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好似眼前的才是真正的……

傅羨好垂落的眸子微微暗下, 心中揚起些許的不安。

“娘娘。”守在門口的竹清了殿，福了福，道：“徐家夫人帶著徐姑娘來了。”

聞言, 傅羨好顰眉微松。

想來皇後是借著宮宴的契機，傳喚心儀的朝臣世家相聚, 探探衆朝臣世家的口風。

如今蕭清歌被囚于德宗院, 蕭澈為了此事而奔走, 近段時日也甚在宮中, 聽聞觀祺帶來的消息, 說是偶見蕭澈邊的人與陳家越走越近，此事也將將臨近尾聲。

也正是如此，皇後才不能松下心神來。

蕭澈與世家間的聯姻, 迫在眉睫。

“希夫人能夠好好想想。”皇後眸掠過靜默不語的裴矜, 泛著緋紅的瓣彎了彎，“本宮這兒還有客人，就不留夫人了。”

思緒微凝的裴矜起。

此事是想得過于簡單, 沒想到皇後對自家兒是勢在必得之勢，看似是在相商, 實則威利，不達目的不罷休。

裴矜福，隨著宮殿中伺候的宮人退下。

走了, 傅羨好也沒有理由留在宮中，旋即福隨之往外走。

走了不過三四步，就被住。

“羨好。”

傅羨好步伐頓下, 垂著頭轉過，“娘娘。”

皇後掀起眼簾，眸平靜如春日湖泊, 若有似無的目徐徐巡過的神，道：“莫忘了來時路。”

傅羨好聽出了話語中淡淡的警告之意，頷首：“臣不會忘記娘娘的關照。。”

莫忘了來時路。

指的是別忘了這些年皇後的扶持，若不是有意擡舉，自己也不會到眼下這個位置上，不過是留在宮中無名無份的世家姑娘而已。

皇後知曉通，一點就通，沒有再多言。

傅羨好等候了幾息，沒聽到聲響方才再次福行禮退下。

看著子纖細影消失于視野中，皇後漫不經心地落下手中的茶盞，眸看向仍然停留在原地的竹清，吩咐道：“尋個人，伺機手。”

“娘娘— —”淩厲的眸來，竹清霎時抿住了，垂著頭，“奴婢遵旨。”

站在皇後側的珮雲悄悄地揮了揮手，示意退下，“快去宣徐家夫人殿。”

在長信宮衆人心裏，珮雲的話就是皇後娘娘不願多費口舌的話語，如此一來，竹清松了口氣，知曉適才的唐突也被放過了，落輕了腳步離去。

走到宮殿門扉，一眼就瞧見院中寒暄的幾道影，神都皆端著客氣的笑意。

直到傅家母的影離去，竹清才不疾不徐地上前幾步，角揚起笑，“徐夫人，娘娘宣您殿覲見。”

著意落于後頭的傅羨好聽到悉的嗓音越過宮牆而來，緩緩地收回了目，對上娘親稍稍遲疑的雙目時，看出那雙眼眸中數不盡的擔憂，以及許的不知所措。

傅羨好無意他們為此發愁，沉須臾，道：“幾日後娘親尋個機會遞道口風宮中，就說您與爹爹已經相談過，同意此樁婚事。”

裴矜顰眉不由得深了幾分，“你願意？”

傅羨好自是不願意的。

但這不是關鍵。

關鍵在于此事不能牽扯到整個傅家。

傅羨好眸中落下牆垣上灑灑落下的暖，縈縈環繞的暖意也散不去眸中的深沉，“退無可退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

早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聞言，裴矜的心沉了沉。

下意識地側頭，與傅枕夢對視須臾。

傅枕夢清亮的杏眸中也漾起了淡淡的困。

往回走的三人心神不一，縈繞四下的沉默終于在回到百花苑時散去。

傅羨好告了別。

眼下是‘戴罪之’，不宜在外多逗留。

傅羨好離去前，先是去找了何尚儀，麻煩替自己照看娘親與妹妹，得到何尚儀的應聲，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佇于庭院中的裴矜著逐漸變小的影，心中泛起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漣漪，微微嘆了口氣。

挽著的傅枕夢側眸，睨見娘親眸中的心疼，沉默須臾，道：“阿姐似乎變了很多，不像以前那般快活了。”

“深宮吃人。”裴矜道。

這也是不願傅羨好嫁給蕭澈的原因之一。

莫說百年前傅家宮為妃的眷，就是現在已經位及貴妃之位的陶韞，年時多麽的意氣風發，策馬揚鞭于衆武將中，毫不輸男子，一朝被看中了宮。

陶韞宮的第三年，裴矜曾見過一面，早已經沒了年時坐在馬背上英姿颯爽的模樣。

“何況已經宮待了這麽多年，我也不願這輩子就這樣，被拘束于宮中。”

“我覺得……”傅枕夢沉了下，眸落向傅羨好離去的徑路，那道影早已經離去，“娘親不如由著阿姐算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娘親何必要替做抉擇。”

裴矜頷首，“是這個道理沒錯，只是我擔心……”

“娘親有這個功夫，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吧。”傅枕夢稍帶不滿地截斷的話，語氣中都帶著哀怨，“適才為了阿姐惹惱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若是怪罪下來該如何是好。”

“娘親替阿姐出了頭，到時候又有誰來替娘親出頭。”傅枕夢癟癟，瞥了眼神微凜要打斷自己的娘親，道：“阿姐眼下自難保，若再因娘親而惹惱娘娘，往後這八個月該如何是好。”

