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甲不明所以。

“樓知州搶奪人妻的這套招數，可不像是第一回。屈稷只是第一個沒向樓家低頭的，可已經被擺平的，或許就不止一個兩個了。”

走出淩家莊子，臨上馬車前，蘇妙漪言簡意賅地代袁甲，“去查那張賣契上的青樓。”

袁甲似有所悟。

馬車從淩家莊子外駛離，蘇妙漪有些疲累，本想直接回修業坊歇息，卻被祝襄提醒，“東家，今日是十五，各部的探首還在知微堂等您。”

“……差點忘了。”

蘇妙漪了眉心，“回知微堂。”

兩年前，知微堂便從原先不起眼的小鋪子裏搬了出來，在州橋附近盤下了兩座三層樓的酒肆，合并了知微堂總部。兩座樓雖中間相通，可一個是書樓，另一個卻是專門騰出來給了小報。

如今的知微小報，撇開專門審閱、抄寫、刻印的工人，是負責收集報、打探消息的便有數百人。

蘇妙漪將他們分為四部。一部皆是探，負責探聽宮闈事；二部衙探，探聽衙門裏的兇案疑案；三部省探，則切關注著朝中文武百的任免升遷、後宅私；最後是四部雜探，大多都被派往各地，收集各州各府的小道消息，再傳回京都……

每月十五，是知微堂四部探首齊聚的例會。

“上個月那樁案子發生在宮裏，功勞當然算我們一部的！”

“宮暴斃是兇案，要不是我們二部追查，你們一部那些奴才能查出個屁！”

“啊呸，照你這個邏輯，兇手是那日參加千秋宴的，那是不是三部還得摻和一腳？”

“哎，你說的正是我要說的！這案子我們三部也有線索，該是首功！”

蘇妙漪回到知微堂時，就聽見四部的人又在議事廳裏拍桌子踹凳子地吵架。

每次例會都這樣，都習慣了……

蘇妙漪擡手，將議事廳的門一推。

裏頭的吵嚷聲戛然而止。

原本面紅耳赤、恨不得拳腳的幾人瞬間規規矩矩站好，低眉順眼、俯首帖耳，齊聲道，“東家。”

蘇妙漪在主位落座，笑意盈盈地撥著手腕上的鐲子，“吵啊，怎麽不繼續了？讓我也聽聽，這回誰的嗓門更響？這個月也別論功行賞了，就論嗓門行賞吧？”

議事廳雀無聲，唯有新上任的四部探首沒心沒肺地了一句，“東家，還是為了上個月的……”

話音未落，就被其他三部的探首狠狠剜了一眼，悻悻地噤聲。

方才得最兇的一部探首腆著臉道，“東家，都是小事，我們不過是互通有無、增進……”

蘇妙漪似笑非笑，目從他們臉上掃過，雖神溫和，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增進完了，能說正事了？”

四部探首紛紛點頭。

蘇妙漪往圈椅中一靠，從袖中拿出屈稷的一沓供狀，摔到桌上，意味不明地，“來，聊聊揚州樓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