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方才眾人圍觀的時候,起哄起得最大聲的就是林真真了。
林真真剛要說話,一道修長拔的影,不疾不徐地,在旁邊落座。
是裴遠之。
他先禮貌地跟桌上的長輩們為遲到致歉,態度謙卑,長輩們哪能真的怪罪客人,也招呼著一起吃喝。
看到裴遠之來了,林真真識趣地立馬閉,默默干飯,沒有再追著季舒楹調侃打趣。
季舒楹將好友這幅‘欺怕’的樣子看在眼里,氣得牙。
正盯著林真真,眼前的碗中,忽而落一塊排骨。
季舒楹循著方向看去,是旁邊的裴遠之給夾了菜。
“專心吃飯,別了低糖。”
裴遠之提醒。
季舒楹只好應了一聲,先放過林真真。
長輩們都在桌上,季舒楹也做做樣子,用公筷夾了一塊拍黃瓜到裴遠之的碗里。
‘拍黃瓜’,希他懂的暗示,管閑事。
裴遠之瞥一眼,說:“我從不吃黃瓜。”
季舒楹:“……?”
還挑上了,有就不錯了!
“吃不吃。”說著,季舒楹正要把夾過去的那塊黃瓜夾回來,沒想到裴遠之攔住了的筷子,從容地夾起那一小塊涼拌黃瓜,送進了里。
“我吃。”他道。
眉頭微折,裴遠之慢慢咀嚼著,還是將那塊黃瓜吃完了。
他態度這麼自然,又吃得這麼難以下咽,反而整得季舒楹有些愧疚。
挑食,不吃的東西是從不下口的。
為了彌補,季舒楹又夾了幾道好菜到裴遠之碗里,很快,對方的碗就小山似的疊了起來。
這幅畫面落在長輩眼里,便了小夫妻恩恩的證明。
鐘冰琴從頭到尾看著,角的笑容就沒落下來過。
只是飯快要吃完的時候,管家過來俯耳,對鐘冰琴說了句什麼。
鐘冰琴神微變,跟大家代
了幾句,起跟著管家離開了。
季舒楹察覺到不對勁,說了句‘失陪’也起想要跟著離開。
裴遠之看向,低聲道:“我跟媽媽去看看。”
而后匆匆離開。
跟著鐘士一路到了二樓的待客廳,鐘冰琴見跟了過來,也沒多說什麼,只讓等會不要說話,在旁邊看著就行。
季舒楹點點頭。
而后從管家和鐘冰琴的對話中,斷斷續續地拼湊出事緣由——竟然是季茂明出軌的那個人找上門來了!
今天是鐘冰琴的生日,偏偏挑這樣的日子上門,季舒楹不信對方能安什麼好心,說不定就是故意添堵。
鐘冰琴自然表達了不歡迎的態度,奈何那人要進來,說想跟鐘冰琴好好談談,聊完就走。
對方姿態放得很低,現場又有許多人,鬧起來不好看,便先請到二樓一個待客房間里坐著了。
鐘士五十大壽,季舒楹不能容忍有任何人搗的跡象,想上前吩咐保安直接把人趕出去,旁邊的鐘冰琴安地拍了拍兒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鐘冰琴倒要看看,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姐姐,我本意并不是想破壞你們的婚姻,茂明他也并不想跟你離婚。”
人約莫四十歲出頭,能看得出保養得很好,清秀嫵,楚楚人,很能引起人保護的那種類型。
“我只是在不該心的年紀,上了一個錯誤的人,他跟我坦白過有家庭,想讓我知難而退,茂明是個好男人,我也猶豫過,糾結過,最后想著,只要能留下一點屬于我和他的骨,就好了……”
人娓娓道來,從和季茂明的相識相依說到后面,聲淚齊下,差點在鐘冰琴面前跪下來,“這段時間,茂明也憔悴了許多,他是真心你的,所以,我希姐姐你,好好再考慮一下,不要和茂明離婚……”
季舒楹冷眼看著對方表演,大約也能猜得出來對方來此的目的。
之前聽鐘士斷斷續續講過一些,聽說是開庭前的調節不太功。
正式開庭之前,會進行調解,但目前進行的第一次調解以失敗告終,雙方都不肯讓步。
鐘士這邊的律師團隊掌握了有力證據,如果真的追回了被轉移的婚財產,那麼那個人所擁有的一切財產,都會化為泡影,一分都拿不到。
牽扯到利益,怪不得忍蟄伏這麼多年,會在今天不顧一切地上門,放低姿態。
鐘冰琴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騙過去的人,更何況,對著破壞家庭的小三,也沒什麼好耐心。
等對方表演完,鐘冰琴態度強地將其打發走。
目送著管家送人離開,鐘冰琴側頭,就看到一旁的季舒楹,秀微蹙沉思的模樣。
有些心疼地了季舒楹的頭,“乖囡囡,不用管這些,你只要安心經營好自己的小家就好了,媽媽的事哪用你心?”
