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勝見再也瞞不住，終于將往事和盤托出：

“梨梨啊，當年朝廷調撥一批銀，爹想歷練你哥哥，便讓他與沈芙的生父一同押送。誰知你哥貪玩，不慎引來了山匪......這禍事，全怪爹啊！”

說起來的確是他的錯，那日他睡得正香，渾然不知外頭變故，等驚醒時，銀早已不翼而飛。

“這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爹這條老命不足惜，可沈家子嗣單薄，你哥是咱家唯一的獨苗，咱家已經丟了一個你，可不能再失去逸兒！”

當年他為了多生兒子，娶了不小妾，偏偏個個肚皮不爭氣，沈家上下，唯有沈明逸這一脈。

“所以，爹得救你哥啊！”

他聲音發，“爹去找蔣霖頂罪，他不肯，竟趁夜逃跑，混中爹失手將他打死，丟進了河里。后來逸兒夜夜噩夢，爹只好去求道士算命。”

“那道士說，要將沈芙接回府中好生教養。爹和你娘想著，反正沈家親閨早已流落在外，便將沈芙當作掌上明珠寵著。”

“沒承想老天開眼，你竟回來了！可那時咱家的心思全在你哥和沈芙上，爹想著，你是姐姐，忍讓妹妹些也無妨。”

“如今想來，梨梨，你那時了多委屈啊。你子太乖太懂事，有苦都往肚里咽。”

“直到后來沈芙上總現傷痕，說是你弄的。你只說一句‘不是我’便不再分辯，爹卻鬼迷心竅信了，從此一碗水是徹底歪了！”

“你我父間嫌隙漸深，沈芙反倒了京城貴典范，了爹娘心中的完兒。爹罰你刷恭桶、住馬廄，連生辰都不聞不問，卻沒料到你跑出去，竟遇上了那檔子事......”

“當時爹甚至想，你還不如沒逃出來，起碼世人會憐憫沈家喪之痛，不會像后來那樣，對你指指點點說你失了清白，讓沈家面盡失！”

“所以當你哭著說不想活了，爹和你娘都沒放在心上，你連滿城謠言都能當眾以守宮砂自證，你臉皮這麼厚，怎會真的求死？”

“卻沒想到你寧可給太子下藥也要離開，爹真是......真是悔不當初啊！”

“這些日子爹想了很多：是你變了，還是沈家太過偏心？你兩歲便走失，別的孩子有爹娘疼，你卻孤苦無依，該有多難過？當年爹娘找到你時，你該是多歡喜啊！”

“你定是歡喜的，不然怎會給全家都備了禮？可就因沈芙一句‘你東西’，爹娘便不分青紅皂白扇你耳，將禮盡數丟棄。你跪在地上拽著我們的袖懇求，你說，‘爹、娘，我沒東西，求您信我一次吧。’”

“我們卻不信，不僅打了你，還將你關進馬廄三日不聞不問。若不是小廝喂馬時發現你昏迷，只怕......”

“還有你最的小馬駒雪團，爹竟將它送給了養，生生掐滅了你最后一希。”

“爹真是......真是該死啊！”

“如今你與沈家離心，全因當年我和你娘將假千金捧上了天，不想卻養出個白眼狼，勾引你哥，毀了沈家。”

“報應，這是老天爺對我沈家的報應啊！！”

沈懷勝此番坦白，既是出于真心悔悟，也存著緩和關系、保全家族的算計。

......

話音落下，寢殿雀無聲。

良久，沈初梨才啞聲開口：“這些事，祖父知道嗎？”

“知道。”沈夫人見神平靜，暗中松了口氣。

祖父雖疼沈初梨，卻也疼親孫子，是以當年給沈芙生父過忌日、克扣沈初梨生辰一事，他終究還是默許了。

“你祖父他也......”

突然——

“住口，你們住口！”

一直靜默的沈初梨猛然從榻上起，一腳踹翻了眼前的案幾。

腳在地上走來走去，雙手撕扯頭發，神崩潰猙獰：

“你說祖父知道？不可能！這是你們造的孽，憑什麼要我來償還？祖父若知道，定會阻止你們！他給我麒麟甲，送我雪團，怎會是為了沈明逸才疼我......”

“都他媽把我當傻是吧？姑不陪你們玩了！”

死過一回，早已不懼生死，此刻只想要個真相。

沖到沈夫人面前，掀翻桌案，死死攥住對方手臂搖晃：

“娘！我喊你一聲娘，我什麼都不要了，也不報仇了，你告訴我，祖父疼我不是因為沈明逸，對不對？”

沈懷勝夫婦被的模樣駭住，呆立當場。

見爹娘沉默，沈初梨又開始走來走去，扯頭發，掀桌子，喃喃自語。

“全家只有祖父疼我，可你們現在告訴我，他也是因為疼哥哥，所以順帶騙騙我......爹，娘，為什麼是我啊......為什麼你們要獻祭我的人生，全你們的兒子啊？！”

“你們說話啊！哪怕說我脾氣暴、子倔，活該沒人疼也好！別說是為了愧疚，才拿我的人生當犧牲品......”

“爹，我不是為了拯救你兒子才活在這世上的，對不對？”

沈懷勝夫婦這才驚覺緒失控，擔心了胎氣，忙上前拉的手：

“梨梨，我們是......”

話未說完，沈初梨一把甩開，將寢殿的砸了個稀爛，大吼道：

“騙子！全都是騙子！我要去找霍淵！“

說著直接踹開門跑了出去。

“梨梨！”

夫婦二人驚慌失措，忙起追趕。

沈初梨從后門跑掉，卻見沈明逸正蹲在門口。

他聽到了殿的談話，本想等出來解釋，不想迎面撞上。

沈初梨怒火攻心，抬手給了他一耳，打得沈明逸角流，隨后直接跑掉。

沈夫人追出來，見兒子傷，沒追了，趕給他包扎。

而沈懷勝追到一半，正撞見匆匆趕來的霍尤川。

對方帶來壞消息：霍淵此刻正與沉璧在一起，外頭鬧得沸沸揚揚。

人們眾說紛紜，不外乎幾點：

【沉璧舊人是霍淵】

【沉璧為霍淵和親，天地】

【沈初梨足沉璧，了第二個高南】

【沈初梨憑肚子上位，霍淵娶】

這些謠言就和長了小翅膀一樣，極迅速地傳遍京城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同沉璧，笑話沈初梨！

霍尤川叮囑，“現在，千萬不要讓梨子去找小皇叔，要出大事！”

沈懷勝猛拍大，“完了！真去找霍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