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90(二更) 他喜歡我,想勾引我……
在例會的半個月後, 各地的知微堂在小報上同時發出了一條發生在揚州的奇聞。
揚州最大的青樓竟囂張到在夜市上擄人、良為娼。若不是他們恰好劫走了一個在知微堂打雜的使,而這使又逃了出來,穿了他們私下買賣良家的勾當, 這青樓還不知要害多子。
沒過幾日,知微小報又出了這家青樓所有來歷不明的子, 還順藤瓜查到了揚州知州,也就是樓岳嫡孫樓烽的府上, 竟有個小妾是被青樓擄掠的有夫之婦!
「青樓變賊窩,花魁全靠;誤將屈家婦,充作樓家妾」
這荒唐的傳聞傳得沸沸揚揚, 民間都在議論這子究竟該還給屈家, 還是判給不知的樓家。這樁一嫁二夫的公案本該鬧上公堂, 可還沒等到那日, 樓家就主將虞三娘送回了屈家,公案才就此作罷。
外人看著,只覺得青樓作惡多端, 好在樓家人之, 使得屈氏夫妻重修舊好, 簡直是樁皆大歡喜的談。
然而稍微對樓烽有所了解的老狐貍,便知道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那樓烽素來風流,多半是對那位屈夫人見起意。青樓擄人是他指使,他怎會不知?你將事截斷在青樓這一環,固然是照顧了樓家的面子, 可樓家人會不會領, 就不一定了。樓烽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時吃過這種悶虧, 怕是要對你和知微堂懷恨在心……”
圓月高懸,裘恕負手立在廊檐下,神凝重地轉頭看向蘇妙漪,“你這知微小報已是樹大招風,若還想做下去,權貴、朝政,哪樣都不得。”
這話倒是蘇妙漪眼神飄忽了一瞬,想起之前也有人這麽勸過。頓了頓,淡聲道,“世叔放心,我有分寸,一定量力而行、明哲保。”
“你已經將自己置于風口浪尖而不自知了。”
裘恕反問道,“今日是中秋,若放在尋常,上趕著去知微堂、去修業坊給你送節禮的人,多半已經從城東排到城西,可現在呢?”
蘇妙漪垂眼,手指撥著欄桿外的花草,默不作聲。
見狀,裘恕溫聲道,“這次就罷了。妙漪,下次遇上這種事,大可來找世叔商議。能救出人的方式還有很多種,未必要用知微堂,用你的小報。”
蘇妙漪應了一聲。
“對了,等過完節,我就又要離京了。”
“是去巡查各地的慈莊?”
自從扶風縣的慈莊出了掠賣孩一案後,裘恕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親自去各地慈莊視察,以免又有藏污納垢的事發生。
裘恕頷首,補充道,“這次我會帶汀蘭一起去……至于騎鶴館,就暫時給你代為掌管了。”
“世叔放心。”
二人這廂正說著話,那邊虞汀蘭從院子裏走了出來,後還跟著蘇安安。
三年的景,讓蘇安安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孩變了沉默寡言的青。到了及笄的年紀,材高挑了不,五也徹底長開了,沒了小時候的圓鈍可,而是變得致清麗,甚至還著幾分冷冷的、不易接近的距離。
蘇妙漪想,這或許是在虞汀蘭邊耳濡目染、所以那神態與越來越像的緣故。
“我沒想讓去揚州。”
蘇妙漪的目在蘇安安上停留了片刻,移開,“揚州早就安排好了雜探潛進青樓,去查證強搶民的證據。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怎麽敢沒心沒肺地往那種虎窟狼窩裏闖。世叔,你也不攔著?”
裘恕有些無奈,“與你是一個子,我攔不住你,自然也攔不住。這三年,凡是你想要做的事,都第一個沖在前面。莫要說是青樓,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連眼睛都不會眨……”
察覺到什麽,蘇安安擡眼看過來。
對上蘇妙漪的視線,眼角眉梢的那點寒意瞬間消失了個幹淨,眼神也變得倉皇局促,仿佛又變回了做錯事的孩子。
蘇妙漪抿,移開目。
虞汀蘭帶著蘇安安走了過來,試探地看向蘇妙漪,“妙漪,今日是中秋,不如留下來一起過節吧?”