裴矜頓了頓，又是嘆了口氣。

心知兒的話沒有錯，只是若傅家都不為大兒出頭，又還能有誰來替出頭。

離去匆匆的傅羨好并不知百花苑中的討論，步伐微微快了幾分，不過半刻鐘的功夫，就已經回到了福宮外頭。

宮院的如鈴笑聲摻雜于太後笑聲中，徐徐穿過牆垣落的耳畔，傅羨好步履漸漸慢了下來。

聽到了蕭瑾承的聲音。

傅羨好停下腳步，恰逢觀祺走出宮門，微擡指尖徐徐抵著瓣，見觀祺合上，朝招了招手。

觀祺走上前，低了聲，“姑娘。”

傅羨好擡起眼眸，看了眼高聳的牆垣，眸似有似無地越過宮垣往裏看，“與他說了？”

觀祺搖頭，“太後娘娘與王老夫人在，屬下尋不到機會。”

“他見到你，大概就知曉了。”傅羨好道，不過眼下已經完好無損地回來，自然也不需要再多言，回眸，“我不在瑤閣的這幾日，想來也被翻了個底朝天。”

好在不曾將東西擱置閣中，“晚點尋個沒人的時候，你替我走趟瑤閣，站在院中第三棵松柏樹下往西走三步，那兒埋著一道匣盒，你帶來給我。”

觀祺領命。

傅羨好眸沉沉地凝著空曠無垠的宮街，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不想傷人，只是防人之心不能無。

宮院中笑聲陣陣，無意打斷，百無聊賴地站在外頭，數著宮街上的道道磚塊紋路。

但如此無聊無趣的事，卻得到了息的時刻，不必去想太多，就想著眼前的磚頭有幾條紋路就行。

蕭瑾承走出福宮，見到的就是低著頭，眸一眨不眨地凝著腳下的地磚，微揚的梢著淡淡的淺笑。

不似個把時辰前笑靨如花的神，也不似平日那般，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平靜，帶著些許無所牽掛的自由。

好似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傅羨好。

只是自己。

蕭瑾承骨微，靜靜地注視著。

倘若傅羨好擡眸來，就能對上男子幽邃專注的眼眸，眸中有且僅有一人的影，再無其他人。

蕭瑾承沒有出聲打擾，而是著意落輕了步履，朝著的相反方向而去。

餘白將手中的信件落在宮門口的石獅子矮柱上，對觀祺示意了眼。

觀祺輕輕地頷了頷首。

目送著他們離去，上前取過石柱上的信件，眸巡過四下，悄悄地在手中。

夕垂垂，大片大片的斑駁輝灑落。

神思落空多時的傅羨好終于回了神，還沒有來得及問是何時辰，餘瞥見自宮院中走出的幾道影。

斂眸福，“太後娘娘。”

“你怎會在這兒？”太後驚訝，眸中的笑意被疑取締，“哀家還以為你已經在宴上，正準備著人尋你呢。”

傅羨好擡頭，目快速地掠過。

沒有瞧見蕭瑾承。

微微抿，心中的狐疑稍縱即逝，“民聽聞娘娘與老夫人在閑話家常，就沒有叨擾。”

“算得上哪門子叨擾。”太後笑道，招招手，“哀家本想人跟你說今晚就待在你母親邊，沒曾想你在這兒，就跟著我們過去吧。”

“民謝過太後娘娘。”傅羨好上前。

目與王老夫人相接，微風拂過雲靄，出了那雙稍帶打量的眼眸，不過這道打量并不帶有任何的審視意味。

傅羨好微微一笑，“老夫人。”

王老夫人頷首，笑而不語地凝著。

適才聽聞太後多次提及的名字，是以不免得多有好奇，不過這縷好奇也只是止步于耳聞，探聽過多難免會引起他人疑心。

前些時日長孫忽而提及要前往姑蘇下聘一事，已是鬧得沸沸揚揚，想來宮中也是略有耳聞，後來是蕭瑾承著人用另一道軼聞蓋住了這道傳言，眼下要是人聽聞多有打探，更為不妥。

傅羨好落在了最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太後等人前往宮宴舉辦的宮宇瑤臺。

回眸掃了眼空無一人的福宮宮門，縈繞起些許疑，分明是有聽到蕭瑾承的聲音，就算他不參宴，怎的這會兒也不見人出來。

思忖時，手心中忽而塞一道折角稍顯尖銳的信件，傅羨好愣怔了下，滿腹狐疑地側眸看向觀祺。

觀祺點了點頭，視線快速地掃過前頭的衆人，確認無人回首，低聲道：“適才殿下出來時給的。”

“他什麽時候出來的？”傅羨好澄亮的瞳孔微微放大，怎麽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

觀祺仰首瞥了眼夜幕微垂的天際，想了想，道：“約莫是一個半時辰前。”

傅羨好：“……”

一個半時辰？

角微微張開，不曾想自己是如此認真地數著石磚紋路，就連蕭瑾承走出福宮都沒有察覺到。

傅羨好眨了眨眼眸。

指尖微，不聲地拆開信件。

力紙背的字跡眼前閃過男子微微彎佇于書案前提筆落字的模樣，皎白紙張上洋洋灑灑地落著遒勁有力的三個字。

亥時見。

看清信件上的字眼，傅羨好稍稍收攏手心，靠近觀祺些許，將團的信件遞到的手中。

眼下距離亥時，還有兩個時辰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