不想讓母親擔心,季舒楹‘嗯’了一聲。
一切結束時,不過下午兩點鐘,季舒楹被這件事影響,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才能迅速長起來,以期日后萬一什麼時候能幫上媽媽。
干脆銷了假,又回律所繼續上班了。
律所的節奏極快,大家都在自己忙自己的,步伐匆匆,甚有人注意到季舒楹回來了。
陳向榆就是例外中的一個。
慣例的包組下午茶,他給季舒楹的是對方喜歡的抹茶斯克和檸檬水。
季舒楹接過,說了一聲謝謝,想起什麼,又道:“以后不用幫我點啦,我自己來就好。”
婉拒的姿態。
陳向榆只能回一句‘好’。
他也說不清季舒楹上發生了什麼,但從對方今天請了半天假,回來之后,似乎有哪里變得不一樣了。
陳向榆看向專心工作的季舒楹。
側臉神認真,鼻尖小巧翹,上多了一種難以描述的風與溫,說不清,道不明,影影綽綽的。
似乎……變得更迷人了。
-
下午三點。
因為工作上的事,穆驍一直在打電話給裴遠之。
前面打了三個,都無人接聽,只讓留言,穆驍不信邪,這個工作狂還有不接電話的一天?
打到第四個,漫長的忙音終于結束,一道清清冷冷的男聲響起,“喂。”
穆驍聽到裴遠之聲音的那一刻,差點得哭了出來,“你終于接電話了,江湖救急啊兄弟。”
“什麼事?”裴遠之問。
“能不能幫我審一下這份合同,就過一下,掌掌眼,這份合同對我來說很重要,不能出差錯,真的,求你了爹。”
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穆驍就差給人跪下了。
“現在不是工作時間。”裴遠之拒絕。
“今天不是工作日嗎,怎麼就不是工作時間了?!”
穆驍抓狂。
“今天帶薪請假,婚假。”
“什麼婚假?”穆驍震驚,“你之前不是還在備婚階段嗎!!”
這進度也太快了,比坐火箭還坐火箭。
“今天領證,請了婚假。”
裴遠之說。
“領證也能請假?你們老板真好,哦不對,你也算老板,恭喜恭喜,領證快樂!”
這樣的喜事,穆驍很會抓住機會,立馬道:“今天領證,這麼大的事不慶祝一下?”
裴遠之沒說話。
穆驍猜到對方現在心尚佳,趁熱打鐵:“今晚聚一聚,讓兄弟們祝福一下你領證的事,沾沾喜氣唄!我雖然是單漢,但也有想要單的心啊,還能順便帶嫂子來見見兄弟們,公開介紹一下,你說是不是?”
許多事都是在酒局上談的,到時候酒一喝,一聚,裴遠之心一好,他想拜托的事,不就輕而易舉達了?
考慮了幾秒,裴遠之還是冰冷地拒絕了他:“下周可以,今天不行。”
穆驍不甘:“為什麼?”
“明天要出差,飛國,晚上聚會影響第二天的狀態。”
穆驍:“……”
他徹底無語了。
活爹,這是真的活爹,誰家好人今天領證,只用一天的婚假,第二天就飛到國外出差?
領了證,不多休幾天婚假嗎?不休年假嗎?不度月嗎?
這是真正的工作狂,跟裴遠之相比,他甘拜下風。
出差的事,晚上回家時,裴遠之也跟季舒楹說了。
一回生,二回,何況律師這行業就是這樣,經常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出差,季舒楹點了點頭,心不在焉地說知道了。
走之前,裴遠之代家中保姆,好好照顧太太,也叮囑過廖音多加留意。
即便如此,沒想到第二天季舒楹就出了問題。
一開始是晚上起夜上廁所,圖方便沒有披外套,季舒楹直接穿著單薄的夏季睡去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便發現自己開口說話時聲音有一點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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