此話一出,躲在後的蘇安安又生出些不切實際的期待,雙目灼灼地看著蘇妙漪。
蘇妙漪笑了笑,卻毫不猶豫地婉拒了,“不了裘夫人,家中還有人等著我回去過節,就不留在府上叨擾了。告辭。”
蘇安安眼裏的瞬間熄滅。
直到走到行廊盡頭的拐角,蘇妙漪才在暗影中回頭看了一眼。
那纖瘦單薄的站在金燦燦的燈火流下,頹然地低著頭,如同一只被棄的小狗。
***
修業坊,蘇宅桂花飄香,張燈結彩。
“娘子終于回來了!”
蘇妙漪一進門,使們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來,如同看見了救星,“席面都布置好了,賓客們也都到齊了……您再不回來,場面怕是有些不大好看……”
蘇妙漪挑挑眉,只覺得好笑,“賓客攏共就兩位,場面還能怎麽不好看?”
使們言又止,“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
蘇妙漪將信將疑地走進院中,果然覺得氣低了不。
桂樹下,一雙男坐在桌邊。那樣長的一張桌子,分明就他們兩人,中間卻偏偏隔了“十萬八千裏”!
男人穿著一玄黑常服、形頎長,子披著空青披風、發髻高高挽起。二人背著、冷著臉,都不看對方……
場面果然不大好看。
蘇妙漪嘖了一聲,走過去,在二人中間的主位落座,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目在那兩張面無表、幾乎有些夫妻相的臉孔上來回逡巡,“好心你們倆來過個節,你們一個兩個都吊著張臉做什麽?”
蘇妙漪轉向右手邊的子,手在後背上了兩下,“來找我討債的嗎李夫人?啊?”
李夫人猛地回頭看,出一張悉的、明豔的臉孔,赫然是久別重逢的穆蘭。
“什麽李夫人!”
穆蘭瞪著,一雙眉眼比從前還張揚,甚至已經有點張牙舞爪,“我穆大訟師!”
“……好好好,穆大訟師。”
蘇妙漪一邊改口,一邊笑裏藏刀地朝湊近,低聲音,“李徵又怎麽著你了?”
蘇妙漪一起過節的賓客,便是今年開春婚、上個月剛從臨安回到汴京的李徵和穆蘭。
“今日過節,我他換件好看些的裳,他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什麽破眼,家裏櫃裏全是清一的黑袍子……”
穆蘭同李徵抱怨。
蘇妙漪眼皮跳了跳,“這你也不能全怪李徵。他剛升任了刑部侍郎,公務繁忙,哪有閑逸致打扮自己,況且他平日裏還是穿服居多……你若是嫌他眼不好,那你去鋪替他置辦些花花綠綠的袍子不就好了?這些事,從前你做傅夫人的時候,不是做得殷勤得很麽?”
盡管聲音得極低,可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左側還是忽然有一寒意了過來。
蘇妙漪哆嗦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見穆蘭的表也變了。
“蘇妙漪,你可真會哪壺不開提哪壺……”
穆蘭咬牙切齒地出一句,然後就別別扭扭地起,坐回了李徵邊,輕咳了兩聲,才用胳膊肘了李徵一下,故作無事地開口,“明日你休沐,我陪你去置辦些裳。”
李徵目視前方,冷笑,“穆大訟師明日不是還要離京替人打司,怎敢勞駕?”
“……後日,後日再走也來得及。”
這倆夫妻也是令蘇妙漪看不懂。
去年在汴京收到請柬時,就差點驚掉了下。後來瞧著這二人相,也覺得頗為新奇,甚至還有些唏噓。
從前穆蘭做傅夫人時,幾乎是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傅舟上,不論是食住行,還是後宅際,都安排地格外妥帖。可如今到了李徵,卻是一門心思撲在了自己的訟師事業上,顧不上他了……
不過撇開李徵是如何想的,蘇妙漪還是替穆蘭如今的變化到高興。
“江淼呢?”
穆蘭掃視了一圈,問道,“不是被你來汴京做什麽簽售會了嗎?”
蘇妙漪聳聳肩,“說自己無父無母,從不過中秋團圓節。而且最近在寫新話本,怪我把來汴京,讓水土不服,一個字都寫不出。”
“然後呢?”
