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傭人上前點燃一把香，分給眾人。

放下骨灰盒后江政寧退回江引鶴邊，和許醉歡站在一起。

接過兩束香，抖凈香灰后才遞給。

偌大的靈堂里，黑白紙幡被風吹，發出沙沙聲響。

屋里站滿了黑的人影。

站在前面的后人磕頭上香，后面江書杰的平輩鞠躬悼念。

磕完頭起，江政寧手把許醉歡從地上扶起來，抬眸和他對視，想回手卻被他握了些。

他不想放，許醉歡默默反握住他的手。

靈堂的事結束，開完宴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回自己的院子，兩人上樓回房間休息。

許醉歡走在前面，下西裝外套后面的江政寧順手接過幫掛在一旁。

他掛服的時候轉看著他。

江政寧抬手自己的外套，低頭松腕間的袖扣，許醉歡上前幫他解領帶。

在抬手的時候，江政寧一邊松袖扣，一邊微微躬方便的作。

“你是不是都沒怎麼休息？”弄好后許醉歡把領帶放在一旁的玄關上

抬眸看他眼底的烏青：“黑眼圈都出來了。”

抬手環住的腰，江政寧躬抱，緩解分別的思念，下在肩頭：“還好。”

任由他抱著，許醉歡微微后仰抬起的手落在他的背上。

洗漱后許醉歡坐在沙發上發呆，浴室里傳來水聲，漸漸聽不見了。

江政寧一出來就看見靠在沙發上走神，過去坐在的邊，親了親的鬢角：“在想什麼？”

回神看他，許醉歡眉間是愁緒：“照晚的事會不了了之嗎？”

不希這樣，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事，看見明瀾芝和江重熙會忍不住心生恐懼。

“不會。”江政寧抬手輕的頭發

他保證道：“等葬禮的事結束，做錯事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靠在他前，許醉歡閉目不語。

后窗戶半掩，江政寧抱著懷里的人，輕拍的肩頭。

…………

江仁禮回屋的時候明瀾芝正閉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目落在指尖轉的佛珠上，江仁禮神平淡：“什麼時候你也開始信這些了？”

難得沒有反駁他，明瀾芝緩緩睜開眼睛，在求的阿盛平安回來。

而這個面前這個人不會在乎。

很平靜地問他：“你不是不回來了嗎？”

沒有歇斯底里，江仁禮一時有些不習慣。

走過去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屋子里很安靜。

明瀾芝抬眸看向窗外：“我要的好像都得到了。”

“卻又好像什麼都失去了”

老爺子龐大的產全部是阿盛的了，討厭的南照晚也走了，原以為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一定是盛裝打扮出現在人前。

讓所有人看看，哪怕沒有江仁禮，、的兒子如今也能和江引鶴一家平分秋。

在江家，沒有比任何人低一頭。

可是，現在卻沒有多高興。

一輩子都在和常如愿比，可現在人家依舊家庭幸福，而依舊好像什麼都沒有。

原以為會鮮亮麗地出現在人前，接他們羨慕的眼神，可其實外面那些人頂多不過一句

“老先生的產怎麼分？”

“聽說全部給江盛了。”

再有好奇最多加一句“為什麼”

便再沒有其他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其實沒人會在乎，這些年自以為的低人一頭，好像只有自己如鯁在。

兩個人已經幾十年沒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了，以往哪一次不是滿含怨恨，以滿地碎渣結束。

江仁禮順著的目看向門外，片刻他開口回答剛剛的問題：“我回來認罪。”

手上的佛珠一頓，明瀾芝抬眸看他：“什麼意思？”

收回落在門外的視線，江仁禮看向平靜吐出幾個字：“爸是我殺的。”

手下意識用力抓住沙發扶手，明瀾芝面上的神瞬間凝滯，眼中平和頃刻間破碎崩盤。

笑聲由小到大，漸漸變哭聲，江仁禮就這麼看著笑著哭，哭著笑。

一時不知道的想法。

傾把自己的臉埋進掌心，明瀾芝嚎啕大哭。

很快江仁禮就聽見自嘲的聲音：“阿盛說，養恩大于生恩。”

“所以無論我怎麼他，他都不愿意去爭搶老爺子的產。”

明瀾芝看著江仁禮，面上是對彼此的嘲諷：“他說他這輩子只得到過兩個人的。”

“現在……

“一個被我害死了。”

“另一個……死在你手里。”

笑著問他：“江仁禮，這個家是不是被詛咒了？”

罪魁禍首，把這一切因果說詛咒，他們的報應落在了江盛的上。

“為什麼呀？”不解，為什麼他要殺自己的親生父親

江仁禮陷回憶，為什麼？

他眼神空，淡淡道出了當初的真相：“其實那天我早就知道你要去找竹君。”

眼神驚愕，明瀾芝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早知道，那為什麼不阻攔。

他明明該是最清楚沈竹君的子，如果說自己不知道沈竹君知道真相會愧自殺。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你知道會死？”再也坐不住了，明瀾芝踉蹌起質問

“為什麼？你不是最了嗎？”

“為什麼，江仁禮？”

幾近瘋魔，明瀾芝跌倒在地顧不得起，拼命拽著他的手臂追問

“因為爸比你更先知道了的存在。”

垂眸看著地上的人，他繼續道：“他一向看重江家的名聲，所以他不會允許婚出軌的事在我上發生。”

“你是明家大小姐，那時兩家的利益往來頗多，不然我們也不可能結婚。”

一直風平浪靜的臉上此刻終于有了波瀾：“犧牲誰，答案顯而易見。”

看向明瀾芝，他道：“只是你先我一步。”

其實他還要謝謝替他手了，讓他這麼多年以害者的姿態心安理得，居高臨下。

斷斷續續笑出聲，拽著他的手無力下，明瀾芝坐在地上，邊哭邊笑。

仰頭看著他，明瀾芝紅著眼睛：“犧牲掉的不是老爺子，是你。”

夫妻數十年，太知道他是多麼偽善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