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蒼往后一靠，漫不經心地說：“我這人，從小生長在那種環境下，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力量，自顧不暇的時候就別想有的沒的，顧好自己才是正經事。所以我向來是自己怎麼痛快怎麼來，可是我喜歡，這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

祁蒼幽幽說道：“既然喜歡人家，就不能自私，怎麼對人好怎麼來，”

頓了頓，祁蒼才接著說：“原本有個那麼彩的世界，怎麼能因為我扔得干凈，而我又怎麼保證能夠給造出一個更好的世界？”

顧林玨啜了一口冰水，說：“這時候，你就該把沒用的良心扔了，回憶再好，也不如邊的人溫度真實。”

祁蒼無可奈何地搖頭，問：“顧林玨，你失的時候，我有這麼損嗎？”

顧林玨笑起來，清黑的眉目舒展開：“你比這還損。”

祁蒼比了個向太開槍的手勢，說道：“所以你是終于等到報復的機會了麼？”

“我只是把我的經驗告訴你，免得你以后后悔。”顧林玨說：“我不保證你將來孤獨終老的時候，我會不會到抱歉。”

沉一會兒，顧林玨悠悠慨道：“在桫欏區那樣的環境里，你竟然還會這麼純，實在難得。”

這話換別人，絕對不敢這麼直接，畢竟出桫欏區這件事，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對一個人的否定。可是顧林玨自然無比地就講了出來，祁蒼也沒什麼介意。

他角帶著回味的笑意，說：“這些不是在桫欏區學會的，是祁非告訴我的。”

祁非管他，完全是放養狀態，但是和管那些小弟不同，祁非非常重視他的學習。

祁非沒上過幾年學就進了社會，他自己沒什麼文化，但是在學習方面對祁蒼要求很嚴格。

因為祁非的嘮叨，何況讀書也不是什麼難事，祁蒼上學一直都頂著學霸的環。

出眾的樣貌，聰明的腦袋，酷酷的格，這樣的男孩在班級里毫無疑問是歡迎的。

跟顧林玨不一樣，祁蒼雖然不喜歡那些生，卻不拒絕。

男人的魅力，除了小弟的追捧，有時需要靠人的崇拜來現。

何況他在桫欏區，見慣了年人之間的調和最骨的男關系，所以用起撥的手段來比那些青的男生不知道高明多倍，幾乎沒有孩能抵抗這麼強烈的。

盡管不屑說起，可他心里仍是為這樣的戰績微微自得。

不過有一次他和一個孩在巷口糾纏的時候，祁非正好回來。

他里叼著煙卷，挑眉看了一眼，輕輕吹了聲口哨走了。

回去之后就見祁非往面前擺了小凳子，見他回來，祁非往小凳子上拍了拍，祁蒼把書包一甩，坐下。

祁非臉上帶著“我家養的豬終于會拱白菜了”這樣老父親一般欣的表沖他吐了半天煙圈，熏得他想掉頭走人的時候，才慢慢開口：“祁蒼，今天那孩什麼名？”

祁蒼沉默。

祁非摘掉煙卷，湊近他問道：“你連人孩什麼都不記得，還好意思說喜歡人家？”

祁蒼毫不猶豫地反駁說：“我不喜歡。”

祁非的臉一下子就沉下來，變得比平常更凝重。

他一改平日嬉皮的樣子，嚴肅下來的時候讓祁蒼也到一威。

“祁蒼，我對你要求不多。朋友，可以，但是濫、濫，我祁非教出來的人，不干這種下三流的事，懂？”

