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的時候楚尋試圖坐在俏俏邊,唐青瓷橫了一杠,指著對面道:“大老爺們找準自己位置,別總往我們三八婦的隊伍里。”
楚尋訕笑著去了對面。
菜沒吃,酒也沒喝,不知誰先喊了一聲“五班萬歲、青春不死”,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連老嚴都紅了眼睛。
包廂門在這時被輕輕叩響,經理親自推著甜品車走進來,上面擺著一個多層蛋糕。生們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那個蛋糕漂亮得不可思議——雪白的油華如綢,點綴著木蘭花瓣和金鋁箔,簡潔浪漫。
程寧站起來,疑道:“您是不是送錯了,我們沒有定蛋糕呀。”
經理笑了一下,道:“請問哪位是余俏小姐?”
俏俏一愣:“我是。”
“這是一位陸姓先生送您的畢業禮,”經理笑著道:“他祝您以及在座的各位萬事順意前程似錦!”
俏俏在生們的尖聲中紅了臉——陸姓先生,的陸先生。
吃過了飯一伙人又鬧著要去唱歌,俏俏惦記著陸驍,跟唐青瓷咬耳朵:“唐總,你們玩得開心點,我就不去啦!”
唐青瓷的鼻子,明知故問:“急著去見陸姓先生嗎?陸姓先生到底是誰啊?居然這麼厲害,連你在哪里吃畢業飯都知道。”
俏俏一本正經:“陸姓先生姓陸名驍,綽號我男人!”
唐青瓷瞬間破功:“越來越不知啊你!”
(147)
出了飯店的大門一行人往KTV的方向走,俏俏拐了個彎,繞上另一條路,站在路邊等出租車。后有腳步聲,俏俏警覺回頭,楚尋被嚇了一跳,尷尬地抓了抓頭發,道:“怎麼提前走了?不跟大家一塊去唱歌嗎?”
俏俏笑了笑,敷衍道:“我另外約了朋友,就不跟你們搶麥克風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楚尋哦了一聲,兩人之間再度無話,隔著一肩寬的距離默默站著。
天徹底暗下來,暖黃的街燈落在俏俏上,騰起霧似的朦朧,擺上的蕾微微翩躚,煙霞似的,格外好看。楚尋只覺心跳一,亙在嚨里的話音沖口而出:“余俏,我……”
余俏疑轉頭:“什麼?”
雪亮的車燈割開空氣筆直地落在楚尋臉上,楚尋被刺疼了眼睛恨恨地詛咒了一句。霧泛濫中,他聽見俏俏滿是驚喜的聲音:“陸驍,你怎麼在這兒?”
陸驍穿了一紀梵希的新款深西裝,玉樹臨風地斜倚著車頭站在那里,俊雅,楚尋不免有些自慚形穢。他笑著出手,俏俏極自然地跳進他懷里。
陸驍道:“晚上有應酬,就在你們聚餐的那家酒店附近,本想著繞過來運氣,沒想到還真遇見了。”說著,抬手解開西裝扣子,將外套披在俏俏上,語氣溫地嗔了一句:“夜里風涼,也不知道給自己準備一件服。”
袖間沾著男士淡香水的味道,俏俏攏著襟臉微紅,余一歪,瞄見楚尋的影子,這才想起旁邊還杵著一個大活人,道:“楚尋,我要先回去了,畢業快樂,再見呀!”
“等一下!”楚尋深吸一口氣,他下意識地避開陸驍似笑非笑的眼神,道:“余俏,針對之前那些不禮貌的行為,我正式向你道歉。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想用一些特別的方式讓你注意我。或許你會覺得我很稚,但我喜歡你,是真的。”
在喜歡的人面前被另一個人表白,這場面簡直無法形容。俏俏不知道是該吃驚還是該茫然,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尷尬地怔在了那里。
打破僵局的人自然是陸驍,他輕笑了一聲,慢慢地道:“道歉可以收下,喜歡就免了。難道你到現在都沒看出來,喜歡的人是我嗎?”
楚尋垂下眼睛,表里并沒有震驚的分,顯然他是知道的。
俏俏只覺心頭一燙,連呼吸都恍若停住,索著握著陸驍的手,坦然無畏地握住,道:“你真的有點嚇到我了,我也不知道該怎樣表述才能不傷害你。‘喜歡’這東西就像種子,被風帶走,誰也沒法預料,它會落到哪里,會在哪里生。十六歲那年我遇到一個人,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種子就落地發芽,迅速長大,結出果實。他是我一眼就認定的人,也是我沒辦法不去喜歡的人,所以,楚尋,對不起。”
俏俏的一聲“對不起”,讓楚尋落荒而逃。
陸驍把俏俏拎起來,擱在車前的引擎蓋上,額頭互相抵著,呼吸地纏在一起,他輕笑著道:“誰是你一眼就認定的人?誰是你沒辦法不去喜歡的人?說清楚啊。”
俏俏臉上蒸騰著的紅,從的角度看過去,陸驍的眼睛帶著驚人的漂亮,山川日月,河流星辰,統統融在里面。心跳完全了節奏,咚咚地敲擊著單薄的膛,俏俏突然捧住陸驍的臉,然后吻住了他的。
微涼的瓣輕輕合,如同飄散在風里的公英,四季云雨都在這一刻慢下腳步,時變得清甜且幽長……
輕盈的吻,一即分。
俏俏勇氣徹底耗,冬眠已久的恥心終于蘇醒,手忙腳地推開陸驍試圖跑掉,陸驍卻箍住了的腰,溫而霸道地吻了下去。
舌尖如愿嘗到油甜的味道。
有生之年,全部用來相吧。
(148)
查績那天,俏俏一大早就跑去了醫院里,聲稱得學神保佑,有助于心想事,白太后氣得直跳腳——你個小白眼狼!
