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替，氣溫在一夜之間驟降。

又是一年圣誕月。

中央大街積雪堆滿枝丫，圣誕樹的彩燈遍布街頭巷尾，節日氣氛濃烈。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下午兩點，溫知語在圖書館，喝水的間隙順手打開手機瞥了眼，看到微信收到的新消息時驀地一頓。

周靈昀丟給一條定位。

顯示所在的位置是公寓外的紅楓大街。

溫知語還沒寫完，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過來，索同樣給他發了個定位過去。

二十分鐘后，座位對面有人拉開椅子坐下。

溫知語從電腦屏幕分出注意抬頭，頭上帶著耳機，周靈昀手里拎著手機，也沒打擾。

安靜許久，溫知語思考的間隙朝對面看一眼，周靈昀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面前了本書，這會兒正靠著椅背翻看。一本枯燥乏味的專業書，他還興趣的模樣，溫知語彎笑笑，沒說什麼。

冬令時的深冬天黑早，下午四點剛過，降臨的夜幕就已經籠罩城市。

是在無意間瞥見電腦屏幕右下方彈出來的祝福提示，溫知語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今天是年夜。

還差最后一點收尾，但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突然就分了心，思緒驟然被沖散，溫知語保存文檔后關掉電腦，收書的時候對面的男人察覺到靜掀睫看，溫知語低聲音說：“走了，去吃飯。”

但今晚的餐廳這個時間早就已經被提前約完，一連問了好幾家都被告知沒位置。

溫知語涌上來一點歉意。

最后是在一家客人沒有如約來的餐廳和經理通了十多分鐘，才好不容易說服對方把位置給。

溫知語其實知道，如果開口讓周靈昀定地方的話，大概率會容易得多，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會兒好勝心空前高漲，就很不想開口讓他幫忙。

所以終于坐下來之后，溫知語還高興的。

沒忍住得意地撐著下看他：“怎麼樣，不可能還讓你吃不上飯吧。”

周靈昀偏頭笑了好半天。

帶著他找餐廳花了四十多分鐘，全程，周靈昀沒開口也沒干涉，邁著步子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看詢問，看雙手合十試圖賣乖。

笑完，他點頭：“厲害。”

街上來往行人多，吃完飯后兩個人隨著人群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時代廣場今晚有煙花秀。

倒計時的數字在大屏幕上跳，四下的人群跟著齊聲倒數。

有人從后過，距離被沖散，溫知語下意識回頭，周靈昀和邊的人一樣拿著手機，但其他手機對著天空即將綻放的煙火。

他的鏡頭對著。

人涌。

溫知語很輕地眨了下眼，然后說：“生日快樂。”

-

這一年的三月初，溫知語修完所有學分，提論文的最終版本之后回國。

京宜已經是初春。

回來的第二天，溫知語和曹念一起吃了個飯。

席間，曹念問：“怎麼不租九樾灣那邊了，你之前住的那房子后來好像沒租出去過了，之前住了一年，續租多方便。”

溫知語這次回來前就提前約好了中介，花了一天時間看房、見房東，快速地租下了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小區有點老，但距離地鐵站近，環境和安保都不錯，溫知語滿意的。

兩年前搬走那會兒時間匆忙，從頭到尾沒見過房東一面，如今突然回來，不好意思再麻煩，也不想讓曹念因為這個事兒再欠人。

溫知語笑笑，只是說：“朋友介紹的中介，看照片覺房子還不錯就先去看了。”

“確實還不錯。”

曹念今天給送東西的時候已經參觀過一遍，評價完，又不太相信地確定了一次：“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溫知語點頭：“嗯。”

-

新一周的周一。

溫知語準時到公司報道。

知道要來，邵欣一早就在辦公室等，時隔兩年，這會兒人到了，先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臉上帶著欣賞的笑意，夸了句：“越來越漂亮了。”

