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蕙安從小區離開的第二天,阮東一個關系特別好的發小跑來找他。
見了面,先抱著他哭一場,然后就開始瘋狂吐槽。
“不是,兄弟,你這穿的什麼啊,怎麼連個牌子都沒有?什麼布料啊這是,著都不舒服,還有這鞋,什麼破鞋啊,看著就便宜。”
進了屋,吐槽更厲害。
“我去!你就住這破地方?整個房子還沒你原來的一個臥室大,真住的慣嗎?沙發這麼小躺的下嗎?哎呀,廚房怎麼什麼都沒有啊?”
發小祁誠。
祁家跟阮家是世,祁家祖上單薄些,有時候需要借阮家的勢,不能明著得罪,所以祁誠是跑來的。
祁誠是祁寶琳的二哥。
提到祁寶琳,祁誠表示很抱歉。
“那丫頭已經被我爸送出國了,被我媽寵壞了,太鬧騰,我爸讓出去磨磨子,的婚約對象本來也不是你,你放心,不會再來煩你。”
道完歉,祁誠沒憋住八卦。
“寶琳說,有個生親你了,誰啊?你談朋友了?”
阮東想到那個吻,不自覺抿了下,“沒有,是誤會。”
祁誠嘖嘖兩聲,又嘆了口氣,“你被逐出家門后,阮家那些老頑固放出話,誰都不許幫你,讓你自生自滅。”
“現在你幾個堂弟都是重點培養對象,對了,你媽之前的孩子不是沒保住嗎?你爸從你堂叔那過繼了一個,我看著那人不太行。”
母親流產的事,阮東聽說了。
上個月母親來找過他,年紀不小,不好,摔了一跤,孩子沒保住,讓他回去,他拒絕了,母親走的時候很生氣。
過繼就過繼吧,跟他沒關系了。
祁誠說,“反正你走了,一群人里最后擇優選繼承人吧,你也是真牛,別人破了頭搶那個位置,你手就能夠到,偏偏不要。”
“所以你如果想談,就談吧,沒人能約束你了,遇到喜歡的,就放開了談。”
祁誠是唯一一個知道阮東為何堅持離開阮家的人,他放棄那個位置,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小姑的死。
說起那個決絕的小姑,話題有點沉重,祁誠拍拍阮東的肩膀,換了個話題。
“我早就想來,但誰都知道咱兩關系最好,我爸媽怕我過來找你,惹你爺爺他們不高興,牽連祁家,把我看的特別。”
“我這次是借著送我大哥的名義跑出來的,我大哥去地方政府歷練了,我坐他的車,半路上跑的,我大哥幫我打掩護。”
阮東帶他在小區附近的餐館吃飯,祁誠嫌棄了一會餐館的環境,又說了些北城發生的事。
阮東都不太興趣,倒是有一件事。
那場大雨后,他對聞蕙安越來越好奇,一頓酒的沖,他拜托祁誠一件事。
他想知道聞蕙安的過去,阮家的資源他不能用,但是祁誠可以幫忙。
……
聞蕙安寒假沒回家,在市區的一個大超市當收銀員,是長班,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
下班回宿舍要一個小時,平時肯定不行,放假了,們那棟生宿舍只有自己沒回家,宿管阿姨把大門的鑰匙給了,回去晚一點沒事。
除夕這天,超市關門早,下午四點就可以回去了。
難得下班早,又是除夕,準備給自己買新服,市區這邊太貴,所以還是回了學校那邊。
過年了,街道兩旁一盞盞紅燈籠高高掛起,商鋪擺滿琳瑯滿目的商品,年味十足,夜幕降臨,家家戶戶都亮著燈。
沒有一盞是屬于聞蕙安的。
逛了一會,準備找個面館吃碗面的時候,見一人,阮東的房東太太,吳。
朝四周看了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走到了阮東的小區這邊。
