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賞賜？”嘉禾一愣，不明所以。

李詢笑道：“此次西北之行, 除了思謙與你阿兄，你亦辛苦。他二人皆已有封賞，只你沒有，那可不行。”

“你想要什麼，告訴孤，若是孤能替你做主的，你大可提出來，不必客氣。”

其實這次西北之行，功勞全在沈云亭，只不過太子欽佩阿兄迎難而上的膽識，又覺此行阿兄有苦勞又了傷，這才賜下賞賜以作問。

至于實在算不得有何功勞。但太子既說了要賞，若裝模作樣拒絕了賞賜，反而駁了太子的面，顯得小家子氣，不如大大方方接了。

只是嘉禾一時也想不到要些什麼，這一世萬事圓滿，爹爹沒有娶繼母進門，阿兄也還活著，家中也不缺金銀，實在想不到其他所求。

仔細思忖過后，嘉禾想起了駱遠那雙濃眉下真誠的大眼，便對太子道：“臣想替人求個。”

“誰？”李詢向問。

嘉禾回道：“駱遠。”

“哦？”李詢略一挑眉，“你為何要替駱遠求？”

嘉禾直言道：“此人雖為賊匪，但他從未害人命，所劫之財多為不義之財，本意只是為百姓討回公道。駱遠為人尚算憨厚，做派野蠻未教化，但悍匪之名乃是汪仁所構陷。有罪當罰天經地義，但他罪不至死。斬手之刑對練武之人而言如同死刑。還殿下對其酌量刑。”

李詢聽完嘉禾說的話后，頓了片刻溫聲回道：“你且放心，駱遠沒事。”

“他原本是良將之后，武藝高超實乃良將之才，如今軍中正是缺人之際，孤以下令將駱遠及其麾下詔安于軍中，為國效力將功補過。”

駱遠他先祖駱勇之連累，本應永世不為朝廷所用，然太子不拘泥于舊規，破格提用人才之舉實乃真賢明。

嘉禾發自心地道：“殿下英明。”

李詢謙遜道：“倒不是我英明，此計乃是太子傅向孤提議的。”

太子傅？

“你還不知道吧，思謙他了孤的傅。詔安駱遠便是他的主意。”

嘉禾：“……”

沈云亭倒是舉賢不避仇。從西北回京途中，他看駱遠的眼神明明恨不得要親手掐死，回京之后還能沉下子將駱遠收歸朝廷所用。

沈云亭的確是個好，但這與毫無關系。

李詢接著對嘉禾道：“既然駱遠無事，你也不必浪費了這個賞賜。這樣吧，這個賞賜孤先欠著你，待你想到了再告訴孤便可。”

嘉禾微微抬眼看向太子，他眉目溫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見嘉禾久久不答，李詢問：“怎麼？這樣不好嗎？”

嘉禾搖了搖頭：“沒有不好。”是太好了，自古沒有那個人能讓天家欠下賞賜的。

“那便這麼定了。”李詢道，“孤等你來求賞賜。”

嘉禾沉著眼眸：“謝殿下。”

謝過太子之后，嘉禾不多在東宮逗留，便道：“若殿下沒有其他事吩咐，臣便先行告辭了。”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李詢盯著嘉禾平靜的臉看了會兒，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路上小心。”

嘉禾臨出東宮前，李詢忽住了嘉禾。嘉禾回過頭看他，他朝嘉禾笑了笑：“過幾日便是花朝節了，記得同玉箏玩得開心。”

“好。”嘉禾應了聲，未做停留轉離開了東宮。

東宮的殿門在后緩緩闔上，嘉禾回頭了眼被四方紅墻圍著的東宮，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太子在為太子的那一刻，注定要為江山之主，也注定要在這四方城筑的金籠里終老。

*

出了東宮，嘉禾沒有立刻回府而是去了趟東街的布莊。嘉禾為自己挑了幾方鮮艷的錦緞做新。

喜歡鮮艷的，只因為有次穿著鮮艷的新，興沖沖地跑去問沈云亭好不好看，沈云亭對說了個“俗”字，便很再穿鮮艷的服。

去布莊挑完錦緞，又順道去了胭脂鋪挑了幾盒時興的花胭脂。這種胭脂輕薄且帶著山花的甜香，嘉禾很喜歡，只不過前世沈云亭嫌吻的時候胭脂會沾到自己上，不喜總涂脂抹，便很用。

如今誰還在意他喜不喜歡，自然是自己喜歡最重要，想要怎樣便怎樣。要對自己好一些。

買完胭脂，嘉禾才坐上馬車回了府。到了永寧侯府門口，剛下馬車，忽見一男子站在侯府門前。

那人高頭大馬的，穿著一干凈的赤黃圓領袍，踏著六合靴，打扮得干凈整齊，氣神十足，倒是位眉目俊朗的郎君。

嘉禾覺得眼前這人看著有些許眼，走上前細瞧，見那男子正撓頭對笑得燦爛。

這個撓頭的作好像在哪見過。

那男子見嘉禾朝他走來，嘿嘿一笑，紅著臉喚了聲：“小禾苗。”

嘉禾微愣：“駱遠？”

“誒，在。”駱遠應道。

嘉禾打量著眼前人，張了張不敢相信這個干凈整齊的年是那個又臟又的悍匪頭子駱遠。

自那夜喜宴上駱遠被沈云亭上囚車之后，已有好一段日子未見他了。

他從前頭上似野人般雜的全部梳了起來，用一木笄簪著，臉上胡子刮得干干凈凈，上那子霉味不見了，服上著淡淡的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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