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采薇拉拉陸正涵的廣袂，仰著淚痕斑駁的小臉看他。

“夫君，莫要責怪姐姐。姐姐說的是事實，是我的錯……”

嘶啞的聲音，凄傷的眼神，當真是可憐極了。

陸正涵見此，心口莫名地酸疼起來。

這是他深了十幾年的摯呀。

那些溫繾綣，那些紅袖添香，那些炙暗快樂，歷歷在目……

他年時就發誓，要一輩子珍惜、呵護，讓為世上最幸福的子。

可是如今，對著別的子跪地哭泣，說著委屈求全的話。

為什麼從心高氣傲，變了暗狠毒？

甚至變了隨時隨地地卑躬屈膝？

為什麼變得面目全非？

是變了，還是他做錯了什麼？

百姓聽見蘇采薇的那句“夫君”，議論聲更是洶涌如。

“正頭大娘子‘陸大人’，妾‘夫君’，這一家子真有意思。”

“聽聞陸家大夫人被二夫人害得被逐去鄉下莊子遭罪三年，任是誰都會心灰意冷。陸大人這種寵妾滅妻的人渣敗類，還不踹了留著過年嗎？”

陸正涵聽見那聲刺耳的“人渣敗類”，登時面鐵青。

這些刁民，辱罵朝廷命要吃罪的！

若非法不責眾，不然他必定把他們押去京兆府！

蘇采薇地看那些說壞話的百姓，記住他們的容貌。

若有機會，定要他們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紫蘇解氣地看向沈昭寧，百姓都沒眼瞎，正義滿滿的。

只不過，大夫人并非不愿和離，而是時機未到。

這時，有一個錦男子走過來，拱手一禮。

“大爺，方才之事我瞧見了，是二夫人自己要跪的。”

陸湛溫潤的聲音傳揚開來，“大夫人并未對做過什麼。”

他沒看沈昭寧，好似當不存在。

沈昭寧心里疑，并沒在人群里看到他。

他何時來的？

紫蘇和冬香欠一禮，“表爺。”

江笑、江虎驚詫地對視一眼。

主上不是說不方便現嗎？

這是忍不住了嗎？

陸正涵目如炬地看陸湛一眼，眼里似有警告的意味。

“還不起來？還想丟人現眼嗎？”

他不悅地朝蘇采薇甩去一記眼神。

蘇采薇這才凄凄哀哀地站起，許是跪得久了，膝蓋又冷又疼，兩條也酸麻得厲害，輕飄飄地倒。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順勢靠在他上，羸弱得好似隨時會暈倒。

這一幕引起不百姓的不適，非議聲再次響起來。

甚至有不夫人大罵“狐貍”、“不要臉”、“無恥下作”。

陸正涵尷尬地推開，橫去一記慍怒的眼神。

陸湛神坦然地把他拉到一旁，低聲音。

“大爺，我在街上聽聞耀兒被宣平侯府小世子打傷了，不百姓都在議論這件事，對大爺的非議說什麼的都有。”

“長在那些長舌婦的臉上，們要說什麼，我控制不了。”陸正涵的臉龐怒意橫生。

“百姓的議論不打，但倘若被言聽見了，只怕會對你的聲不利。”

陸正涵知道，陸湛說得在理。

若有言參他一本寵妾滅妻，當街欺辱昔日的昭寧公主，他就完了。

可是，事已經發生了，他還能怎麼辦？

陸湛見他的面寒沉了幾分，又道：“我在來的路上聽見小世子氣哼哼地說，要把這件事告訴長公主。”

陸正涵面劇變，心陡然墜落萬丈深淵，“長公主？！”

竟把這一層忘了！

“長公主時常進宮，若把這件事告訴太后娘娘，大爺，我們陸家是不是就大禍臨頭了？”

陸湛的眼底藏著一抹狠戾。

這狗東西私心偏幫蘇氏，他當然要為沈昭寧出口惡氣。

陸正涵的呼吸好似被人掐斷了，縷縷的懼意從口迅速涌開來。

若太后娘娘知道他欺凌沈昭寧，必定先殺薇兒。

他不僅會革職丟，甚至陸家會遭遇滅頂之災。

幸虧陸湛及時提醒他，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陸正涵心頭凜然，鄭重地問：“現在補救應該來得及，你有何良計？”

“今日之事，當真是二夫人的錯？”陸湛謹慎地問。

“……嗯。”雖然陸正涵不愿承認，但還是點頭。

“有錯就要責罰，三年前大夫人了二十杖，不如當街責罰二夫人杖二十，再跪祠堂。”

陸湛中肯地提議，“二夫人罰一事全城皆知，太后娘娘得知后，怒火也就發不到大爺和咱陸家頭上。只是，如此便要委屈了二夫人。”

陸正涵深以為然地點頭，“薇兒自己鬧出來的事，便要自己承擔后果。

今日之事已然鬧大，太后娘娘很快便會知道。

唯一的補救辦法便是當街責罰薇兒。

……

“薇兒你買兇打傷耀兒，且試圖嫁禍沈昭寧，謀害主母。今日若不對你小懲大誡，何來公道？”

蘇采薇聽見陸正涵冷酷的話，猶如五雷轟頂。

耳邊轟隆隆地響，腦子一片空白。

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眉骨酸痛得淚珠一下子就掉下來。

當街責罰，那不是所有百姓都看見狼狽罰的模樣嗎？

謀害那賤人的“名聲”，不就全城皆知嗎？

夫君，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這就是他所謂的珍惜、呵護一輩子嗎？

這就是他發的不讓你掉一滴淚的誓言嗎？

就連沈昭寧都震驚了。

陸湛跟陸正涵說了什麼，讓他迅速改變了主意？

紫蘇熱沸騰地去找來兩木，把其中一支遞給冬香。

“用力地打！狠狠地打！”

紫蘇低聲叮囑冬香。

陸正涵沉冷地鎖眉，負手而立，“行刑！”

“夫君，你當真要這麼做嗎？”蘇采薇發白的抖著，一雙眼眸紅得跟流似的。

“記住你的份，要‘大爺’。”

陸正涵不敢看，口疼得好似被撕裂了一般。

薇兒，事后我再跟你解釋，你定會理解我的。

冬香和一個婆子把蘇采薇押著趴在一條長凳上。

蘇采薇哀絕地看著他，絕的淚珠控制不住地掉落。

他森冷的眼神沒半點溫度，跟三年前他杖責沈昭寧時，一模一樣。

可是，夫君明明著，不舍得半點傷，怎麼會轉變得這麼快？

他的頭腦被陸湛這小子控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