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

毫無疑問, 這是釣魚執法，謝懷雋百分之九十九認定肯定是裝睡。

倪薇很執拗, 認定睜開眼準沒好事, 所以傾盡全力地演繹這另外的百分之一。

落針可聞的臥室裏，回應謝懷雋的只有孩故作平穩的呼吸。

適應了黑暗，謝懷雋能看到倪薇清淺的廓, 他不是正人君子，作派向來隨心所慣了，所以有了念想, 便立即在脖頸間落下一吻。

這裏是倪薇的慜點，他稍微靠近，噴落熱的氣息，睡得“酣香”的孩絕對會有反應。

果不其然，一個故作無意的翻掌便落到他臉上。

伴隨的還有倪薇假模假式的囈語：“蚊子好煩……”

謝懷雋腔輕, 不由得哼笑出來。

倪薇有種被當做觀賞的覺, 很恥辱。恨不得謝懷雋現在就躺在另外半張床上, 別在旁邊晃了, 真的好煩人。

幾秒鐘過去，倪薇確實聽見謝懷雋走的聲音。

已經做好了充足準備，可心裏倒計時到第五秒, 只聽到門鎖扣的聲音。

倪薇懵了，睜開一只眼，沒看見人，睜開第二只眼從床上起來, 發現浴室的燈亮了。

洗、洗澡去了？

……算是意料之外又合合理的行為。

倪薇為心底莫名的“意料之外”到可恥, 拍了拍臉，繼續躺下來自我催眠。

理距離近了, 好像也連帶的心律又被打斷。

倪薇有些呼吸不上來，下從被褥裏擡了擡，又實在是無聊，便隨手把床頭的手機撈起。

亮太刺眼，半瞇著眼劃拉了兩下，看到曲儀青分的視頻，如批閱奏折般一個個點開看。

十幾分鐘過去，神得不行，聽到後方擰門聲，心一悸，立即熄屏放到懷裏。

倪薇不確定謝懷雋能不能看見，慌得要死，畢竟手機原本是放在床頭櫃的，但願謝懷雋千萬不要發現這種小細節。

各種問題在腦海裏如彈幕般飛快滾，不斷挑戰倪薇的神經，讓怎麽也無法安寧下來。

尤其當知到床墊另一側的塌陷——這預示著，第一道警戒線被攻破了。

倪薇不是沒有過和人同床共枕的經歷，但那僅限于和悉的同親友，謝懷雋作為男，軀的龐大、沉重，本是不可比擬的，他就像是阿爾卑斯山坡上滾來的大量積雪，渾厚雄健、來勢洶洶，將徹底掩埋在這場雪崩之中——

是的，他完全無視了心布局的三八線，并且一把將擁懷裏。

倪薇能聞到他上漉漉的松木香，也能過後背肩胛骨他強健結實的膛。

五有三被他掠奪去，聽覺嗅覺覺，完全是全方位、多層次的包圍。倪薇大氣都不敢一下，只能借著黑暗稍微皺眉以示掙紮。

一摟、一抱，一次近，他大概是找好了合適而舒服的姿態，將死死箍在懷裏，完契合。

就連他真睡袍下蟄伏的蒼龍，也慢慢有了昂首拄撐的跡象，陌生的、怵然的異，令倪薇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徹底破了。

睜開雙眼，剛要掙側的臂彎，後腦勺便與男人沉聲輕的腔共振：“第一次到謝家，是我五歲的時候，我父母還健在，是在謝家幫工。”

很簡單的一句開場白，暗含的信息量卻是倪薇大腦宕機三秒鐘才能消化好的。

頓時失去了擰對方領質問的戰鬥力，繃的神經慢慢松懈下來。

謝懷雋能覺到的安靜，斂眉繼續道：“我的父親是謝景山邊的班司機，母親作為經驗富的保姆，則是照顧剛降生沒多久的謝西霖，在五歲以前，我一直是由養大，後來去世，謝家人得知我父母還有我這麽個留守兒，就讓他們將我帶到家裏。”

他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像一汪澄澈的水鏡，令窺鏡一方，只需三言兩語，便能補足腦海幻境。

