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溫府大門敞開，不似往日一般閉。

府上下人流走，猶如回到了十幾年前。

府外墻門滿雇傭下人的告示，營造出了一種芙禮要在南都長住之景象。

都城溫府好生熱鬧，下午這事便傳到了季德庸的耳中。

他對此事好奇，下令命人傳喚芙禮進宮。

芙禮早已猜想到季德庸會這般做，毫不懼地帶著長宴一同進宮。

他們要的就是季德庸問這溫府之事。

“昭寧這是想在南都長住？朕怎聽得你那溫府不僅大門敞開，還招了一堆下人，這是何意啊？”

只瞧見芙禮淺淺笑著，頷首看他，“回陛下，不是昭寧要在南都長住，而是……昭寧的阿兄要在南都住，那自然得住溫府了。”

“你阿兄？你何時有阿兄了。”季德庸不甚在意地說著。

溫氏早已絕后，怎麼可能還有阿兄。

“昭寧怎麼可能沒有阿兄呢？”

芙禮在自己的大之比劃著，隨即說道，“當初阿爹隨陛下攻下上一族時，我阿兄可是這般大，還喊著陛下季伯父，陛下可忘了？”

季德庸蹙眉，心下一，“昭寧你這是活得比朕還糊涂了，你阿兄早就死于溫家大火之中，怎麼可能還在。”

為了讓溫家絕后，當時那場大火，可是將整個府邸都燃盡了。

除了命大被太后抱進宮里，該死的可都死沒了。

芙禮淡然回他，“那怕是讓陛下失了，昭寧的阿兄沒死。”

“昭寧的阿兄不僅沒死，如今還了北辰的將軍。”

只見季德庸瞳孔微張，看向他側之人。

耳旁再次傳來一道聲音，“他便是護送昭寧前來南都的長宴將軍。”

“這怎麼可能……！”季德庸不敢置信道。

他上下打量著長宴，越看越覺像那溫啟臨。

“阿兄命大，戰時期幸得北辰王救下，才僥幸求留有一命。”

芙禮還在繼續說著，“若是陛下不信，阿兄上可是有我阿爹的府令，陛下可要看？”

其實這府令乃是當年溫啟臨的，到了旬右之手，而后旬右給顧涿保管。

那日在顧府之中，顧涿才將此府令歸原主。

只見長宴將府令拿出，抬眸看去，慢條斯理道，“陛下可要仔細瞧瞧？”

季德庸臉未變，“不必。”

“你為北辰將軍，如今想住我南都，究竟是何意？”

長宴回，“陛下，昭昭為子都這般守著我溫家，如今也該由我這溫家長子來守了。”

“況且，我乃是南都男兒，聽聞南越同南都下了戰書，在將領之家，怎可袖手旁觀。”

他著季德庸的痛，毫不手，繼續道，“想必陛下如今正擔憂著要如何應戰吧？”

只見他忽然憤憤道，“十六年前，我父親便是前去迎戰南越，最后死于南越人手中的。”

“而后南越被公孫將軍擊退，如今他們再次下戰書，正是我為父親報仇雪恨之時。”

“還請陛下能夠同意長宴回南都，重振溫家，替陛下前往邊疆殺敵！”

大殿之上的季德庸濃眉蹙，探究著他這話。

誰知長宴再次開口，“若是陛下不放心，大可讓我以北辰將軍的份前去，總歸都能為父親報仇雪恨。”

已南都溫家前去，打贏了，那是南都的榮。

若是以北辰將軍前去，那可就與南都無關了。

他們篤定了季德庸的貪婪之心，今日才會設下這一局。

果不其然。

季德庸容了，“此事較大，容朕好好想想。”

