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回到家里，心沉重地坐在沙發上。

在宇宙之中，即使是人類，也太過渺小了。

沒有什麼是能夠永恒存在的。

想起今年時常會在朋友圈中刷到同學們的長輩去世的消息，還有辭職前聽說過公司里年輕同學的猝死的事。

當漸漸長大，邊的人也漸漸變了。

原來，意外隨時都有可能降臨在任何人的上。

如果明天就會死去，那麼，會有什麼憾呢？

林初慢慢地在沙發上躺下。

這是周沅也給買的沙發，雖然編造了一個拙劣的借口，但是并沒有拆穿。

躺著的視角，恰好可以看見廚房臺面上擺著的那幾個整整齊齊的玻璃瓶子。

周沅也還跟說訂了一個月的豆漿給，每天可以都能換不同的口味，結果呢，害好幾天早上沒有睡好，豆漿還是他自己榨的。

林初想著，不自覺地彎了角。

忽然，有些好奇這房子的隔音效果能差到什麼程度。

抬起手，用力地拍了拍沙發后面的墻壁。

幾秒鐘之后，隔壁沒有反應，可的手機卻亮了起來。

林初接起周沅也的語音。

只聽他問道：“你在敲墻？”

“這隔音效果真的有夠差的。”林初不自地笑了出來。

不明所以的周沅也沉默了一下。

林初收斂起笑容，正道：“周沅也。”

“嗯。”

“你為什麼要搬到我的隔壁？”林初輕聲地問，“只是因為這里的房子很不錯，地段很不錯嗎？”

良久的安靜之后，他思忖著說：“你覺得呢？”

“周沅也，你知道嗎？你總是只顧著自己想什麼，從來沒有問過我。”林初喃喃道，“高中的時候也是，之前也是。你憑什麼到宣誓你的主權，說我是你的朋友呢？我從來沒有答應過。這種事是不能默認的。”

“是因為你。”周沅也忽然坦白，“買了婆婆的房子，是因為你。你知道婆婆的格，其實，買下這里并沒有那麼容易。可是，我想離你近一點。”

林初單手撐起子，坐了起來，面對著墻壁，安靜地聽著。

一墻之隔，他們看不見彼此的臉。

所以，他難得地泄出了心底的不自信，“喜歡你的人很多，我怕你會喜歡上他們，只能先下手為強，不給任何人機會。這樣，你的面前就只會有我了。”

“你這是作弊。”

“初初，我沒有信仰，但是卻會時常謝上天。這個世界這麼大，兩個人相遇的概率有多麼的低，我有時候也會后怕，如果我們沒有在冰島重逢，這輩子會變什麼樣子。”周沅也苦笑，“我想了很久，卻發現我本想象不到，你已經為了我未來的一部分。”

他繼續說道：“以前，我們蹉跎了太多時。現在好不容易才能重新站在彼此的面前，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所以，初初，可不可以允許我擁有以后能夠永遠站在你的邊的資格。”

控制不住的眼淚盈滿了眼眶，林初努力不想被他聽出異常，不敢說話，只是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初初？怎麼哭了？”周沅也敏銳地聽出聽筒里細微的逐漸變重的呼吸，心中焦急，作也變得浮躁。他從沙發上站起，匆忙之間，差點被拖鞋絆倒了。

“你別過來。”林初帶著哭腔喊道，“別過來。”

周沅也站在原地，忽的又有點想笑，“好，我不過來。”

林初鼻音濃重地“嗯”了一聲。

“那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周沅也低垂著頭，眼神如午后的湖面，泛著溫的。

故意停頓了許久，林初才鄭重地開口說：“不可以。”

周沅也的神瞬間凝重，嗓子發干地問：“為什麼？”

林初拭臉上的淚水，認真地說：“你都沒有追過我。”

的回答讓他松了一口氣，同時又啼笑皆非。

“我知道了。”周沅也誠懇地說，“我會改正的。”

林初破涕為笑，“你好好反省。”

掛掉電話，看著對話框不笑了起來。

Zyy。

這個名字，好像太過尋常了。

點開周沅也的頭像，思考了片刻，最后還是苦惱地退了出來。

忽然，墻壁被對面敲響了。

“篤。”

“篤。”

“篤。”

干脆利落的三聲。

仿佛在對傾訴著沒有說出口的告白。

林初緩緩地抬起了手，手指了，最終下定決心一般，微微屈起，回應了他。

后面幾天，奧斯汀因為活忙得焦頭爛額，直到最后要回去的時候，才給周沅也發了消息。

林初知道后，執意要去機場送別奧斯汀。

奧斯汀的航班在早晨七點，林初匆匆忙忙地從家里出來，上了周沅也的車。

“別喝豆漿，還有烤吐司。”周沅也在紅燈的間隙，將保鮮盒遞到林初手中，“早上沒聽到聲音了吧。”

林初咬了一口外層脆的吐司，說：“嗯，也不看看是誰的豆漿機。”

周沅也輕笑。

清晨的浦東機場，人流也并沒有減。

林初在安檢口看見了奧斯汀，拉著周沅也快步走過去。

奧斯汀背著大大的背包，手上還拖著一個行李箱，低垂著頭，神憂郁，與從前判若兩人。

“奧斯汀。”林初輕聲喚道。

聞聲，奧斯汀抬起了頭，勉強地笑著，看了一眼林初，又看向周沅也，“你們來啦。我都說了，不用麻煩。”

“不麻煩的。”林初看見他就想到米婭，心里不好，但是面上卻沒表現出來，笑著說，“等暑假的時候，你再來上海玩吧。到時候，我一定帶你好好轉一轉。”

“嗯。”奧斯汀扯了扯角，什麼都沒說。

周沅也上前，把手里的一個黑行李袋，遞給奧斯汀，“初初給你準備了很多東西，吃的用的都有，一路平安。”

奧斯汀點點頭，給了周沅也一個大大的擁抱。

“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算怎麼回事。”周沅也拍了拍他的后背。

“Sean，謝謝你。”奧斯汀伏在他的肩頭，咽下哽咽，輕聲地說。

愣了一瞬，周沅也沉聲道：“保重。”

奧斯汀放開了他，對著林初笑了笑，“我走了。”

“路上小心。”林初沖他揮揮手。

周沅也立在的后，微微頷首。

告別后，奧斯汀轉，大步邁進了安檢口。

“他是不是知道了？”林初悶悶地問。

“嗯。”周沅也回答。

“我還記得那天在和平飯店的臺上，他笑起來的模樣。”林初心疼地說，“誰知道一夕之間，整個世界都變了。”

“走吧。”

“你說，暑假，他還會來嗎？”林初睜著一雙漉漉的眼睛問他。

周沅也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溫地了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