炎熱的雨季，尾氣騰騰的大車上，滿了拎著大包小包奔赴城市的人，謝懷雋也在其中一位，父親空回家將他帶來，并沒有給他購買單獨的床位，和其他一樣，窩在床的最側、父親的臂彎下，仰玻璃窗外慢慢變化的風景。

晃晃的大車行駛了一天一夜，中途會短暫停在中轉站，供司機乘客吃上一頓除泡面之外的熱乎飯。謝懷雋沒怎麽吃，但依舊記得那頓飯菜，有豆腐湯、有白菜餡的水餃。

尋常的熱乎飯不足為奇，尤其是與謝家的山珍海味比較。一無際的山野，霞萬道的城市，巨大的參差構割裂的天塹，而搭建兩方的橋梁是如此搖搖墜。

只是謝懷雋從未預料有那麽一天，加固這層橋梁，并且令他躋上流社會的，是父母的死、謝家人的憐惜與同，因為同樣出事故的，還有謝家長子謝懷郡。

那年他十歲，對生與死還不太有明晰的認知，只知分別代表著旁人關切又疼惜的眼神、兩張失去的照、以及皺不再熨帖的校服、牆上不會增添的高線。

擺在他眼前有兩條路，或者說，只有一條。不會有人願意去福利院，尤其當謝家人主拋出橄欖枝，詢問他是否願意繼續待在謝家。

選擇後者不是難事，況且最早的時候，謝家人也只是純粹地收養他、資助他，直到謝景山走出喪子之痛，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急需培養新的繼承人時，他的存在，便有了另一份考量，畢竟當初斷梗浮萍且資質優異的他，無疑最合適的培養對象。

對謝懷雋而言，選擇一條康莊大道，不過是需要摒棄過去的份，重塑金。如此得天獨厚的機遇，無人不趨之若鶩，即便是他，在接謝家幾年資助過後，也實在難以再勤儉。

改名換姓是投誠之禮，克己複禮是畢生要求，為櫥窗裏的人偶，總要付出些代價。

這些代價孰輕孰重，都不及天平大有裨益的另一側。

而他站在沉重的那側，愈發水漲船高、不斷加碼，擺被衡量對象的份，逐漸有了自己的權柄。

謝懷雋從未與任何人代過過往，一是同等階層的人自有耳目，二是能讓他袒的人本沒幾個。

二十多年過去，他上更疊的不僅是細胞，更是兒時的廉恥標準。

不清白的世，自小養的禮儀，認知與見聞，割裂也融合。

就像現在，謝懷雋願也甘心與倪薇袒一切，可他心裏總有一道準繩，令他不自覺地保留、飾自我。

他告訴倪薇：“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在你邊。”

那時不是爺王子，是隨從，但我只想告訴你，我是羽翼未滿的騎士。

他告訴倪薇：“我是養子，但也幾乎自小生活在謝家。”

是吃了人饅頭、死人的貢品，但我只想告訴你，我是承載著亡人意願繼續活下去的。

無法直接說出口、止于齒的話語，他用以委婉、輕松的口吻訴說。

這是他的私心，也是給自己最後一層臉面。

接收到這般龐大信息量，倪薇自然是清醒不，也裝不下昏睡的模樣。

不自覺轉面向男人，沉默許久，輕輕喚了聲：“小叔叔……”

打從剛才起，倪薇就已經眨著碩大的雙眼，看他講“睡前故事”。

玩手機不點破，睜眼也不點明，但現在既然主表示清醒，謝懷雋自然也沒有繼續打配合的意思。

他很輕地“嗯”了下，不鹹不淡：“睡醒了？”

倪薇都有些看不出他是否在演，順著說：“醒了。”

“原來我的睡前故事，還有醒功能。”謝懷雋輕哂，借月垂眼睇，“很抱歉，我已經在你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講完了故事，如果你不知前因後果，得等下次了。”

倪薇：“……”

點我呢。

“我、我聽見了，其實我剛剛就是累了，不想睜開眼，也沒有完全睡著。”倪薇悶聲找補。

下一秒，便主攬向謝懷雋的腰：“小叔叔，你還是我的小叔叔。”

