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鐘之前。

昨天夜里下了雪的原因，車輛很難開進桑桉，所以棠老爺子一行人是親自下車走的，到了鎮里才有那種紅的小電瓶車可以打。

當地人“啪啪車”，無牌無證的小電三。

不過為了快些趕去醫院，他們還是坐了。

棠老爺子到了寶貝孫所在的醫院以后，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遇到了方沁，幾乎一眼就認出是棠茉的好朋友，所以笑臉相迎著：“小方，你好。”

方沁一愣，隨即反問道：“您是棠老師的爺爺吧？您好，您好！”

低頭打招呼的時候，注意到了面前幾個人的鞋子和都是漉漉的。

“爺爺，棠老師已經醒了，現在正在里面掛水呢，您不用擔心，醫生說就是了點驚嚇，沒什麼大事！”

聽了這話，棠老爺子點點頭，恰好病房門上有一塊圓形的明玻璃，他往里面瞥了一眼，知道孫的并無大礙，整個人連都松了不。

便又問道：“那小方你呢？臉怎麼這麼不好看？”

方沁抿抿，將自己準備去報警的前因后果，全部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這也就有了棠老爺子怒扇季筱璐一掌的場面，他太用力，覺自己手臂里的骨頭都在發麻了，但氣勢上毫不弱：“你竟然敢對我的孫下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頗有幾分年輕之時，叱咤風云的模樣。

包括已經在老爺子邊服侍了幾十年的司機老李，他都未曾見過老爺子對一個人過這麼大的火。

不過這和大小姐明明是差不多年紀大的孩子，心思真的狠歹毒，居然搞出了謀害這一套！

到底是法治社會，棠繼華心里也是明白的，不過他祖上祖下拼搏了世世代代，為寶貝孫出口惡氣的本事，還是有的。

“先找人過來看這的，別讓跑了，我要牢底坐穿，也通知下去，所有律師行業，誰敢幫，誰就是在和我棠繼華作對！”

至于剩下的，那就都給“監獄”了。

誰也不想在這種人上親自臟了手的。

率先反應過來的人其實是育老師，因為他聽見了這位氣勢磅礴的老者，說了他自己的名字，立馬恭恭敬敬地尊稱了一聲：“董事長。”

畢竟向日葵小學，就是有他才會建的。

他是整個桑桉人都值得尊敬的對象！

“董……董事長？”季筱璐震驚得都結結了起來，一瞬間，臉煞白，小上的傷也痛得厲害，險些讓都沒有力氣站穩。

“不可能……怎麼可能……棠茉怎麼可能是董事長的孫？的錢都是靠男人……”

話太難聽。

戴著黑鴨舌帽，黑口罩的年輕男人皺了皺眉，見外面已經有保鏢過來，將病房團團圍住之時，他開口說道：“爺爺，走吧，我們去看看茉茉，現在醒了，一定也很想見您的。”

這話對于季筱璐而言，又是一個巨大的晴天霹靂，是真的摔倒在地上了，像是癱瘓了一般，掙扎不起：“什麼？棠茉沒死？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明明都已經親手把給推到懸崖下面去了！”

凌的發，慘白的臉，上的服也被自己扯得破破爛爛的，季筱璐現在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瘋婆子。

小上的傷口也重新潰爛出了。

—

出了滿是惡臭味的病房。

報完警之后的方沁，在醫院一樓的便利店里，買了好幾雙里面夾有棉的布鞋，然后又重新上樓，把這些鞋子給了棠老爺子一行人。

說道：“我看大家的鞋子都了……這恐怕外面又要繼續下雪呢，別穿著鞋，會讓寒氣都跑進里的。”

一行人都說了謝謝。

棠繼華也覺得暖心，謝孫邊有一位這麼溫暖的老師，于是拍了拍旁的年輕男子，低聲說道：“霖澤，你陪著小方老師待會兒一起去見警察吧，別讓一個人來。”

“好的，棠爺爺。”沈霖澤摘下頭頂上戴著的黑鴨舌帽，乖乖說道。

也是這會兒，方沁才注意到人群里還有這麼一個人的，越看越覺得眼，直到男人當著的面，把臉上戴的口罩也摘了下來。

——大……大……大明星？

——而且還是唯一的偶像？！

方沁激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冒，上一力氣都沒有，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好在沈霖澤接住了，“方老師，你沒事吧？”

曾經都只出現在手機屏幕里、電視機里的那張臉，現在近在咫尺，方沁直接臉紅到耳后子，喃喃說道：“神啊，我真的死而無憾了。”

沈霖澤了一下的腦袋，才發現很燙。

于是將逐漸昏迷過去的方沁，一把橫著公主抱了起來，去找醫生了。

這一層，正好也有蕭政聿的病房。

棠老爺子打算直接過去。

“那咱們不去看大小姐了嗎？應該先去看看大小姐有沒有哪里傷啊！”司機老李都急起來了。

聞言，棠繼華冷哼了一聲，按照他這個做爺爺對孫的理解，“那小妮子肯定也在那男人的病房里呢，能老老實實一個人待著，一不？”

老李恍然大悟。

被老爺子問到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形時，他照著自己從小保鏢那里聽來的，嘆了口氣，回答道：“是蕭政聿他……從西面的山腳下，徒手攀巖去找的大小姐，那山上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草，都含有劇毒。”

“他的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傷的，后來找到大小姐，還堅持把送到醫院里，陪著昏迷的大小姐做完檢查，人才暈過去的。”

