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看到何家巖發來的信息,可能我的人生之路會有點不同。
人改變命運的時間點有很多,每個時間點做出的選擇稍微不同,就會改變人生之路。所謂格決定命運,你的格會讓你做出哪種選擇,這些都是在無形中已經能夠預示到的,命運的走向也許在人生的開始就已經鋪好了你會走過的路。
“放學后到我這邊一趟,有個老同學晚上來我們學校,你見到鐵定會吃一驚。”
何家巖這條信息勾起了我的興趣,我問他是哪個老同學,他卻跟我玩起神,說等我去到就知道了。
我吃完飯趕到他們學校的時候,發現路上特別多同學都往大禮堂方向走去。大禮堂是Z大比較有標志的建筑,舉辦大型舞會、大企業宣講會或者大型會議時才用到的場地,平日很對外開放,但現在看來,貌似有什麼活?校慶日上次才在這里舉辦過不久,我實在想不出是什麼特別的慶典,只能一頭霧水地來到男生宿舍樓下等何家巖。
結果何家巖一看到我,手一揮,“走,我們去看老同學。”
“去哪?”
“跟我走就是,哪來那麼多問題。”何家巖不由分說抓起我,我嚇一跳,下意識想躲避開來,卻已經被他的大手抓住,他回頭看我一眼,修長的眼睛出笑意,似乎完全忘記了我還未答應做他朋友這件事。
跟在何家巖走著走著,我漸漸到有點不對勁——怎麼我們也走去大禮堂?
“我們有哪個老同學功名利就了嗎?”
“說對了一半。”何家巖并不多解釋,很快我們走到禮堂門口,只見門口熙熙攘攘滿了人,學校的安保正在吃力地維持秩序。
何家巖并不從正門走,而是帶著我繞到了“閑人免進”的后門,打了個電話,馬上有人給我們開了后門。
我的好奇簡直到達最高點,我們跟著穿黑工作服的學生穿過后門來到舞臺前時,看到全場人頭布的觀眾,我終于忍不住,“到底是誰,神神的?”
何家巖總算說多幾句,“今天是校友日,除了那些混出名堂的校友會到現場談一些他們的湯故事外,有個專門搞國外教育學的校友還請了幾個留學生來流經驗,據說那幾個人在大學期間學有就,被特別邀回國。”
我聽了半天,沒聽出這些跟我來這的目的有何關系。
何家巖見我一臉迷茫,“那幾個留學生中有一個是我們認識的。”
說了那麼多廢話,總算說到重點了。“嗨,早說嘛,不就……什麼?有我們認識的?難道是我們的高中同學?”
何家巖我的頭,“看來也沒那麼蠢嘛。”
我拍掉他的手,沒好氣道:“還不是你說話不著調。”
“今天特地找人留了兩個好位子,第一排,VIP座位。”何家巖拍拍他旁邊的座位,示意我坐下。我白了他一眼,其實那兩個位置也沒他說的那麼好,不但靠角落,天花的燈還比較暗,比不上中間那幾個位置,不過中間那幾個位置此刻正坐了幾個校領導模樣的人,何家巖面子再大也大不過校領導,這也可以理解。
會議總算開始,先是走上來七八個人,主持人逐個介紹,聽容,都是從Z大畢業出去,如今已經是企業老總、社會名人之類的頭銜,今日回校跟學生分自己的功經驗。這些經驗都是聽的時候很激,想的時候很沖,過后一不,我聽得暈暈睡之際,何家巖突然一個手肘撞過來,一下把我震醒了。
“別睡了,馬上就到重要時刻。”
“什麼重要時刻?”話說,過了那麼老半天,天都黑了,怎麼還不見他說的老同學?
“下一段就是留學生上場了。”
如今是中場休息十分鐘,現場不人員來回走,我瞅個空擋,跟何家巖說了聲人有三急,就往廁所狂奔。何家巖哭笑不得,讓我快去快回,很快就開場了。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廁門口排了好長的隊伍,等我上完廁所走出來時,已經聽到主持人在說開場白。因為廁所出口在舞臺另外一邊,我得穿過舞臺前的走道才能坐回座位,如今已經開場,我又不好意思當著幾千人的面穿過舞臺,只能暫時站在舞臺側邊沒人注意的角落,想等燈暗下來時再沖回座位。
我好奇往舞臺上張過去。只見主持人拿著話筒介紹道:“接下來,讓我們歡迎羅教授邀請的五位留學生,讓他們跟我們談一下海外生活及學習經驗,大家鼓掌歡迎!”
臺上燈一亮,走上來六個人,帶頭的中年人應該就是主持人說的羅教授,他后跟著五位穿著莊重洋式西服的學生,個個看著氣場不凡,與眾不同,男的帥的靚,尤其是走在中間那個……咦,怎麼看著有點眼?
我形跟著心微微一,腦袋一片空白。
主持人遞了個話筒給每個留學生自我介紹,到中間那名男生時,只聽到仿佛來自遙遠時空傳來悉厚重的嗓音:“大家好,我蘇墨風,來自哥倫比亞大學。”
我死死盯著蘇墨風,他就站在離我不超過一百米的地方,才三年時間,段拔高了不,人看起來也神氣十足,舉手投足間依舊溫和有禮,說話微笑的樣子還是那麼疏離帶了點冷漠。蘇墨風顯然是外表最突出的那一位,六個人中,不管是誰一眼看去,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
臺下有些生發出的竊笑聲,甚至有人吹了聲口哨。
果然還是那麼歡迎。我沒注意到自己正揚起笑容,安靜地看著臺上那人,三年未見,本以為今生未必重相見,卻不想在這種場合遇上了。我的心里頓時鼓鼓的,有一種說不出的緒噴薄出。
我深深吸口氣,收回視線,往觀眾席掃過去,看到某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影時,不由愣住了,以為自己看錯,又定睛看了看。
尤思麗怎麼會在這里?并未留意到我,只是深地凝視著臺上那人,那麼全神貫注,那麼全心全意,仿佛滿眼只有他,即使我跟離得很遠,我也能到眼神里那份濃濃的迷。我本來砰砰快速跳騰的心猶如被澆了一桶冰水,嘩一聲被凍住了。
“這是蘇墨風大學的地址,給你。”我把寫了地址的紙拿給尤思麗,尤思麗滿面通紅收起來。我打趣說:“可別說是我出去的呀。”
“請你以后不要聯系他,好嗎?”