吳的大兒子放假太晚,今天中午才到的,接二老去南城過年,東西剛裝上車,老太太看見聞蕙安就趕招手。
聊了兩句,聽說聞蕙安不回家過年,老太太就抓著的手,“你要是不回家,就過去看看小阮吧,那孩子也沒回家過年。”
“哎呀,都怪我,你說這大過年的,戴什麼金項鏈金耳環啊,我早上去買菜,被兩個黃小子堵了路,讓我把項鏈耳環都摘下來給他們。”
“他們還拿刀了,我看見小阮在前面跑步,我就喊小阮,都怪我啊,小阮幫我要回來了,但是右手傷了,好深的傷口呦。”
老太太大兒子催的急,再不走趕不上火車,不能再耽擱。
聞蕙安目送他們離開,在原地站了會,轉朝后的小區走,上次阮東仗義相救,這次不能見死不救。
敲門敲了將近兩分鐘,耐心耗盡時,門開了。
手停在半空,看見門的人,整個人僵住。
阮東好像是剛洗完澡,只穿了一條黑的休閑,雙筆直修長,上半著,棱角分明的俊臉綴著水珠,頭發也漉漉的。
他纏著紗布的那只手高高舉著,另一只手拿著巾拭頭發,肩膀很寬,結實的膛,繃的腹,胳膊一抬一落,有種人的野。
聞蕙安沒想到會見到這樣一幕,回神后,忙收回視線。
“你不冷嗎?不對,你手傷了,你怎麼還洗澡啊?”
阮東側讓進來,“手沒事,沒到水。”
出來聽見敲門聲,他確實準備進屋穿件服,但聽到聞蕙安的聲音——
嘖,剛才不知道哪筋搭錯了,直接來開門了。
他低頭看一眼自己,他對自己的材是滿意的。
聞蕙安進屋后,視線掃視一周,愕然,“你這是把超市都搬空了嗎?”
這得買了多東西,整個客廳幾乎堆滿了箱子和花花綠綠的袋子,吃的用的穿的,只留了很窄的一條路,而且沙發也換了。
阮東關了門進來,手還在頭發,“朋友送的。”
祁誠在他這住了三天,嫌他床沙發,趁他出門的時候全給他換了,還瞞著他去了趟超市,買一堆東西。
七八糟,能用上的,用不上的,全買回來。
“過年啊,你小子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沒人陪,那總得有點年味吧,你過年沒事就拆禮,有好幾個我讓他們封起來了,給你的新年禮。”
“就是你這地方太小了,才買這麼一點東西,就放不下了,不然我給你買套房子吧,你這實在不是人住的地,太小了。”
這屋里不止有祁誠買的,還有吳大兒子送來的。
他的手因為吳傷了,兒子又買了很多東西送來,不要給,都堆在這,他還沒時間收拾。
……
阮東實在沒想到,他離開阮家后的第一個新年,是跟聞蕙安一起過的。
趁他回屋穿服,又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手里拎著一大袋東西。
祁誠給他買了鍋碗瓢盆,廚房里該有的都配齊了,聞蕙安買了菜,要下廚,讓阮東去喝熱水。
“以防萬一,你剛才服了,多喝點熱水,飯好了我你。”
阮東也不是故意服的。
他有運的習慣,早上跑步的時候在巷子里遇到吳被搶金首飾,兩個二十幾歲靠收保護費活著的社會小混混,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他們手里有彈簧刀,他又得護著吳,所以右手掌心被刀劃了下,口子深的,去過醫院了。
確實不該洗澡。
但早上跑步熱了一汗,早上就該沖澡洗頭的,上有汗臭味,他忍一天已經是極限了,不洗,他晚上都睡不著覺。
洗澡的時候手用塑料袋包著,他又非常小心,倒也沒到水。
