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政局安穩,國泰安順,皇兄也在鉚勁上爬,宣玨……宣玨剛被父皇破格提拔為戶部侍郎,仕途坦順地像是乘了扶搖直上的風,一年不到,就和他兄長宣琮平起平坐了。
是自大齊開國來,也未曾有過的速度。
還在苦悶些什麼?
謝重姒似是覺得矯,干脆盤坐在草地上,聽到遠駿馬聲,自言自語道:“你啊……”
忽然,有一道馬蹄聲由遠及近,還以為是尋獵來此的獵手,就聽到那速度漸緩、停在側的馬蹄聲,還有頭頂一聲輕笑:“殿下在賞景?”
抬頭一看,宣玨著白、馭黑駿,左手握著張銀鐵長弓,垂眸看。
神輕,眼底漾著清和淺淡的笑,又問了句:“對獵不興趣嗎?我見安榮郡主都騎馬上陣了,沒道理殿下反而興趣乏乏。”
謝重姒忽然知道在煩悶什麼了。
眉心舒展開來,笑道:“是啊,不是方才,沒見著可心的獵麼。”
說著,一拉宣玨未持弓箭的右手,也不管他是否還牽扯韁繩,直接一扯。
宣玨眼皮一跳:“殿……”握在他手腕掌心微涼,好巧不巧按在位上,他一時不察沒掙,竟是被謝重姒使了個巧勁,拉他下了馬!
他心底一咯噔,暗不好——那黑駿也是烈馬,不拘束,立刻就要撒蹄狂奔,差點沒把他二人踩扁在地。
宣玨一震,反應過來,飛快地攬住在草地里翻滾了四五圈,躲過馬蹄。
他將謝重姒護在下,見烈馬在遠溫順下來,才撐起,心有余悸地了口氣,對下咯咯笑著,渾不在意危險的謝重姒輕喝道:“殿下!”
第76章 串珠 將細珠串扣在宣玨骨節分明的腕……
宣玨怕腦袋磕, 一只手還在頭下,手斂笑:“你金枝玉葉,命安危并非兒戲, 切勿莽撞。”
謝重姒從不怕他怒火, 笑得肆無忌憚:“不沒事兒麼?更何況——”
一扯宣玨前襟,將他支起的拉得下沉兩分,“這不還有你在嗎?”
宣玨:“……”
他呼吸一滯,結滾,瞥了眼拽著領的手,道:“殿下慎言, 臣多靠運氣,真逢兇遇險, 還沒那麼大本事。”
說罷, 他彈指扣了扣謝重姒腕間經脈, 松開手,緩緩起。
謝重姒坐起微愣,沒弄懂他在生哪門子氣,見宣玨牽馬過來, 拾起長弓,聲音溫和,卻比平時冷淡幾分:“需要弓箭麼?記得殿下箭不錯, 獵幾只兔子回去也是可以的。”
謝重姒一時半會還在納悶, 搖頭:“不了, 兩年沒,手生得不行。”
宣玨淡道:“習得的技巧,能久記,一般三年五載, 也不至于忘個干凈,更何況區區兩年。殿下當真——”
他走到謝重姒面前,與四目相對,仔細辨別每一點神,然后輕緩開口,猶如蠱:“不想試試?”
謝重姒心跳了一拍,又不敢挪開視線。
……這廝又在試探了,同是七竅六魄,他是怎麼做到比常人更能見針的?
“不了。指尖繭子退了不,拉弓箭,手疼得。”謝重姒頭疼,“我見你也沒打著獵,還好意思說我呢?”
宣玨:“獵太多,予文瀾帶去前哨了。”
他終于移開了視線,搭箭上弓,瞄準不遠的逡巡的白狼,抬指放箭,利刃破空聲里箭中了白狼,宣玨沒看不住翻滾痛嚎的獵,慢條斯理地道:“既然殿下不出手,那可有想要的獵,玨替你打?”
謝重姒盤膝而坐,拆開散的發髻用指尖梳扎,咬著繩帶,含糊不清地道:“有啊。科考之中,楚家被父皇削了一頓,夾著尾做人,銷聲匿跡不足為奇。江家、蒙家都有手,齊家也靠著和三哥關系,不甘落后。但只有秦家,奇了怪了,竟然沒聲沒息的。”
將繩帶一束,沒盤云鬢,而是扎了個高挑利落長馬尾,輕快地道:“我怎麼總覺,近來會有靜呢?就是不知道,是朝廷的靜,還是秦家的靜了。”
起,向那匹沒力氣再掙扎的白狼走去,好整以暇地道:“朝中不止秦風一個秦家人,漓江更是秦家盤桓之地,父皇這麼急著提你戶部,恐怕不單單只是賞識你吧?”
宣玨:“不敢揣上意。圣上什麼意圖,殿下更心知肚明。”
謝重姒當然知道——憑借置后宮態度,就能猜個大概。
看三哥母妃黃氏未被責罰,說明前朝也不想三哥。
看李人和蘭妃聯手,揭了秦云杉無惡不作的面目,父皇大發雷霆,將秦云杉打冷宮,就知道秦氏也該被磨刀霍霍相對了。
父皇想讓宣玨做這把刀。
不過據說,宣玨客客氣氣地以履歷不足拒絕了。
“父皇想讓你去漓江,查秦氏礦脈和商勾結的事。”謝重姒近乎憐惜地了惡狼,“或明或暗地和你說了,宣大人為何未應?”
宣玨輕笑:“一家老小,有后顧之憂,怕得罪人,不行麼?”
謝策道確實看得起他,滿朝文武沒一個敢接的棘手活,想甩給他。他素來謹慎,敬謝不敏。
謝重姒:“理之中。”
宣玨失笑,當沒聽到揶揄,問:“殿下想讓我去?”
謝重姒索手腕的瑪瑙,點頭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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