“然後我今晚特意給安排了一條船,讓去湖上一邊賞月一邊寫。”
穆蘭眼皮跳了一下,“有病,你也不正常。”
蘇妙漪卻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
使們擺好碗筷、斟滿酒盅,便站在一旁伺候。蘇妙漪卻轉過頭,擺了擺手,讓他們也都坐下。
蘇宅的使和護院都是三年前初秋被招進蘇宅的,在這兒一待便是三年。
這三年蘇妙漪的生意越做越大,知微堂和參商樓的鋪面也越來越豪闊,本可以換個與裘府一樣的宅子,但卻不願意,依舊“蝸居”在這小小的修業坊裏。
修業坊裏的蘇妙漪,和修業坊外的蘇行首,就像是兩個人。修業坊外,蘇行首要金裝玉裹、前呼後擁,可回了修業坊,蘇妙漪卻連什麽首飾都懶得穿戴,更不喜歡邊圍著太多人,所以宅子裏一直就用著這些老人。
“今日中秋,把所有人都過來一起過節吧。”
蘇妙漪笑意盈盈地轉向李徵,“李大人介意嗎?”
李徵仍是沒什麽表,“無妨。”
下人們誠惶誠恐地在桌邊坐下。
衆人賞月飲酒,院子裏頓時熱鬧起來。
酒過半巡,穆蘭忽地想起什麽,問蘇妙漪,“我來汴京後還沒見過蘇安安,大十八變,如今是不是也生得十分漂亮了?”
蘇妙漪敷衍地“嗯”了一聲。
“現在還在裘府?你今日沒來一起過節麽?”
“……”
蘇妙漪往穆蘭碗裏夾了幾筷子菜,“是裘家人,來蘇家過節是什麽道理?”
蘇安安的事,穆蘭早已提前在信中知曉了。聽了蘇妙漪這話,到底覺得有些惋惜,但也只是嘆了口氣,什麽都沒說。
蘇妙漪率先轉移了話題,“淩長風要回京了。”
穆蘭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是嗎?沒想到當初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紈绔公子,竟能得了這份苦,在軍營裏一待就是三年!”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他這三年在軍營裏,可不止是吃苦,也立了功績。最開始是踏白使,然後是統領,又從統領到統制,前不久平定游寇立了大功,還被封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蘇妙漪一邊撐著臉,一邊轉著手裏的酒盞,慢條斯理地說著,口吻裏還帶著些不易察覺的驕傲,“如今你要再見他,也該客客氣氣喚一聲校尉大人了。”
“嘖嘖。”
穆蘭湊過來,直勾勾地盯著蘇妙漪的眼睛,“你這麽得意做什麽?喔,三年孝期已過,等他回來你就是校尉夫人了是吧?”
蘇妙漪斜了一眼,面上還帶著笑,卻本不接茬。
二人正在這兒互相使眼,忽然有個冷颼颼的聲音煞風景地打斷了們。
“容玠也要回來了。”
院倏地一靜。
除了蘇妙漪以外,連帶著所以下人都齊刷刷朝說話的李徵看了過去,隨即又不約而同轉向蘇妙漪。
“容玠也要回京了?這麽快?!”
穆蘭向蘇妙漪求證。
蘇妙漪眼眸微垂,畔的笑意緩緩斂去,懶散道,“他的事,我可不清楚……”
這一次,問話的人了李徵。
“你不清楚?”
李徵皺眉,“崔相致仕,告老還鄉。次相一位,便空了出來。在這個關頭,聖上召容玠回京,多半是想讓他接替崔相的位置。這些,容玠都沒有告訴過你?”
蘇妙漪挲著酒盞,神自如地,“我與容大人雖是結義兄妹,可這三年卻并未收到過他的家書。這些事,又如何知曉呢?”
原來,那個她誤打誤撞錯嫁的夫君並非她所想的那般冷血恐怖,而是真的將她寵入骨中。原來,自己疼愛了十數年的妹妹並非親生,而是仇人之女。原來……那渣男利用自己,隻為了得到自己身上能夠讓人脫胎換骨,傳聞中的鳳凰血脈!浴火重生,踏血歸來,晏南柯擦亮雙眼,護家人,爭權勢,她要讓所有惡人付出代價。誰料在她眼中病嬌王爺忽然改了性子,天天黏在她身邊不撒手,將她寵上天,誰敢傷她一根汗毛,他必讓其屍骨無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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