近幾天陸驍一直住在醫院,理完學業和工作室的事,剩余的時間全部用來陪伴陸然何。書來過幾次,晦地表示,如果陸總一直不清醒,陸驍要做好接手陸氏企業的準備,群龍不能一直無首,更何況暗還藏著好些個虎視眈眈的開國臣。
陸驍搖了搖頭,半晌,道:“會醒過來的。”
是那麼剛烈的人,怎麼能允許自己一直弱。
媽媽,陸驍站在病床旁邊握著陸然何的手,不管多艱難我都會陪著你,絕對不會像那個男人一樣選擇放棄,你一定要撐過來。
俏俏來時他剛剛洗漱完畢,白襯衫休閑,滿清爽的味道,站在窗前拿著小噴壺給蘭花澆水。俏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自后跳上他的背,手臂攬著他的脖子,小聲道:“學神,我有點張了!”
噴壺灑出細細的水霧,在影里投映下彩虹的,陸驍握著的手,邊是溫得令人心安的笑,他道:“別怕,不論發生什麼,我們都不會分開。”
無論白駒怎樣過隙,歲月如何匆忙,你都是我的,是我的現在,也是我的未來。
查分系統上午十點開放,陸驍打開自己的筆記本,登錄的人太多,一直刷新不上去。俏俏窩在陸驍懷里表嚴肅,手腳都是冰冷的,陸驍削了一個蘋果遞給,俏俏搖搖頭,表示大局未定,豈能為口腹之分心!
陸驍笑得停不下來,掰過俏俏的小腦袋親在上,低聲道:“口腹之不能讓你分心,那我呢?我總可以吧?”
俏俏氣鼓鼓地罵他——流氓!
死機似的電腦頁面突然運作起來,分數跳出來的瞬間,陸驍突然抬手捂住了的眼睛,覆蓋了的全部視野。俏俏又張又害怕,聲音里有了哭腔,小聲道:“我到底考了多分?考試前我已經把滿天神佛都拜過了,牛頓、哥白尼、蘇格拉底,連孔子孟子我都去打擾了一遍,總不至于太慘吧……”
心心念念只有Q大,沒給自己留任何退路,來來回回的,全是陸驍的名字。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沉沉的嘆息,俏俏的心急速涼了下去,抓著陸驍的手腕,哽咽道:“分數真的很低嗎?復讀一年應該可以補回來吧?你能不能再等我一年,我發誓我會加倍努力!陸驍,你別失……”
“Q大去年的最低分數線是649,按照今年的題目難度分析,分數線只會下降不會上調,你考了651分,算是線考上了吧,專業況還要看后天公布的錄取線。”陸驍嘆息著道:“余俏同學,我是該夸你運氣好呢,還是該祝福你終于得償所愿呢!”
俏俏不敢相信似的僵住,陸驍覺到手心里漸漸彌漫起潤的暖意,他住俏俏的下,眼睛里全是笑意,道:“學妹,聲學長來聽聽。”
俏俏足足愣了三秒鐘才撲過去抱住陸驍,手臂微微發著抖,高度張的后癥。
陸驍被撲倒,仰面摔在床上,笑著道:“學妹啊,學長的肋骨都要被你撞斷了!”
俏俏突然從陸驍懷里抬起頭,神挑釁:“學神,你當年考了多分?”
陸驍俏俏頭發,把人扣在懷里,道:“七百多一點吧,多記不清了。”
俏俏噫了一聲重新倒回陸驍懷里,果然,學神是不可戰勝的。
走廊里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俏俏進來時忘了反鎖房門,護士直接闖了進來,激道:“陸夫人醒了!”
陸驍直接從床上跳了下去。
幾個科室主任同退休返聘的老教授一起會診,十五分鐘后拍著陸驍的肩膀告訴他,上天保佑,陸夫人已經離危險,再觀察幾天就可以轉普通病房。
陸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放輕了腳步走到病床旁邊。即便是生命垂危的時刻,陸然何依舊漂亮得像是藝品,慢慢睜開眼睛,有些失焦的視線緩緩凝在陸驍上,再未移。長久地看著他,似乎想越過那些漫長的錯失的時,看清他是如何長大的,如何變這樣優秀的樣子。
生死線上走一場,很多曾經耿耿于懷的東西,都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陸然何還太虛弱,說不出話,目里卻十分難得地帶了點暖意,陸驍約覺得頭發,小心翼翼地握著的手,低聲說了一句:“我在。”
我在,一直都在,永遠不會放棄你。
俏俏不能進ICU,隔著玻璃看里面的況,陸然何似有應,目越過還在滴著藥水的吊瓶針管,慢慢落在俏俏上。太多復雜的緒蘊在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睛里,讓陸然何看起來神模糊。
陸驍打開ICU的門讓俏俏走了進來,他握著俏俏的手,一并放在陸然何的手背上。陸然何的手指痙攣般抖了一下,終是沒有拒絕。
白鴿飛起來,鴿哨悠揚,窗外是燦爛的夕暮,目之所及,皆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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