“咱們的人聽醫生說，他上的傷口都已經染了，現在人還沒有清醒，但如果一直都這樣的話，恐怕是要截肢，防止病毒通過蔓延到的里。”

棠老爺子一邊聽著，一邊已然走到了病房門口，果不其然，他的孫就在里面，外套也不知道穿一件，守在病床前。

而躺著的那個男人則是雙眼閉，上也毫無的，與之前所見，似乎在一夜之間瘦了一圈。

“老爺子，不然您就同意了他們兩個人吧，連命都愿意給出去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會對大小姐不好呢？”司機老李忍不住抹淚勸道。

半晌之后，棠繼華才轉過，走到一旁，淡淡說道：“人先醒過來了再去談以后的事，你趕去聯系最好的醫生過來。”

——年紀輕輕的，哪能截肢呢。

——更何況，他也不會愿意把孫嫁給一個殘疾的男人的。

病房，棠茉好久以后，才止住了自己淅淅瀝瀝的噎聲。

著病床上安靜到仿佛像是睡著了的男人，走神了很久，握住他的一只手掌時，才察覺到冰涼，又有點想哭：“大傻子，誰要你那樣來救我了。”

“嗚嗚嗚，你怎麼還不醒，外面都下雪了，也不陪我出去玩，蕭政聿，你真的好討人厭啊！”

不知不覺，傍晚來臨。

病房，也是變得昏暗了起來。

棠茉口干舌燥，一整個下午的就沒有停下來過，說了一大堆自己也記不住的廢話，當看到蕭政聿仍然不張開眼睛時，都委屈起來了。

出手，“你再不醒，那我就要來摳你的眼珠子了！”

話音剛落，后傳出了兩聲咳嗽聲。

才發現好多人都走進來了。

看見自己的爺爺，棠茉立馬起，撲進了他的懷中，終于找到了個泄口似的，哭著說道：“爺爺，他怎麼還不醒過來嘛？”

棠老爺子先帶去吃晚餐了。

飯桌上，棠茉把先前由蕭政聿求來的那道保佑健康的符遞了出去，“您隨帶著吧，聽說很靈，是蕭政聿給您求來的。”

在廟里修行，得知消息后的鄔簡川也中斷，一起過來了，他認出那符，低聲說道：“這張符肯定靈驗，需要人跪上一天一夜，心都還是虔誠的，道長才愿意寫的。”

爺孫二人皆是一怔。

喝了幾小口蔬菜粥，棠茉便飽了，了一下，說道：“爺爺，我沒什麼事，您先回去吧，這幾天桑桉下雪，太冷了，您的不能涼的。”

“嗯。”棠老爺子回應道。

也是清楚雖然出了這檔子事，他堅強不屈的孫還是會選擇留下，繼續教完這一學期的音樂課的，聽說現在還做了班主任，很是厲害。

而且昨天，很多當地村民也都不畏嚴寒，在下雪天一起出來找，想必平日里也一定是改掉了不好的小子，讓大家都喜歡了。

到底三個月前，決心把送來的舉措，沒有做錯，真的是長大啦！

臨走前，棠老爺子還是先獨自一人去了一趟蕭政聿的病房，太過于煽的話，他這個老頭子也說不出來，半晌之后才憋出了一句：“謝謝你。”

而后，看看病房外也沒有什麼人在，便又上前一步，小聲地威脅道：“你這小子要是再不快點醒過來，給我試試！”

“你看我會不會把我的寶貝孫嫁給一個植人！而且我還要把你當我孫婚禮上的裝飾盆栽！”

說完以后，病床上的男人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棠繼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背過手，緩緩離開了。

殊不知，那床上的男人就在那一瞬間，蜷了兩下手指。

—

棠茉吃完了晚餐以后，下午也掛了兩瓶點滴的方沁出來找了。

后還跟著戴口罩的沈霖澤。

“還好你沒死啊，不然以后沒人罵我了，我還真的會很不習慣的。”沈霖澤笑著說，還抬起手了一下棠茉的后脖子。

看著二人吵吵鬧鬧的樣子，方沁驚呆了。

沒想到棠老師是真的認識的偶像啊！

糟糕，以前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棠老師的事吧，會不會告狀之類的？

在偶像面前，溫婉知的語文老師形象，可不能歪掉！

殊不知，很早就被一通“詐騙”電話給毀了。

棠茉猛然想起，“對了，方老師，我本來很早就想告訴你的，但是那天你沒上學校的大車。”

“就是這個男的，他參加了一檔鄉下生活的綜藝，地址選在了桑桉，估計到時候學校也會在拍攝范圍，你可以免費點歌聽了！”

“讓他為你辦一場，專屬于你一個人的演唱會吧！”

棠茉說完以后，就很及時地為兩個人留出了二人空間，也算是知道沈霖澤其實是對方老師有那麼一點意思。

因為這廝一沒行程，就天天發消息擾，問方老師的一些況，其中關于“有沒有男朋友？”這個話題，都問了千上萬遍了。

方沁害了起來，勾著耳邊的碎頭發，有幾分扭地說道：“棠老師，你別這樣講呀。”

棠茉只是笑笑，打算繼續回到蕭政聿的病房里去，心其實還沉重的。

所以推開病房的門以后，下意識地垂頭喪氣了起來，在轉關門的那一刻。

后，突然有男人沙沙啞啞的嗓音，笑著問道：“吃晚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