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既然已經當著百的面應下此事，就是做了數。

相比于其他，顧承沐現在更迫不及待的是去見他的太子妃。

在外這些日子，他沒有一日不想。

他如此神速平復藩，就是因為急著回來見，想將的子抱在懷里，聞的香，親細的臉蛋。

臨行前，他囑咐去皇祖母那里暫住，便直奔敬慈宮，想要親自接回東宮。

敬慈宮。

李嬤嬤一臉凝重在院中囑咐著下人什麼，抬眼見太子大踏步而來，神一怔。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恭喜殿下凱旋。”

顧承沐雖然一心急著見心之人，但也知禮數。

“皇祖母可好，孤的側妃這幾日可有好好陪說話。”

李嬤嬤神一頓，眼中閃過一痛，隨即勉強笑道，“太后老人家昨夜沒睡好，此時正在休憩。”

“楚側妃……已回東宮，殿下先回去吧，待太后醒來，奴婢自會轉達您的關心。”

顧承沐急著見心之人，“既然如此，孤改日再來向皇祖母請安。”

話音落下，他轉離去。

李嬤嬤著他的背影，眼中泛起了淚。

太子回東宮，發現院中的梨花，已開了滿樹。

院中一片安靜，仿佛能聽見花瓣落地的聲音。

零星幾名宮人走在路上，見到太子紛紛朝他低頭行禮，顧承沐并未理會，一心急著見心之人，大踏步進了晚香殿。

平日里子的歡聲笑語不在，院中也無下人走，晚香殿一片死寂。

難道不在殿中。

顧承沐心中的喜悅突然減半，心中陡然升起一不安。

“來人！”

顧承沐喚了一聲。

“吱呀”一聲門響，劍蘭推開了房門，后跟著暮秋嬤嬤，兩人一見他就跪下了。

“殿下，您終于回來了，主子……”

短短幾個字，劍蘭已是泣不聲，頭低得幾乎到青磚，肩膀微微發。

顧承沐心頭猛地一沉，心中那不安被無限放大。

“怎麼了，你把話說清楚！”

暮秋嬤嬤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抖著雙道，“殿下，您出發當日，前腳剛走，后腳魏公公就來了。

“說是奉貴妃娘娘懿旨，讓主子為您去平安寺祈福，需從山下三步一叩首，誦《金剛經》上山。”

“還命每日用寺中甘井的水，將觀音殿前的凈手甕打滿水，再滴墨，手抄金剛經一部，供于佛前。”

劍蘭接著暮秋嬤嬤的話，哭著道，“主子為了您能平安，二話不說就應下了，說只一個要求，就是在陛下之后得知您的捷報。”

“主子三步一叩首上山，頭磕破了，膝蓋腫了大包，可依舊堅持每日打水抄經，從未有過半分怨言。”

顧承沐聽到這里，口起伏，甲胄下的手掌不自覺攥。

他轉走，要去平安寺廟接楚云汐回來，卻聽見劍蘭繼續道。

“可許夫人和貴妃娘娘依舊不放過，主子聽了們的話，一時想不開，跳崖了……”

最后一個字說完，劍蘭已是哭得再難發出聲音。

顧承沐覺得自己聽錯了，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劍蘭，眼眶猩紅。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聽了那些人的什麼話，怎麼了！”

劍蘭眼中迸出了恨意，倏然起。

“那日許夫人上山，對主子出言不敬，還說殿下帶了許小姐出征，回來就會賜婚，主子那日之后便茶飯不思，更加專心祈福，只盼殿下早日凱旋。”

“后來沈貴妃上山為難主子，說您早就應下了娶許小姐為太子妃一事，不然也不會帶出征，還說許小姐救過您的命，主子只是連累您的災星！”

“就是那日，主子得知了殿下大勝的捷報，聽說您凱旋，心中沒了牽掛，第二天清早就想不開跳崖了！”

劍蘭著哽咽，帶著恨意，“是沈貴妃和許夫人死了！”

“主子死的時候，還懷著您的骨！”

顧承沐紅著眼睛，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失了控。

“怎麼會這樣……”

“我走那日，明明跟說等我回來，立為太子妃，答應了，答應我了！”

“既然有了孕，又為何要死，在哪，在哪！我要去見！”

他聲音啞得不樣子，猩紅的雙眼泛起了水。

暮秋嬤嬤起立在一旁，“陛下原本命人以太子妃之禮，將主子葬在皇陵，可貴妃娘娘說主子晦氣，便讓楚家領回去草草安葬了。”

“這些事奴婢不敢妄言，陛下邊一位多福的公公全都看在眼里。”

顧承沐腦中突然閃過出征前的一幕，站在那里亭亭玉立，滿眼不舍地著他。

短短二十余日，就帶著他骨，香消玉殞。

他口劇烈起伏，仿佛有無數只大手，在瘋狂撕扯他的心臟，將他的心撕淋淋的碎片。

最后，他沙啞的嗓子艱難發音，“在哪，帶我去見！”

城外。

一座新墳，立著一塊新碑，上書“楚憐”二字。

劍蘭看著新墳一旁的小山包，“主子沒了，櫻雪也跟著去了。”

顧承沐如游魂一般，茫然佇立在那，突然一聲炸雷，天空下起了雨。

他像是猛然回過神一般，這才意識到他的憐憐是真的去了。

他忽然目眥裂，生生嘔出一口來。

顧承沐撲倒在新墳上，十手指陷進土里，要挖開這座埋葬他心之人的墳墓。

劍蘭一驚，跪在了一旁，聲音哽咽，近乎哀求。

“殿下、殿下，求您停下吧！”

“主子已經去了，您想讓在天上也不安寧嗎。”

顧承沐就像是聽不見的話，一捧捧泥土往外挖。

雨大如豆，浸了他的袍，眼角的蜿蜒的雨水，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劍蘭哭喊道，“殿下，主子親手為您抄的金剛經就在觀音殿，那里面混著的淚，您若是想，就去看看吧。”

顧承沐突然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即翻上馬。

風雨在耳邊呼嘯，顧承沐在雨中策馬狂奔，眼前全都是自己出征前，殷切不舍的那雙眸子。

憐憐，你為什麼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