隔天早朝。

季德庸在朝臣面前提起此事，朝中半數贊。

早在這之前，顧老將軍走訪了那些有意制衡公孫一族的良臣。

這朝中半數贊，大多都是當年了溫氏或顧氏的恩。

如今有人帶領扳倒這公孫氏，誰人不想做之？

而長宴的出現倒是令公孫氏了陣腳。

南越下戰書，本就是他們聯手設的計。

現在多了個北辰來的將軍，說是那溫啟臨之子，還揚言這戰必打。

若是真打起來，南越勝算可不大。

北辰戰績累累，敗戰鮮有。

南越又曾被北辰擊退這百里開外，如何去同他們打。

——

戰書已下，南越不可能撤退。

燕寒按照在顧府所談的計劃，帶著芙禮先回了北辰。

而長宴則是帶領南都兵馬前往邊疆對戰南越。

只不過，季德庸不知曉的是，燕寒和長宴早已布好局，等著他們一個個局。

燕寒回到北辰后，前去請示北辰王，隨后帶著北辰兵馬與長宴里應外合，圍剿南越。

圍剿當日。

公孫秉一直在南都等著南越傳出的信。

等了許久，等到的卻是長宴請求增援的消息。

得知前線損失慘重，季德庸便立即下令，派公孫秉前去支援。

而公孫氏一族原本是打算在迎戰南越之時，前往皇宮之中季德庸退位。

眼下只好先去迎戰。

誰知剛踏兩軍戰之地，公孫秉便被長宴團團圍住。

“公孫秉，本將軍在此等候多時，你可終于來了。”

只見長宴披戰甲，手持長槍，手一揮，槍頭直指著公孫秉。

一陣冷的笑聲從他嚨里迸發出來，他眼睛斜睨著，瞳孔收如針尖，帶著即將解仇的快。

公孫秉眼含怒意，“好你個溫清宴，竟敢謊報軍！”

“謊報軍？”長宴嗤笑一聲，“這可是你公孫一族教的。”

他眼神冰冷似霜，直直向對方，“當年，你們設計陷害我父親，又與南越為武騙他到此，最終害他死于沙場之上。”

“如今，也該是你公孫秉付出代價之時！”

話落，長宴不給公孫秉說話的機會，銀的長槍直他而去。

公孫秉慌忙劍抵抗。

這會，他終于明白溫清宴為何要謊報軍。

原來，當年之事他們早已知曉。

看來今日，這溫家長子是奔著與他尋仇而來。

公孫秉本來不及他談話對峙。

只瞧見眼前之人槍勢一變，接連甩出好幾槍，槍法兇狠又猛烈。

兩人廝打在一塊，槍鋒和劍刃的撞擊著，發出長之聲。

公孫秉也算是那驍勇善戰的將軍，勢均力敵的戰斗力，本沒辦法快速決出勝負。

雙方年齡懸殊，若是打持久戰，公孫秉可就不是長宴的對手了。

眼看公孫秉漸漸弱下勢來，長宴心中蓄滿恨意，只聽得他怒吼一聲，長槍一轉，直擊敵人的要害。

“嘩——”

