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之聽著，忽而問：“黎宏？”

是說得最兇的那個男生的名字，季舒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裴遠之沒說話了，點開手機，發了條消息。

季舒楹余看了眼，看備注，似乎是另外一個大所的合伙人。

S市的法律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的來說，有影響力的就是那些人。

忽而想起昨天凌晨起夜時，路過客廳，偶然瞄到的裴遠之放在桌上的筆記本，沒來得及關屏幕，是陳向榆的簡歷。

包括那一天下班時，被陳向榆住，轉頭時卻意外看到剛出差回來的裴遠之。

季舒楹約約品出一不對味，只是如閃電劃過，太快、太短，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不對。

回到家，裴遠之先帶季舒楹去了書房，指了指桌上，“媽送了兩張票，你要不要去看？”

季舒楹順著方向看過去，兩張薄薄的舞臺劇票被筆筒在下面。

仔細看了下，舞臺劇名字《春霧》，票設計得很致，表演者是S市歌舞劇院舞蹈團。

廖阿姨是一位很開明的長輩，剛開始廖音要過來住的時候，季舒楹也曾擔心過兩人之間會不會因為生活習產生矛盾，但這段時間相下來，廖阿姨很尊重的意見，相也是意外的和諧舒服。

而且，廖阿姨也很會給緒價值，從不掃興，每逢季舒楹發朋友圈，總是第一個評論點贊的，從不吝嗇夸獎，也是真心關心、喜歡。

面對長輩的一番好意，季舒楹也不想掃興。

“可以。”說，順手拿起兩張票，看了下時間，周六晚上六點半，“那就明晚去。”

-

從裴遠之擁有的記憶以來，他都是一個人睡，并不習慣旁有人。

在哥哥裴禮十歲，還很喜歡粘著廖音，每天滿口都是‘媽媽你在哪’‘媽媽你什麼回家’，天天要跟母親一起睡覺的時候，四歲的裴遠之已經會自己疊被子、洗澡、刷牙、洗服了。

六歲時，裴遠之嫌家里太吵，主選擇了住校。

像他一樣小學一年級就住校的學生很，除非是外地人家人不在邊，他這樣本地人且小小年紀就住校的孩子幾乎沒有。

并且，他有輕微的潔癖，不太能容忍床上、被單、枕頭有一點不整潔的痕跡出現。

從小到大，裴遠之的房間都是干干凈凈的，干凈工整得像是五星級酒店。

大哥裴禮則不然，喜歡打球、追星，房間總是糟糟的，打球換下來的背心和汗衫作一團，跟籃球一起扔在臟簍里。

每次廖音進裴禮的房間，都要一邊捂著鼻子皺眉一邊推開窗散氣，“說了多次了，男孩子也要干凈講衛生！看看你弟弟的房間，再看看你，跟個難民窟里出來的一樣！”

