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科是我的死。每次上歷史課、生課和地理課，我能睡著就不醒著，能躺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除非老師點我回答問題。

每當我暈暈睡時，稱職的同桌馬小薇都能很快發現并轉過敲敲我桌子。

又是歷史課時間，老師正在講明朝的歷史，聽到朱元璋奪了皇位開始對自己的小伙伴們下手時，我就已經暈暈睡。

我閉著眼正在神游時，叩叩叩的聲音輕輕響起來。

“小薇，別煩我，心煩著呢。”我閉著眼，蹙眉，不滿第五次敲我的桌子。

馬小薇暗中我的膝蓋。我的眉頭蹙得更了，死活不肯睜開眼，在黑暗中不耐煩道：“馬小薇，你想干嘛！”

“老師點你的名字回答問題。”馬小薇湊過來說了一句，我一驚，睜開眼睛，霍地站起來：“老師，這個問題選Ｂ！”

班里同學嘩地大笑起來，老師好氣又好笑：“我只是問你是不是不舒服，為何表看起來那麼痛苦。”

我看到坐在前面蘇墨風肩膀微微抖，臉頓時刷一下紅起來。

下了課，我張牙舞爪想要討伐馬小薇，課室門口傳來一聲響，我和馬小薇同時停下嬉鬧了過去。只見一個面生的生大喇喇走進來，穿著一件破了的牛仔，耳朵打了幾個耳釘，手上拎著一個數碼相機。

徑自走到齊妮面前，對著齊妮的臉咔嚓咔嚓拍了兩張，齊妮本來正在跟同桌討論作業，聽到咔嚓的響聲，抬起來對上鏡頭，又是咔嚓聲。齊妮登時怒起來，霍地站起來，怒喝那個生：“你做什麼？”

那個生嘻嘻一笑，見齊妮發火，忙躲遠幾步，翻看剛才拍的幾張相片，滿意地點點頭。

“你別生氣，要不是我們老大看上了你，我才不想來拍一個丑八怪。”生對齊妮翻個白眼，轉離去。

齊妮見狀沖到面前，手攔住，生沒想到齊妮居然會攔住自己的去路，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跳起來：“你想死啊？信不信我找人打你？！”

齊妮一點都不膽怯，對生出手，面無表道：“相機給我，把相片刪了。”

生忙抓相機，警惕地看著齊妮：“不給！”

齊妮大步上前，眼明手快地從生手里搶過相機，生見相機被搶，啊一聲尖出聲，撲上去想搶回相機。齊妮轉躲閃開來，生撲了個空。

周圍的同學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反應。有幾個男生忙走上前，怕兩人打起來，準備勸架。主要還是怕齊妮吃虧，畢竟來者看起來就不像是尋常學生。

齊妮一手揚起相機，重重往地上一擲，零件啪一聲的破碎響，一陣強閃過，相機徹底報廢了。生呆了幾秒，被齊妮滿臉的怒意嚇得抖了抖，又不甘示弱，只能飛快地沖過去從地上撿回相機，跑出教室，走到門口又停下來，轉過惡狠狠地沖齊妮嚷道：“我回去告訴老大，讓他收拾你！”

“隨時歡迎。”齊妮揚起下，完全不把的威脅放在心上。

我跟馬小薇嘆為觀止，整個過程看得驚心魄，都為齊妮一把冷汗，最后被齊妮的勇敢折服。

我仗著近日跟蘇墨風流的次數增多，關系慢慢稔起來，見他一臉淡定地捧著一本書在看，輕輕敲了敲他的椅背。他放下書，微微轉過臉，我忙低聲問：“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你跟齊妮不是老人嗎？這句話我在心里嘀咕著，卻沒敢說出口。

蘇墨風角微揚，“因為完全有能力保護自己。”

這話說得實在是寵溺非常，我忍住層層立起的皮疙瘩，繼續不恥下問：“為什麼？”

“因為爸爸是警政廳廳長。”

我口而出：“爸爸豈不是你舅舅？”

蘇墨風一愣，一時沒想明白我為何說出這話，過幾秒才想起，“原來你就是那個倒霉的生？”

“你終于認出我來了。”我一副激涕零的模樣。原來他之前真的沒認出我，我總算找到學霸的弱點，臉盲。

“那天說的話都是為了嚇那位大媽，沒一句真話。”蘇墨風轉過正臉，說完這話，臉上劃過一抹惡作劇得逞后的笑意，清清淺淺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一樣，灑出一的溫意。

我又想到那日他也是出這麼一個笑容，笑瞇瞇地告訴我們，他的舅舅是警察局局長。原來這位高高在上的學神，也有這麼狡猾的一面。

放了學，被分到化學班的周宸一臉張地出現在我們班級門口，看到我背著書包走出課室，忙抓住我的書包，“余沉余沉，等等我。”

“干嘛？”我莫名看著他，見他一副言又止的模樣，“跟蘇墨風吵架啦？”有什麼事能讓他躲開蘇墨風來找我？

周宸呸我一句，“跟他什麼關系，我聽說齊妮今天被黑社會找上門，就想找你問一下真實況。”

我奇怪地看著他，什麼時候周宸跟齊妮的關系這麼好了？周宸被我看得渾不自在，眼神躲閃，“我這不是關心同學嘛。”

既然這樣為何不直接問蘇墨風，反而來找我？想到蘇墨風和齊妮的傳聞，再看到周宸說起齊妮時眼底遮掩不住的害，我已經猜出了七七八八。

我把下午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周宸聽到生離開前放下的話，臉一變，“那齊妮豈不是很危險？”

“應該不會吧，那生估計就嚷嚷而已。”蘇墨風說的話我又不方便對周宸說出來，畢竟這是齊妮家的私，說不定人家不想張揚出來呢？

周宸很不放心，往我后張幾眼，我忍住笑道：“齊妮早已經走了，或者你現在追去公站，可能還在等車。”念這所學校的人大部分都是走讀生，家里近的騎自行車，家遠的就坐公車到校門口的車站。也有一些家境好的學生，每天都有家長開私家車來接送。

齊妮一直都坐公車上下學，因為我和尤思麗好幾次看到和蘇墨風一起在公車站等車，氣得尤思麗恨不得摔了自己的自行車，跟他們一起坐車回家。

周宸聽到我這麼說，更是一臉按捺不住，我沖他揮揮手，“我先走了，你慢慢追。”還未等我說完，他早已一溜煙往校門口跑去。

我一路沿著干凈的校道慢慢走去，路邊的凰木早已擺冬日的頹勢，慢慢出新芽來。空氣中蘊藏著一發的生機。

路邊有三三兩兩走對的男男，可能是普通同學，也可能是怕被老師發現的地下。

像我，不于心，不困于，不畏將來，不念過往。如此，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