阮東跟著聞蕙安進了廚房,“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聞蕙安說不用,“你右手不能水,我很快的。”
的圍巾忘了摘掉,做飯不方便,于是放下手里的袋子,拿掉脖子里的圍巾,準備放客廳去,豈料一轉,直接撞上一個堅膛。
廚房的空間很小。
聞蕙安自己倒還寬敞,可加上阮東這個一八八大男人,就顯得很擁了。
阮東跟著進來,眼睛一直盯著手里的袋子,看買了什麼菜,思考著自己一只手能幫什麼忙,沒注意到聞蕙安轉。
直到撞進自己懷里。
他低頭,聞蕙安正好抬頭。
視線相撞,呼吸相連,阮東眸幽深,直勾勾的著,皮很好,水潤干凈,睫卷翹細長,眉眼致生,素,瓣是自然的嫣紅。
他想到那天的巷子,拽著他的領,踮起腳尖,吻他。
那是他的初吻,的,麻麻的,完全忘了思考。
如此近的距離,阮東大腦有一瞬的空白,莫名想吻。
“你——”
聞蕙安回過神后,趕往后一步,子抵在大理石臺面上,索直接把圍巾塞他手里。
“空間太小,你右手又傷了,在這只會幫倒忙,出去吧,順便幫我把圍巾放沙發上,謝謝。”
阮東暗暗驚訝于自己那一瞬的沖,晦暗的眸不著痕跡在嫣紅的上掃一眼,接過圍巾,咳一聲。
“好。”
純灰的圍巾,沒有任何花紋圖案,著不算太,應該很便宜,阮東剛才看見聞阮戴了,很一般的圍巾,戴在脖子上卻非常好看。
圍巾上留著上淺淺的溫度,約有淡淡的清香,不噴香水,大概是香皂味。
阮東的指腹不小心了下那溫熱,其實已經慢慢涼下來,他卻似了電般猛地收回手,腳步極快的往外走。
怪了,這該死的接吻到底從哪來的。
聞蕙安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沒那麼擁了,大部分被阮東推進了書房和臥室,只有水果和零食留在了角落。
折騰到現在,已經快九點。
阮東的目落在餐桌上,青椒炒牛,白灼蝦,炒藕丁,茄子盒,西紅柿蛋湯。
秀可餐,很有食。
第一次用左手吃飯,他夾了幾下才把藕丁塞里,驚訝的看了眼對面的聞蕙安,除了蝦他一只手不好剝,把其他的都嘗一遍后,他毫不吝嗇的夸贊。
“你這廚藝可以開餐廳了。”
聞蕙安在低頭剝蝦,聞言,只是笑著應了一句,“你吃得慣就好。”
六歲掌勺,爺爺的很刁,不好吃一個掌就過來了,初中在餐館洗盤子,簡單的菜大廚會使喚,學東西很快,大廚一教就會。
高中三年寒假換了家餐館,會做的菜多的。
聞蕙安把剝好的蝦放在干凈盤子里,推給阮東,“今天去的太晚了,只剩這些菜了,你湊合吃。”
今天是除夕,本來想弄一桌菜,每道菜分量些就行了,也算有個年味,但去的太晚,菜市場已經關門了,這些還是在旁邊有門店的商鋪買到的。
阮東低頭看著盤子里的蝦,黑眸閃。
“本來我打算出去吃碗面,那才是湊合,現在不是湊合,聞蕙安,謝謝你。”
窗外有煙花炸開的聲音,阮東覺得,今年的除夕是他這些年過得最冷清的一次,卻也是最輕松的一次。
以往的年夜飯,一屋子全是人,熱鬧喜慶,卻規矩眾多,有德高重的長輩在,吃個飯都要謹小慎微。
今天,只有他和聞蕙安兩個人,甚至話很,卻讓他覺得溫馨自在,飯好吃,人也。
吃完飯,阮東見聞蕙安一直看著窗外發呆,突然想起來祁誠那小子給他買了兩箱煙花。
“聞蕙安。”
“嗯?”
“想不想自己放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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