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瞪大了眼,低了聲:“你在你家這麼寬容?”
宣玨眨了眨眼,滿頭霧水,林夫人當他默認,恨鐵不鋼地道:“我跟你講,男人,得到的都不會珍惜。你丈夫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你這麼縱容著他,萬一他真的喜新厭舊,你沒地兒哭去!平日里要多縱點,別太好脾氣,該罵就罵該說就說。”
外頭林敏了冷汗:“啊哈哈哈,心直口快,小兄弟莫要放在心上。”
不省油的謝重姒面無表:“無事。”
神他娘的不知道珍惜。
不過這位爺能忍住夫人這麼訓話……委實是真。
閉上眼懶得再搭理,里面林夫人傳授各種經驗,謝重姒左耳進右耳出,當聽了狗吠。
而宣玨,朝堂舌戰群臣過,駁斥質問帝王過,可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話堵婦人之,聰明地不再多吭聲一句,垂眸斂神,很是虛心教的模樣,但一句話也都沒聽進去。
他在看著林夫人腰間那塊玉牌出神,上頭刻了個字,“齊”。
終于挨過魔音,到了城里,進城后,找了家客棧先住下。
林敏急急忙忙帶著夫人去看郎中開藥了,留下謝重姒和宣玨。
謝重姒剛敲詐了林敏一筆厚車錢,準備去換匹馬,扔著手中碎銀兩,邊拋邊準備出門,宣玨喚住了,低聲道:“那位林夫人,是蘇州齊家的人。”
謝重姒聞言,腳步一頓,接住銀子,輕輕皺眉。
第40章 醉酒 這輩子第一個親親√
宣家祖籍蘇州, 不算在“揚州楚家”、“蘇州齊家”、“應天江家”、“臨安蒙家”和“漓江秦家”這五大氏族之,但往前百年,也算當地枝繁葉茂的世家。
到了宣玨父輩一代, 枝葉凋零, 只余宣亭一人,初為蘇州小,拔擢后補史臺位,舉家遷至京城。
可宣家這近百年在蘇州的基尚在,人脈儕朋也仍有集。
就連宣玨前世南下,像京中世家子弟般置辦產業, 首選也是蘇州。
而宣齊兩家也算世代好,互為姻親。
宣玨對齊家的家族徽紋很悉——是朵綻開的白蓮。
昔年高|祖為帝后, 獎賞功臣, 賜了齊家國號為姓。齊氏族長為表忠心, 取意自高|祖早年拜師學藝的蓮蓬山。蓮蓬山那四面環水,夏日菡萏接天蓮葉,齊家也就改族徽為水紋芙蓉,意初心永存。
宣玨替林夫人把脈時, 腰間系的家族玉牌,就是齊家的出水芙蓉紋。
如果他猜得不錯,林夫人名齊錦, 是個應“死”的人。
離經叛道嫁于家族反對的夫婿, 在族譜里“被死”了一道, 齊家對外只說這個兒病死;上輩子有了孕回府探親,遭遇劫匪,夫妻二人殞命,戚文瀾剿匪后說過這一茬, 不勝唏噓,宣玨印象很深。
前世之事,不好提及,宣玨也只和謝重姒講明的份。
謝重姒皺眉沉:“齊家?怎麼瞧出來的。”順手將塞回荷包,轉了方向,“走,回房說。”
客棧房間是林敏這個冤大頭訂的,不是自己出銀,謝重姒不好著臉要兩間房,左右權衡,只得和宣玨在一間天字號的上房里。好在房間寬敞,看了看,打個地鋪游刃有余。
宣玨將房門扣上落閂,言簡意賅:“家族令牌。余下最好不要與他們同路,等到蘇州,我安排妥當,我們即刻回都。”
齊家人多眼多口還雜,齊錦是四房嫡幺,年紀小輩分大,按著姻親關系排子丑寅卯,宣玨得稱姑姑。
跟著這麼位滴滴的姑,怕是到還未到蘇州,就惹人注目。
謝重姒點了點頭,也不多問,只是將荷包滾了個邊,倒出碎銀兩挨個數了數。
然后嘆氣道:“愁人,只有四十兩不到。看來我得訛林敏一筆了。”
宣玨見在打小算盤,多問了句:“怎麼訛?”
謝重姒想了想:“稱兄道弟大法好。”
宣玨:“……”
他大概能猜到了。
當夜,謝重姒就從林敏敲了一百兩,據說是喝酒喝高了,林敏同他耍拳,連連輸招。
宣玨在一旁卻看得清楚,爾玉這分明是仗著林敏頭暈眼花,出手慢他一步,才贏了整晚。
謝重姒推杯換盞,喝得不多,但為了耍賴,愣是裝醉,最后靠在林敏肩上和他稱兄道弟,順帶將他產畝祖業都套個底朝天。
宣玨實在看不下去,拎著這小醉貓回房。
房門一合,謝重姒自顧自地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熱茶緩酒。神態清明。
只是喝完后,呆愣地直視前方,見宣玨走了過來,視線隨他而。
宣玨往右,跟著向右,往左,也看向左。
宣玨習以為常。
就算爾玉替他推去聚宴,也難免有應酬要夫妻同赴,總有人敬酒為名,給他難堪。
謝重姒替他擋過幾回,眾人才清態度,試探漸止。
而宣玨也在這幾次擋酒和帶人歸家中,清楚了謝重姒的醉酒狀態。
醉酒醉得層次分明。
先是沒事人般,神態清明,條理清晰;之后也不說話,只盯著一個目標可勁發呆;再隨意拽過什麼,七八糟地吐幾句憋悶很久的話;最后……
宣玨剛把端來的醒酒湯放下,準備去拿個湯勺,聽到提碗聲,回頭再看,謝重姒已是端起喝盡,瓷碗見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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