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周敏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大兒子對小兒子的男朋友有這麼大的敵意，蹙著眉瞪他一眼，又看向葉嘉陵，彼時葉嘉陵正垂著眸子喝茶，這一眼，腦海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他有點眼。

他的形和喝茶的模樣，都很眼。

“爸爸……”言言突然從周敏上掙扎著下去，走到葉嘉陵邊，“想回家。”

他仰著小臉，一副困倦的樣子，雙手還不住地往葉嘉陵上爬。

葉嘉陵手把他抱到上：“想睡覺覺啦？”

“嗯！”言言用力點點頭。

葉嘉陵忍不住慈的輕笑一聲，把他豎著抱起來，輕輕拍他的背：“好，爸爸和言言這就回家去……”

他說著，起跟江聞之和周敏告辭：“江先生，江夫人，我看我先回去了……”

“在家里住一晚上吧，今天太晚了，不方便打攪老爺子，明天上午帶你和言言去見見老爺子。”周敏也站起，又對著江樓說，“樓，你帶嘉嘉去客服，讓言言先睡吧。”

葉嘉陵遲疑了一下：“這恐怕不太好吧……”

“沒事的。”江樓手拉住他的胳膊，溫和地看著他，勸他道，“家里又不是住不下，汽車來回也奔波，走吧。”

葉嘉陵其實并不想住在這里，他不想落下攀龍附的口實，也沒有真想為江樓另一半的想法，住在這里多有點別扭。

但是想到許久沒見江老爺子了——以前老爺子對他這麼好，他來都來了，不去探，著實說不過去。更何況老爺子也沒見過言言，這個小重孫，他有權利見見的。

想到這，他勉強點了點頭。

跟江聞之和周敏夫婦打了招呼，又跟吳欣甜也點了點頭，便跟著江樓去客房了。

奢華的大別墅，可鑒人的地磚，厚實的地毯，每個角落，每個細節，葉嘉陵都了若指掌。

跟在江樓后，他心再次激著復雜的心緒。

這個家里都有他和江倚樓的回憶，那時的他和江倚樓是那麼恩，是曾經的他連做夢也想象不到的恩。

可是現在是人非，他才明白江倚樓并沒有過他，那些恩如水中月鏡中花，一就消弭了。

“嘉嘉……”

江樓的聲音將他的思緒從腦海中拉了出來，他抬頭看向江樓：

“怎麼了？”

“會不習慣嗎？”

也不知道是問他住客房習不習慣，還是以客人的份來這習不習慣。

“不會的……”葉嘉陵搖搖頭，“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不用這麼客氣。”江樓笑著說道，怕他不自在，又說，“我先出去了，傭人給你送洗漱用品來，你還有什麼缺的，就我。”

“好。”葉嘉陵點點頭，江樓真的很，他很激他。

很快江樓出去了，葉嘉陵抱著言言去洗漱。

快九點了，大宅里人聲寂靜。

江倚樓下樓來取東西，卻在走廊上遇上了自己媽媽，他媽媽站在那里住了他，低聲問道：

“那個夏嘉……到底是誰？為什麼我覺得他形和聲音那麼悉？”

“悉嗎？”江倚樓挑眉。

“非常悉，甚至……”周敏看著自己大兒子的神，沒有說下去，“去查查他的世，詳細一點。”

“嗯。”江倚樓面無表地點點頭，轉回房。

其實他早就讓人查過這個夏嘉的資料，但是這個人是三年前莫名其妙出現在夏國興家的，到現在都還是黑戶，也沒有份證，更沒有戶口，村里的鄰居都說他是夏國興家遠房親戚的孩子，過繼來給夏國興當干兒子養老送終的。

至于言言，就更沒人知道他是怎麼來的，他們父子倆，好像是憑空冒出來似的。

但有一點很奇怪，就是三年前，這個夏嘉來夏國興家的時候，是骨折的。

這和葉嘉陵車禍傷好像有些符合，而與葉嘉陵三年前失蹤的時間節點更是吻合。

然而這巧合得有些過分，江倚樓更多的，是懷疑江心樓那個瘋人打他家嘉陵的主意，特意趁車禍掉的包，還制造出這三年奇遇的假象。

他前天去瘋人院見過江心樓，江心樓瘋得厲害，說話前言不搭后語，邏輯混，本不能從口中得到一點線索了。

他只能讓吳思從江心樓三年前的手下下手，看這個瘋人到底做了什麼。不過吳思最近還在查，應該不用過多久，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他走進臥室，看著床頭擺放著的電子相框——那里是他和葉嘉陵的照片，有他倆的合照，也有葉嘉陵的獨照，他的嘉陵那麼，笑容，眼神，都又乖巧又溫……

哪像那個冒牌貨，長得那麼丑，眼神還總是那麼冷，好像一只類，時刻防備著他。

……

深夜。

江倚樓心里莫名煩躁，睡困難。

干脆起，打算下樓去熱一杯牛喝。

才一出門，就看見一個影在走廊盡頭一閃：

“誰？”

他低喝一聲，快步上前。

影不算高大，在只有月的走廊上，模模糊糊的，竟像他的嘉陵……

是他的嘉陵回來了嗎？

江倚樓快步上前：“嘉陵，嘉陵……”

可是那個影卻越走越快。

他跟上去，在樓梯口的房間門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嘉陵……”

對方轉過臉來，卻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放開我……”對方漲紅了臉，一手掙扎著，企圖掙開他。

“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做什麼？”他牢牢地抓著他的手，本不容他抗拒，語氣陡然凌厲，“你進我們家到底有什麼企圖！”

對方突然瑟了一下左手。

他立刻把目落在他藏在背后的左手上：“把東西拿出來！”

他低低地呵斥著，語氣殺氣十足，比大聲喧嚷更有威懾力。

葉嘉陵仰著小臉看著他：“沒有……沒有任何東西……”

“拿出來！”他重復，握著他的手越發收，幾乎要斷那并不壯的手腕。

四周昏暗，寂無人聲，只有昏慘慘的月，斜照在江倚樓的側臉上，令他那俊無匹的臉半明半暗，像地獄里麗而殘忍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