尤思麗的話再次回在耳邊,一聲又一聲。
我看看臺上的蘇墨風,又看看臺下的尤思麗,臉愈發蒼白,冰涼的在眼眶一點一點變得沉甸甸,我知道我不能再停留在這里,我得馬上離開,逃離。
這麼想,我也這麼做了。在我轉那刻,一只手攀住我的肩膀,“你要去哪里?”
何家巖正在找我,看到我傻傻地停留在這里而后突然轉過大步朝出口走去,忙上前攔住我。
“突然想到有點事,我先走。”我低著頭,躲閃他的眼神。
何家巖眉頭微微一皺,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到不妥,直覺告訴他不能讓我這麼離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
何家巖對上我的眼,看到我通紅的雙眼,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隨之眼底里出怒意,“是誰欺負你?”
我忙擺手,否認道:“沒有誰欺負我,只是有點不舒服,那個,我想先回宿舍休息下。”
“我送你。”何家巖堅決道。
這個時候我也不想再跟他多做爭執,默默同意了。
緩緩走出會議室,遠遠依舊能聽到蘇墨風的聲音盤旋在耳邊,那麼溫暖那麼親切,卻又是那麼遙不可及,隨著一陣夜風,慢慢消失在Z大的上空。
來到宿舍樓下,“我送你上去。”神宿舍晚上是嚴格止異出的,但何家巖見我臉不佳,并不放心。
我輕輕搖頭,表示我沒事。
走到樓梯口,走上兩步看到何家巖還站在路燈下看著我,他對我揮揮手,讓我趕回宿舍。
我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小跑到他面前,鼓起勇氣:“對不起,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
何家巖表凝滯,他靜靜地看著我,眸漸漸轉深,猶如深淵,不見底。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那我回宿舍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許久,他輕輕嗯了一聲,我聽出了濃濃的失落之意,心里為之一酸,卻頭也不回往宿舍狂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在心里反反復復說這三個字,唯有這樣才能減輕我心的罪惡。
只是,到深人孤獨,到最后沒去留,我依舊無法做到利用一個人去忘另外一個人,我能做的是卑微地收藏起那份,保護它不被發現。我以為我能夠用時間來忘它,我可以不讓它茁壯長,卻發現它依舊沖破我心的枷鎖,以我無法控制的速度瘋狂增長。如果你能是那個剪斷它的人,該多好。可惜,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利能夠傷害到它了。
對不起。
當晚我發起了高燒,燒得一塌糊涂,小麗們嚇得手足無措,通知輔導員連夜趕來,將我送到市三甲醫院。爸媽收到消息后,嚇得從家里到省城,看到病床上神志不清的我心疼不已。
醫生的診斷結果并不樂觀,說我病復發,建議我轉到省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當時候我已經聽不見周圍人的聲音,我重新陷無聲的世界,這個世界曾經讓我恐懼到想自殺,但現在我卻找回些許寧靜。
我安靜地躺在床上,爸媽還有護士們在我床前急匆匆地走,幫我辦理轉院手續。老媽安我,一字一字地把話寫在紙上給我看,說我一定沒事的。
我心里并沒有那麼悲觀,何家巖當初也說我這不是什麼大病,好生休養就是。我心想,不如趁機好好休息一場。
但意外總是來得那麼突然,誰也沒料到那輛泥頭車會在大馬路上失控,直直往我這個方向飛速撞來。我聽不到周圍四起的鳴笛聲,只看到爸媽和路人驚慌失措的神,急關頭老爸在死神面前把我推開,他取代了我的位置。
刺耳尖銳地胎聲再次刺激得我病復發,我當下就瀕臨瘋狂邊緣。媽媽一次又一次拽住我,將我拽到醫院。醫生按不住我,只能強行注鎮定劑。
我慢慢平靜下來,心臟悶悶的,似乎想跳騰出來,又似乎有某力量按住它。
我整天整夜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不睡,每天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臟拼命快速的跳,懷疑自己下一秒就會暴斃。
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的媽媽在我的一再乞求下,托人幫我辦理了休學手續,并搬離了生我養我十幾年的家鄉,回到的故鄉陪我一起養病。
我依然不敢外出見人,只要一踏出門口,仿佛就看到大卡車往我駛來,而后是支離破碎的尸。
媽媽見我這副樣子,卻束手無策。
一次機緣巧合,媽媽通過朋友知道當地有個出名的心理醫生,就這樣我認識了徐醫生,在徐醫生的循循導下,我方才漸漸走出心魔,機能也慢慢恢復正常。
徐醫生一再強調,我必須保持心平和,盡量避免緒的大起大落,以免發病。
從生死門前徘徊一番,我的心早已閉合已久,仿佛世間再無能引起我波的事。
我走得悄無聲息,誰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刻意跟以前認識的人都斷了聯系,似乎只要重新建立際圈,我就等于重生一樣。
卻怎麼也沒料到,有生之年,還能遇見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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