聊天，熊孩子則像無頭蒼蠅到竄，肆無忌憚地瘋玩。

這里到都是熱茶水和尖銳的桌角，一個個都是患，稍有不慎，便會讓孩子陷危險。

姜也好幾次想要出言制止，但看到對方家長那副淡定自若的樣子，臉上的表仿佛在說：“我家孩子可真是出類拔萃，玩得真歡啊！”

又只好選擇緘默不語，畢竟管閑事心，尊重他人的命運，別打擾看許大哥就行。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這似乎是一個永恒的魔咒。

服務員正端著茶水，小心謹慎從姜也旁路過，那兩個熊孩子卻突然沖了過來，還狠狠地撞了服務員一下。

服務員下意識躲避，手臂馬上往旁邊挪，生怕傷到孩子，由于作過快過急，茶水傾灑而下。

不偏不倚，剛好全部潑在了姜也上。

“啊！”服務員立刻尖起來，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聽到這陣，許牧堯扔下手中的活，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姜也跟前，抱起就往洗手間狂奔而去。

沒錯，是抱！

被燙的手臂一直被他按在水龍頭下沖洗。

“疼不疼？”他在耳畔低聲問。

姜也懵懵地看著他的側臉，機械地點點頭，而后又搖搖頭。

片刻后，緩緩開口：“那個……茶水沒有那麼燙，我沒事。”

然后，白皙的手臂上卻紅了大片，這沒事？許牧堯不要懷疑這小鬼是不是沒有痛覺神經！

“走，去醫院。”

許牧堯像拎小似的提著另一只手臂，風風火火地來到前臺，抓起車鑰匙便奪門而出。

姜也坐在車里，心中開始暗自竊喜，甚至想對那兩個孩子道聲謝謝，那哪里是熊孩子啊，簡直就是月老派來的小天使！

若不是他們鬧出這一場，都不知道該尋個什麼由頭去與他套近乎呢。

許牧堯馬不停蹄帶來到 XH 醫院，掛的是急診科，接診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男醫生。

“被什麼東西燙的？”醫生問。

姜也：“熱茶水。”

“有沒有第一時間沖涼？”

“有的，沖了至五分鐘。”

醫生在給姜也理手臂的同時，許牧堯則在外面跑前跑后繳費，辦手續。

在一樓門診部繳費大廳，他恰巧與從電梯里出來的宋云崢撞了個正著。

“云崢哥。”他著單子，禮貌地喚了句。

原本行匆匆的步伐，聽到悉的聲音，便停下了腳步。

宋云崢聞聲回頭，目落在許牧堯手中的單據上，挑了挑眉，“怎麼了？誰傷了？”

許牧堯言簡意賅地說了下事經過。

宋云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孩對你重要吧，這麼張。”

許牧堯抿了抿，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他向來將自己的個人生活包裹得嚴嚴實實，不愿輕易示人。

“云熙現在過得很幸福，孩子也快滿周歲了，我希你能往前看，別執著于過去。”

言罷，宋云崢拍了拍他的肩膀，轉朝大門口走去。

順著那抹長如玉的背影看去，只見門口站著一位笑靨如花的子，是林悅，旁牽著一個四歲模樣的小男孩，想來是他們的兒子，宋十安了。

小家伙長得真帥氣，活就是宋云崢的小版，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宋云崢走過去，先是溫地吻了吻林悅，然后再抱起一旁的小男孩親了一口，“滿滿，今天上學開不開心？”

“開心，老師還給我獎勵了呢。”小男孩的聲音清脆如銀鈴。

“好寶兒。”

一家三口親昵地挽在一起，踩著碎金似的，緩緩地往外走去。

許牧堯著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背影，愣神了好一會兒，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異樣的緒，說不羨慕是假的。

此時在診室里，男醫生給姜也上完藥，“問題不大，回家抹藥就行。”

“好，謝謝醫生。”

理完傷口，兩人走出醫院，夕的余暉灑在他們上。許牧堯看著姜也，認真地說：“今天嚇到我了，以后要小心些。”

要是在他店里出什麼事，那他責任就大了。

姜也乖巧地點點頭，“別擔心，醫生也說沒什麼事，我都沒覺到痛呢。”

許牧堯看著涂滿藥膏的手臂，皺了下眉，轉移步到副駕駛，打開車門，“走吧，送你回家。”

“哦，謝謝。”

坐上車后，姜也便一直擰著，想問問他，昨晚的微信消息他有沒有看到？看到了為什麼不回？

但要怎麼問才能避免尷尬呢？咬著下絞盡腦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