這樣的生活維持到他二十八歲的這一年。

早上六點的臥室，窗外天蒙蒙亮，似披著灰藍的薄紗，樹梢枝頭的那一彎月，還沒來得及藏起來。

醒來之后，裴遠之聽到旁有均勻的呼吸聲。

他微微側頭，就能看見睡的臉頰，鼻尖微微皺著，臉頰暈了淡淡的。

隨著安穩的呼吸聲，的口也輕輕起伏，往下，輕薄的睡下，肚子微微凸起，也在隨著呼吸的節奏一起一伏。

不知何時，裴遠之開始習慣醒來之后，旁有另一個人存在。

他不再醒來后第一時間去洗漱、健、吃早餐，而是閉上眼，在季舒楹均勻的呼吸聲中，再小憩幾十秒。

而后，他會側頭看的神態，觀察昨夜對方睡得好不好。

會在離開臥室前，幫旁的人掖好被子。

枕頭上，被子下，梳妝臺前，洗手池邊，多了許多不屬于他的長長發。

澤黑亮且，似烏黑的綢緞。

裴遠之不厭其煩地打掃，用指尖捻起這些沒被阿姨打掃到、被主人落的發。

似有若無的洗發清香縈繞著，是獨有的馥郁玫瑰氣息。

……

收回思緒，裴遠之視線回到眼前的舞臺劇上。

演員們的段很好，表夸張，臺詞抑揚頓挫，功底也好，偌大的劇場，也將每個字的語調、緒、容，表達得清清楚楚，引人勝。

而旁邊，季舒楹微微歪著頭，坐在位置上，已然看睡著了過去。

無他，節對來說，有些無聊乏味 ，這段時間又嗜睡，工作強度也高，很耗費力，每天十點睡七點起，仍睡不夠。

進了劇場沒多久，季舒楹就在催眠的白噪音里睡著了。

裴遠之下外套，將淺灰西裝外套蓋在旁邊人的上。

，也為了合舞臺劇的氛圍，今天出門穿了件新中式風旗袍，修，曲線窈窕，微微凸起的腹部反而愈發顯出的溫與嫵，一路走來吸引了不人的目。

西裝外套很大，虛虛將季舒楹整個人都罩在屬于他的氣息里，同樣也蓋住了放在扶手上的雙手。

裴遠之忽而手，從外套下面穿過去，就著西裝外套的遮掩，緩慢的，掌心移到對方的手背上，覆蓋住，細細挲。

的手好小。

手背皮也很，有點涼，但很快被他渡過去的溫度捂熱。

夢里的季舒楹夢到似乎有人在牽的手，不容置喙的力度，似浸泡在泉水里，熱乎乎的，糲的挲，很舒服。

可是……只跟顧柏晏牽過手。

下一秒，季舒楹醒了。

明明滅滅的影中，剛睜眼，就對上裴遠之狹長的黑眸。

偌大的劇場，舞臺上的演員們在表演著濃烈的生離死別，臺下的觀眾們看得如癡如醉，旁的男人，卻沒看劇，看著。

眸半垂，不知看了多久。

季舒楹輕輕了，的手還在裴遠之的掌心里，他沒有使勁，因此，季舒楹稍一掙，就收回了手。

“你……在做什麼？”

嚨有點干，季舒楹了，虛聲問。

裴遠之一點都沒有被抓包的心虛，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手。

“檢查你的婚戒有沒有戴。”

他答。

第50章 0“親一個”

如果是清醒狀態的季舒楹，肯定能察覺出來不對——這種東西，有什麼好檢查的？

戴沒戴，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偏偏此刻剛睡醒，意識不甚清醒，裴遠之說這話時的態度也自然極了，沒覺得哪里不對，聽完，呆呆地‘哦’了一聲。

發睡了，額角邊有一縷翹了起來，有幾分調皮可。

裴遠之看在眼里，角微牽，手將額角那縷發理了理，“很無聊？”

“怎麼會無聊呢？”

季舒楹滿腦子這句話，一時間也沒注意他的作，直了背，眼神警告地看向裴遠之，“明明很好看很彩啊，你不要說。”

萬一傳到廖音耳朵里，讓人家長輩傷心怎麼辦？

說著說著，什麼東西從的肩頸落下來。

季舒楹定睛一看，淺灰西裝外套，質地良溫厚，很淡且好聞的烏木沉香，還殘留著主人的余溫。

這不是裴遠之的外套嗎？

清咳一聲，有些不自然地扔了回去。

“確實彩，彩到能讓人睡著。”

裴遠之說著，接住外套后抻開，穿上，只是外套蓋過季舒楹的，再還回來時，也浸染了幾分屬于的清甜果香氣息，糅雜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季舒楹眨了眨眼，他他他……就這麼……穿上了？

他不是有潔癖麼？

印象里，之前披過的一件西裝外套，裴遠之都扔給讓洗干凈了還回去。

季舒楹還在發呆的當，那邊裴遠之已經起，看季舒楹沒，他提醒，“愣著做什麼，不走嗎。”

“不看了嗎？”

季舒楹問。

“你真要在這里睡三個小時？”

裴遠之說。

季舒楹恍然回過神來，這場舞臺劇長達三個小時，晚上九點半結束，此刻，才八點不到，已經坐得有些腰酸背痛了，睡也睡得不舒服，容易落枕。

跟上裴遠之的步伐，兩人就這樣低著子，快速而靜默地退場了。

-

七月初，良辰吉日。

宜領證、宜訂婚、宜出行。

今天是兩家長輩合計后，選出來的登記結婚的好日子，同時也是鐘士的生日，正所謂‘好事雙，雙喜臨門’。

提前跟民政局預約過，季舒楹早早起了床，將頭發挽起來，盤在腦后，進帽間挑服。

選了一條白子，刺繡致，v領口，前似乎有點空，季舒楹又戴了一條白珍珠項鏈。

臉頰旁的發也到耳后，出潔小巧的耳垂，戴了一對珍珠耳環，而后開始化妝。

出門時，季舒楹看到玄關的男人，稍微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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