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妙漪指了指容玠，向衆人介紹道，“他最拿手的，就是斫魚。今日算你們走運，能見識見識不輸給武娘子的金齏玉鲙！”

蘇積玉等人詫異地看向容玠，就連容奚也不可置信地，“兄長會斫魚？！”

江淼瞬間反應過來，若有所思地看向蘇妙漪，“連容奚都不知道容大公子會斫魚，你是怎麽知道的？”

“……”

一句話把蘇妙漪給問住了。

想起自己嘗到金齏玉鲙的那一晚，臉上的笑意微僵，飛快地轉頭看了容玠一眼，又收回視線，“我也是聽武娘子說的。”

江淼一幅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你跟武娘子不是冤家對頭嗎，還跟你說這些？”

蘇妙漪張了張，尚未想到如何解釋，容玠卻是開口了。

“做金齏玉鲙，也分場合。”

容玠眼眸微垂，磨著手裏的刀，“今日不斫魚，做一道魚羹。”

話音剛落，他手裏的刀便在砧板上了起來。剔皮、去骨、蒸魚，撥碎魚……

容玠的手法不僅稔，而且優雅，看得淩長風面如菜，上卻不服輸，“花拳繡……”

直到那魚羹的酸甜香氣充斥了整間屋子，淩長風才終于一句酸話都說不出口。

隨著容玠的魚羹端上桌，蘇家的團圓飯便齊全了。衆人品嘗後，毫無意外，魁首落在了容玠的魚羹上。

蘇妙漪捧著一碗魚羹，倒也輸得心服口服，問容玠道，“兄長有何心願？”

容玠看了一眼，“先留著。”

蘇妙漪點點頭。

衆人正飲著屠蘇酒，蘇積玉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堆紅封，笑呵呵地給在座所有人發“隨年錢”，就連容玠和容奚也都得了一份。

容奚原本不好意思收，可蘇積玉卻說這是長輩的心意，不能拒絕。容奚回頭看了一眼容玠，見容玠也收下了，這才向蘇積玉道謝。

最後的贏家是蘇安安。輩分最小，不僅收到了蘇積玉的隨年錢，還收到了蘇妙漪、江淼和淩長風的。就連容玠竟也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紅封，遞給了蘇安安。

蘇安安捧著一疊紅封，忽然想起什麽，轉向容奚，“按照規矩，你好像也該給我隨年錢……叔叔。”

容奚：“……”

容奚往年從來都是收隨年錢的，還從未給過什麽人隨年錢，所以沒準備。他靈機一，將自己從蘇積玉那兒收到的紅封又給了蘇安安。

這邊正熱熱鬧鬧地發著隨年錢，蘇宅的大門卻忽然被敲響了。

廳倏然一靜，淩長風率先起，“這時候上門，什麽人啊？我去瞧瞧……”

蘇妙漪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住他，“我去就好。”

蘇妙漪披上披風，徑直出了前廳，打開蘇宅的大門。

幾個壯漢擡著個沉甸甸的箱子放在蘇妙漪腳邊，“蘇娘子，這是我們東家贈給你的年禮。”

蘇妙漪著那箱子，眸微，“哪個東家？”

幾人面面相覷，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說道，“汴京裘家。”

果然……

蘇妙漪冷笑一聲，擡手就要關門，“從哪兒來的，就擡回哪兒去。轉告你們東家，裘家的東西，蘇家不起。”

那幾人慌了，連忙抵住門，“蘇娘子，你好歹先看看這箱子裏是什麽……”

蘇積玉和淩長風趕來時，就看見那幾個男人正要破門而的架勢，嚇了一跳。

淩長風當即提著劍就沖了過去，“幹什麽呢？！”

那幾人被唬住了，連忙後退舉手，“我們只是遵照東家的意思，來給蘇娘子送節禮……”

蘇積玉愣了愣，看了一眼蘇妙漪凜如霜雪的臉，又看了一眼地上那箱子，忽地想起什麽，“你們是哪兒來的？”

“……汴京。”

蘇積玉的臉頓時也變得有些微妙。他走過去，剛要手掀開箱蓋，蘇妙漪就一手按在了箱蓋上，口吻裏摻著一埋怨，“爹！”

見他們遲遲未歸，容玠、容奚還有江淼和蘇安安也來到了門口，一過來便看見蘇積玉和蘇妙漪僵持不下的這一幕。

江淼一愣，看向淩長風，低聲道，“什麽況？”

淩長風也是一臉莫名，“不知道是誰從汴京送了節禮來，蘇妙漪不肯收……”

說話間，蘇安安突然沖了過去，好奇地圍著那箱子打量，“這裏面裝的是什麽？是好吃的嗎？”

蘇妙漪按在箱蓋上的力道微松。

蘇積玉也勸道，“妙漪，好歹看一眼，畢竟也是人家的心意。”

“……”

“姑姑，咱們就打開看一眼吧。”

蘇安安搖著蘇妙漪的胳膊。

蘇妙漪最終還是松開了按著箱蓋的手，看著蘇安安歡天喜地的將那箱蓋掀開。

“是煙火！”

蘇安安驚喜地起來。

其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只見那箱蓋裏盛滿了各種煙火，走線、地老鼠、起，甚至還有一些民間罕見的巧煙火。

“這都是我們東家親自挑選，從汴京運來臨安的，有些可是和皇宮裏聖上和貴妃娘娘放的一樣，尋常人輕易求不得……蘇娘子就收下吧。”

蘇妙漪微微皺眉，仍是默不作聲。

蘇積玉卻是替開口了，“除夕夜放煙火，倒也應景。既然都已經送到了家門口，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蘇安安歡呼起來，當即從箱子裏挑了一個自己最喜歡的走線兔子。

見蘇妙漪沒再阻止，那幾個押送煙火的人也總算松了口氣，一邊說著吉祥話，一邊離開了蘇宅。

蘇積玉看了蘇妙漪一眼，拍拍的肩，便讓淩長風幫忙把煙火擡到院子裏去。

箱子一落地，除了蘇安安以外的所有人卻都不敢輕舉妄，紛紛觀察著蘇妙漪。

蘇妙漪抱著手臂走過來，見狀，眉心，破罐子破摔地擺手道，“行了，放吧。今晚就給我全放完，不許留到明日！”

話音一落，衆人才雀躍地搬起了箱子裏的煙火。

江淼捧著幾個地老鼠，忍不住噫了一聲，“蘇妙漪，你在汴京還有朋友呢？怎麽沒聽你提起過……而且給你送的還是這麽稀罕的煙火，這朋友一定非富即貴吧？”

無心的一句問話，落進容玠和淩長風耳裏，卻他們心裏都一咯噔。

二人朝蘇妙漪看去，卻見已經背過，離開了院子。

“長風，這還有個架子煙火，你會不會紮？”

蘇積玉喚回了想要跟過去的淩長風。

淩長風只能調轉方向，扭頭幫蘇積玉紮架子煙火。

轉眼間，箱子裏的煙火已經見了底。

容玠著那來歷不明的箱盒，突然就想起了當年送到婁縣的十裏紅妝。

他眸微閃，走過去，將箱底僅剩的一個被壞的走線拿了出來，這才發現一個紅封剛好被埋藏在那走線底下。

他頓了頓，手將那紅封拿出來，一翻轉，紅封上赫然寫著四個字——“吾妙漪”。

容玠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