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媽回來，你可別提起這事兒，媽不讓我告訴你，說你如今嫁了兩回了，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以前還能指你接濟一下，如今是看明白了，這個家就是無底，咱倆個，能有一個走出去就算一個。”

蔣明志垂頭喪氣的搖晃著：“反正，繼續呆在這兒，我的后半生怕是也要像老爸那樣度過了。”

蔣明玉記得，他績還不錯，況且，先前蔣明志還跟興致的，想讓請錢友德指點他學習。

幾乎想也不想，拍了拍蔣明志：“那你呢？你什麼意思？要輟學去打工，給家里還債嗎？”

蔣明志幾乎攥拳頭，眼里一下蹦出怒火和：“我當然想讀書！都說知識改變命運，我想改變命運啊！誰想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啊？”

可說完，他又像泄了氣的皮球，“唉……可是，不打工又能怎麼樣呢？那債主你知道是誰嗎？是鎮東頭，在沙河村經營沙場的李龍，李龍就是放高利貸的，又混黑，手底下的人多，我們十里八鄉誰不知道他的惡名？”

其實說白了，這李龍不好惹，誰敢欠他的錢，他就是弄的對方家破人亡，也要把錢給要回來。

怪不得蔣德老實待在家里種田了，原來是翻不起什麼風浪了，他也不是沒出去借過錢，可是都知道他好打牌，誰還敢借給他啊？

“李龍麼？”

蔣明玉笑了笑，按住他，沉穩的語氣無形中也安了焦躁的蔣明志，“你只要想讀書，盡管讀就是，我在外面打過工，見慣了你這樣的年輕人，到最后哪個不是一事無？回老家種田的？錢？錢還沒賺到，卻把搞垮的人比比皆是。”

“你還年輕，你也不希走上這樣的路，那就按你所想，去讀書吧。”

這弟弟是真把原主當姐姐來看的，那蔣明玉就拉他一把。

況且，能知道讀書改變命運，想從這貧困山里走出去的年，總是有一讓人欣賞的倔強和傻氣。

用“凌云壯志”來形容，倒也不為過。

蔣明志張了張，又皺眉，又委屈，坐回床邊，“這事兒你跟爸媽說去，他們要同意我讀書，我就讀去。”

“爸媽那邊你不用管，雖說人要孝順，但你看爸孝順那個樣子，有用嗎？”

蔣明玉耐心道：“你連做好自我都做不到，又哪有力去照顧別人的？”

“嘶~”

蔣明志聽著聽著，眼神也開朗了，但蔣明玉話一說完，他就嘖嘖，起打量：“你還是我姐嗎？你以前可不會跟我說堅定自我這些話，你只會讓我妥協，就像媽妥協爸那樣，一直妥協，委曲求全。”

“哼，委曲求全？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兒，我以前傻，現在可不傻。”

蔣明玉也笑了，看著他：“不過你這語文學的不錯麼？委曲求全都會用了，給我看看你的功課。”

想起蔣明玉先前說過，可以找補習的話，蔣明志將信將疑，但也一直沒時間去找，如今主回了趟家，便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把功課都給看。

他的字寫得整整齊齊，十分工整，真看不出來這個有些傻勁兒，看上去像個壯勞力的年，竟然在讀書上還有這樣細致的工夫。

除了英語不太行之外，他的數學和語文，都還說的過去。

看他英語錯的大都是閱讀理解，蔣明玉轉頭就道：“你的短板就是輸在了說這方面，學英語怎麼能只寫不說呢？要學會理解，閱讀，還有表達！表達可是英語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表達？你的意思是讓我說英語吧？可我們這兒沒幾個人懂，上回我就在屋里念了幾個單詞，發音不準確，還被二嬸拿笑柄，到跟村里人說我裝洋鬼子，四不像呢！”

蔣明志說起來，又喪氣，又生氣，眼里還有幾分不好意思。

蔣明玉倒也理解他這份恥，拍了拍他，語重心長：“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你學習，又不是學習，干嘛把的話放在心上？這不是傻子行為麼。”

“姐，你為什麼罵我？”

蔣明志瞪大眼睛看著。

但也明白的意思，撇了撇：“你倒是在看看，我這功課上，還有什麼地方不足的啊？”

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蔣明玉只說了他一個短板，他就下意識相信蔣明玉能指導他功課了。

他如今正是初三，要準備中考。

十七歲才高考，在這個時代來說并不太晚，蔣明玉便看似從背包，實則從空間取出了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還有幾本語數英英才教育的輔料書給他。

“看完這些，刷完這幾套習題，什麼時候你能做到每道題都對，你的基礎就算打的十分牢固了，到時候直接考省城第一中學都沒問題。”

“省城一中？！你知道那有多難考嘛！”

蔣明志一臉震驚的看著，像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癡。

蔣明玉心里嘆氣：這傻小子，真是沒見過世面啊，一個省城一中算什麼？

世界上的好中學可是多不勝數啊！

于是，房里的蔣明志就這麼捧著習題和教輔書，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家老姐用一副無語，但又憐憫的目看了他片刻后，出門了。

只對他留下一句：“按我說的做，保管你能上。”

上哪兒？

省城一中嗎？

開玩笑吧！

蔣明志下意識看向手里這些東西，只覺捧著的書忽然就重若千金。

年人總是缺乏前進的勇氣和沖勁兒，但往往父母的一個鼓勵，一句加油，就能讓他們打起神，往更高的地方沖一沖。

既然蔣德和江千琴沒這個能力，那這些勇氣，就由蔣明玉來給吧。

關門的時候，從隙中看到蔣明志已經沉默的捧著書，開始看下去，開始學習了，蔣明玉又觀察了會兒，見他漸佳境，越看越神，作飛快的翻找本子做習題，心里琢磨著：是不是下次得送他一套文了？

正在這時，一道高昂，但傲氣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令人不爽的語氣：“喲！這不是離婚的侄兒麼？侄兒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