槍頭隨著鮮從敵人口迸發而出，濺滿他的鎧甲。

終于，敵人倒地，長宴也沒了力氣跪落而下。

他抬眸向天空，角掛著一跡，倏地咧開笑了聲。

此仇，報了！

……

公孫秉被擒，南都朝廷也正經歷大換。

參公孫氏的本疊了一層又一層，前線又傳來公孫秉死訊，公孫一族都了陣腳。

顧涿如約帶著開國朝臣及太后的旨前往宮中，季德庸作出選擇。

公孫氏一夕之間，死的死，廢的廢。

季子晉的太子之位也被廢除。

季德庸沒了靠山，他這個半途而上的皇帝，也算是被架空了。

當年顧涿和溫啟臨能夠隨他一起拿下這南都皇帝之位，靠的全是那些為國為民的良臣。

原本以為季德庸能夠繼承大統、維護國家社稷之安定。

誰知，他卻越做越失敗。

這個帝位，乃是他們扶持他上去的。

他坐擁皇權這麼多年，所作所為都了百姓眼中。

如今除了他們這些朝臣不滿，百姓更是不滿。

季德庸扛不住力，為了保全臉面，主退位。

國不可一日無主。

季子鼎在眾叔伯的簇擁之下登位。

——

長宴從邊疆往回趕。

公孫氏陷害溫家，而這季德庸也不無辜。

當初若不是他聽信讒言，縱容公孫一族，也不會落得如今的局面。

南越和公孫家的仇是報了。

可那季德庸——

長宴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他只是丟了帝位，而他們溫家卻是丟了一族人。

但他終歸是子鼎的父親，也是一代帝王。

長宴殺不得他，南都朝臣定也不會允許。

能做的，便是讓他到萬民的唾棄，承無盡的力。

溫家之仇，告一段落。

芙禮和燕寒回了北辰，長宴也不打算在南都獨自守著這只有他一人的溫府。

臨行之前。

季子鼎前往溫府尋他。

“阿兄真不打算留在南都嗎？”他輕皺眉頭，心有不舍。

阿姐嫁往北辰，好不容易又讓他得知表兄還存活于世。

若是他也離去，他在南都得過得多寂寞孤獨。

只見長宴淡淡一笑，說著，“溫家雖重振了，但阿爹阿娘和姑姑不在，這里依舊是一個空殼。”

“況且，我在北辰住慣了，北辰不僅有你阿姐，還有我其他的家人，我不可能會留在這。”

季子鼎還想做著挽留，“可是……”

長宴截斷他的話，慢條斯理地說著，“如今南都朝堂重新整頓，顧家也與當初同父親好的叔伯們都重回朝中輔佐于你。”

“你可不再是那還可以與你阿姐撒的子鼎了。”

“該擔起責任，守好南都疆土，造福萬民才是。”

他輕拍了下子鼎的肩膀，“日后可莫要學得你父親，做那禍國殃民之事。”

知曉季子鼎的擔憂，長宴承諾著，“你放心，南北盟約還在，若你有何事，我與你阿姐在北辰定不會袖手旁觀。”

“可朕還是希阿兄能夠留下。”

但他知道，他是留不住阿兄的。

阿姐還在北辰等著他呢。

季子鼎嘆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那日后，阿兄可要常帶阿姐回南都來看朕。”

長宴同意道，“定然會回來的。”

他忽地后退一步，朝子鼎微行了個禮，輕笑道，“還請陛下替長宴護好這溫府，日后我與昭昭回南都才有一席之地可住。”

只見子鼎上前，扶起長宴，也跟著笑道，“阿兄放心，只要朕在，溫府便一直在。”

——

北辰。

芙禮得知此事塵埃落定，懸著的心也終于落了下來。

今日一早，便隨燕寒了宮，等著長宴從南都歸來。

回了北辰之后，芙禮便把與長宴是親兄妹之事告知了王上王后。

他們聽完，喜悅之不比芙禮。

不多時，長宴風塵仆仆而歸。

他上前朝大殿之上的兩人行完禮。

下一秒，便瞧見王后被宮扶著走下。

角笑意明顯，揶揄了一句，“阿宴同燕家果然有緣分，怎麼樣我們都是一家人。”

長宴輕笑出聲，“王后說得是。”

“上次家宴我就和王上提了一，說你同芙禮兩人模樣瞧著還像，沒想到竟是兄妹倆。”

“好好好，這下我可是又多了個兒了。”

想到這，王后還覺開心。

誰知燕寒突然冷臉來了一句，“母后，昭昭是你兒媳，怎可為你兒呢？”

王后頷首看，角的弧度倏地往下，語氣淡淡，“哦，不好意思，本宮忘了你也是我兒子了。”

平日里王后待燕寒就是這般。

兒子冷冰冰，也冷冰冰。

看誰冷得過誰。

眼都不帶眨一下，直截了當地說著，“要不是你是我兒子，怕是都娶不到芙禮這樣好的媳婦兒。”

言下之意，芙禮要是兒。

燕寒這婿，還真就看不上一星半點。

這話逗得周之人都笑了起來。

唯有芙禮，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燕寒也不覺丟了臉面，牽起芙禮的手，眉眼微彎，順著王后之意，“是，母后說得對。”

“若不是為世子，都娶不到這般好的世子妃。”

說這話時，他雙眸盯著芙禮，真誠又炙熱，聲音帶著些意。

芙禮面頰微紅，朝他笑著，隨即說了句，“你們盡逗我。”

每每臉皮薄的都是。

好在，燕出場拯救了。

只不過，燕旁還跟著一個子。

待他們倆走近，芙禮雙眸才忽地瞪大。

“魏姑娘？！”驚訝出聲。

榕州的相遇。

芙禮以為日后們怕是不會相見，沒想到能夠在宮里見到魏文茵。

在榕州，可是魏文茵許多照顧。

魏文茵朝淺淺一笑，“世子妃，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