謝懷雋心底淌過一意趣，輕嘆口氣。

真是別樹一幟的安話。

“還是什麽。”他低了低頭，沉聲問。

倪薇腦子有些轉不過彎，思忖片刻，擡起頭認真說：“我人生最好的導師。”

謝懷雋雙眼微暗，手臂撐在另側，笑問：“你人生最好的導師、小叔叔，是可以和你親吻，躺在一張床上的嗎？”

倪薇抿抿，不知該說什麽。

謝懷雋以目描摹，和緩地詢問：“你知道我想聽什麽，對嗎？”

默認代表理解，他繼續循循善：“好孩子，告訴我。”

他喊好孩子、寶貝，明明是哄人的語氣，卻令人有種陷深淵泥沼的覺，分明剛才還臉臉，心心，平和地道出最的過往。

輕而易舉地引起的惻心，現在又擺出共舞風花雪月的姿態。

倪薇心很複雜，但不得不承認，確實不排斥，承認他的份。

“男朋友。”

很輕很輕地說。

謝懷雋頷首：“男朋友服務一下你，可以嗎？”

可以或不可以，倪薇本還沒說，但謝懷雋蟄伏在後方的掌，已經開始往上捋起角。

純棉睡被堆疊到一起，灌一涼意，倪薇的心髒頓時掉到嗓子眼。

謝懷雋挲到一方空的白，嗓音略啞：“沒穿？”

倪薇心跳跳得很快，用鼻音很輕地應了聲：“穿了。”

謝懷雋低頭問：“那怎麽後面沒有？”

倪薇悶悶道：“是茹。”

謝懷雋并非無所不知，他是頭一回聽說這種玩意兒，為實踐出真知，他後方的手直接到正方起伏的面圓盤。及深厚的矽膠，謝懷雋笑嘆，親吻面頰：“了好不好？”

服帖的厚度早就被他揭開一角，哪裏是商量的意思，倪薇眼角瞇出淚珠，又怕又地搭搭：“不好。”

潔白的波紋隨腔，也與男人掌心的起托同頻，的脊背要供半橋，可謝懷雋本沒有收手的意思，就像無視所說的“不好”一樣。

他徹底臣服于此，猶如品味紙杯蛋糕上的甜膩紅果，以指腹扭轉住，也以氣息留吮。

這是倪薇從未有過的驗，的心髒因呼吸短促而停止供氧，大腦又因存不足而宕機，只能以起伏不均的腹面回應。

可落到謝懷雋眼裏，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囂著蠱之詞。

兩掌從圓盤扣到半橋再到松帶，勾陷的拇指已經將其翻挑，有月兌掉的意思。

倪薇夾了夾雙褪，意在制止行徑，隔著手背嗚咽了一聲：“你答應我的……！”

做足了戲，哪兒還有停下的道理。謝懷雋眸很淡，俯以掌按豆豉，就像模擬某種運作，嗓音低沉：“答應了，可這不是在做，是在幫你除水兒，寶寶。”

倪薇聽得心驚，但不論心口如何地震，都不及那方撲打發出的溺聲令人面紅。

謝懷雋依舊在耳畔，以熱氣拂耳，問上次紓解是什麽時候。

倪薇說不記得，他非要問，速率變快的威脅下，只能含糊不清地說是上個月的周末，他不在家時玩過。

他低低笑了下，猶如惡魔輕語：“好玩兒嗎？那以後我都幫你。”

是詢問的句式但分明沒有商討餘地，薄如蟬翼的最後一層保障堆砌在踝，猶錮的枷鎖。

謝懷雋低頭垂眼，對淩汛之輕輕呵氣，猶如撥穗般捋過絨，帶有癡迷意味地飽嘗。

他如綢質順，慢條斯理的，萬分耐心的，失去神智地幫排解。

如果說一開始，倪薇是因為未知恐懼而求饒，那麽接下來，分明是為無能為力在討饒。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抵達巔峰，繼續下去的雕琢，不過是讓變得淩且失去方寸。

倪薇哭哭啼啼地說不想要了，但謝懷雋卻偏要令登頂第二回，他耐心得猶如實驗員，一遍遍引導著問詢著，是助興也是鑽研，畢竟足夠下|流、令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