兩個人簡單寒暄幾句，回歸正題。

一個月前，溫知語提了一份關于新欄目的策劃案。

兩年前因為當時的種種拒絕了一個挑戰的機會，但在半年前得知新欄目暫時沒有選出新的負責人之后，溫知語心了。

在國外兩年，長不，看待問題的角度和心態不再像當初那麼非黑即白，決定爭取這個機會，于是在花了幾個月時間寫論文的同時完了這份策劃。

這份策劃提之后在公司部的線上會議進行過匯報，著筆完整詳細，不有文字的描述和類似主題的縱橫對比，甚至在最后加了兩個親自采訪的視頻作為模式呈現。

在匯報完的第二周，溫知語接到邵欣的電話，告知最新欄目的第一負責人經由商定確定為。

新欄目的方向已經確定，在接下來一周，欄目組員經過挑選和匹配，很快組了一個新的小組。

期間，溫知語特地去問了楊功的建議，楊功不吝賜教，很真誠地說了很多為過來人踩過的雷區和需要注意的事項，溫知語聽得認真。

楊功視線落在上。

幾年前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姑娘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上那矛盾和故事，看似平靜，有時候的行事作風和表現出來的又比誰都要濃烈。如今再見，說不上是哪里明確的變化，上那矛盾似乎消解了很多。

像是看清、或是找到了某些問題的答案。

這麼短的時間，

讓人刮目相看的。

“想法很不錯。”

楊功在最后說：“放手做吧，我很期待看到品。”

-

晚上要和投資人吃飯，溫知語下班前到洗手間簡單補了個妝。

約定的時間在晚上七點。

來之前，溫知語從邵欣那里得知，新欄目拉投資的過程很順利，這次投資方的公司在了解之后很爽快地就確定了條約，并且出手闊綽，給出的資金比們預計中高出一倍。

雖然有北城時報的背景，但作為一個全新的欄目在推出之前就能被人青睞到這個地步，溫知語還是到了幾分寵若驚。

聽聞消息的當下就在心里給投資方送上了最誠摯的祝福。

溫知語和同事先到，們坐下沒多久，包間的門被從外推開。

坐著的人齊齊起，溫知語坐的位置背靠著門，腳步聲從后傳來，跟著周圍人起的同時下意識轉臉看向從門口踱步走進來的人。

進門的幾人都穿了正式的西裝，只中間為首的男人黑襯衫外套了件淺棕的長風，在一群人中隨散漫，矜貴卓群。

在進門的同時腦袋微側聽著邊人說話，不知聽見什麼，男人很輕地挑了下眉。

看見來人的瞬間，溫知語不控地頓住兩秒。

而后周靈昀轉臉看過來。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溫知語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干。

大概并不意外會在這里遇上，周靈昀的反應看上去要比淡定得多，神沒看出有明顯的變化。

他在首位落座之后，其余人前后坐下。

新聞行業沒人不認識周靈昀。

原以為只是一場普通的飯局，但沒想到背后是這樣一尊大佛，怪不得連公司場面不面的老總都親自作陪。

一桌人大半都是公司領導高層，欄目組一起前來的幾個人在數秒眼神換幾次，都明顯有些張。

不過一場飯席下來，沒多他們說話的機會——合約已經簽訂，在這張飯桌上一個新欄目的事也不再夠格從這群大佬口中過多費舌。

既然周靈昀有意投資北城時報，今日又肯給面兒到場，就算不為任何目的，能結上他，這一晚喝多酒都是值的。

生意上的事溫知語不懂，桌上氣氛在刻意的帶下沒有一刻冷場，端坐著勉強聽了會兒酒局間恭維吹捧的話，覺得無趣就有點走神。

這種場合顯然沒說話的份，不做聲，索默默低頭吃菜。

桌子是旋轉的玻璃盤，其中一道白灼蝦還不錯，但筷子出去的時候剛好轉走，溫知語這會兒其實提不起多胃口，無所謂吃什麼，正要收手，轉的桌面忽地被一只手摁住玻璃，那手輕輕了下，玻璃桌被帶回退兩格。

那道蝦停在溫知語面前。

溫知語抬眼。

在看過去時，對面位置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男人在這時候開口：“夾吧。”

一桌人沒人不在關注他，他這兩個字話音一落，給他倒酒的人話至一半停下。

一時間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都是人，就算不知道兩個人什麼關系、認不認識，但這個態度出來，沒人還意識不到周靈昀今晚因為什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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