祁蒼看了他一會兒，察覺到祁非是在非常認真跟他規定這事，終于收斂了漫不經心的神，點點頭。

祁非管他的事不多，但是只要管了，就是鐵了心要管好。

他難得有認真的事，收了祁蒼之后，把祁蒼教好就是他放在心里認真對待的事。

生養祁蒼的，是他的父母，而教會祁蒼做人的，是這個叼著煙卷，帶著壞笑，頭發糟糟，但是眼睛亮晶晶的男人。

財上面節制有度，是一種極為可貴的修養。

遠離任何會上癮的東西，是他不可打破的一條戒律。

那些簡單有力的原則，慢慢堆筑祁蒼的格，也讓他終于覺得自己從骨子里開始慢慢遠離那個毒窟。

可是教會他這一切，把他與那個泥沼徹底分割開的人，卻死在這樣一個骯臟的罪名下，他不平，是因為他知道，祁非打心眼里厭惡這種事，如果知道自己以這樣的罪名枉死，他絕不會瞑目。

祁蒼不信鬼神，可他信因果，信這世上還有能用鮮證明出來的是非。

他要為祁非搏一個真相，他要洗刷祁非蒙的不平和冤屈，就像祁非曾把他的靈魂從地獄里拖出來一樣，他要把祁非帶回他原本干干凈凈，憎分明的世界里。

看著祁蒼逐漸沉的臉，顧林玨知道他一定是想起那些過往。

“見過秦老板了？”顧林玨轉而問道。

祁蒼低沉地應了一聲。

是件值得慶賀的事，這意味著他們又多了一位同盟。

顧林玨問出心中的疑問：“沒有證據，秦老板為什麼會相信你說的話？”

能統領桫欏區那麼多年，楊凌這樣的老狐貍，無論是手段還是威信肯定都勝過祁蒼一籌，他的說辭當然更容易被秦老板取信。

可是秦老板卻選擇站在祁蒼這一邊，這讓他有些意外。

“因為他相信祁非。”祁蒼沉穩地說道：“而祁非相信我。”

顧林玨想了想，認同地點點頭，說起另一樁事：“我也去見過唐先生了，他上次幫忙，這次專程去道謝，他提出的條件是要Grand20%的份。”

“果然。”祁蒼毫不意外地說：“不算過分，要達同盟，總要出點。何況老唐這些年在道上減面，生意又都放到了臺面上，早就有想洗手不干的意思，提出這種條件也是在理之中。”

顧林玨意有所指地說：“等這些事做完了，你也可以。”

祁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還是得謝謝你，費心給我鋪一條路。”

“不管你做什麼選擇，那條路都給你備著。”顧林玨說：“隨時可走。”

“那可得等一等了。”祁蒼說：“我現在還沒老唐的心境。”

顧林玨微微搖頭，如果是以同盟，戰友的份，他會覺得祁蒼可靠，可是如果以朋友，親人的眼，他眼看祁蒼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他放棄的太多，多到讓顧林玨都忍不住替他惋惜。

他上的傷，他心里的恨，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一味味都是穿腸的毒藥，而他漸漸病膏肓，走無人之境。

也許現在還有自己能陪著他，可是他越走越孤冷，誰知道最后他會走到什麼樣的終點，誰知道他正要踏出去的那一步，會不會跌進深淵碎骨，萬劫不復。

他懷著憂慮，卻不能阻擋祁蒼的腳步，只能在他旁邊默默看著，保證在他需要的時候能夠及時出現。

“對了，江致遠手上的資料你拿到了嗎？”顧林玨往杯子里夾了一塊冰，又倒上清水，淋漓的水落下時，在玻璃杯中折出七彩的。

祁蒼看著杯子的澤，說道：“資料在許阡雨手里，就是江致遠最后見的那個記者。”

“那批資料在許阡雨手里？”顧林玨眉頭微蹙：“太危險了。”

祁蒼轉了轉手中的酒杯，忽然說道：“你說我跟說我是為了那批資料跟在一塊的，是不是就會死心了？”

顧林玨正說道：“祁蒼，我警告過你了，不要做會讓你后悔的事。”

祁蒼不以為然地笑笑：“真是啰嗦。”

可他終究打消了這個念頭，也許在他的潛意識里，也不愿意讓自己徹底消失在阡雨的生命中。

穆遙的假期就要結束，躺在家里的沙發上，看著已經拆了石膏，恢復如初的腳踝，悵然地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閑下來了，決心往賢妻良母方向發展一下，圍起圍開始練廚藝，可是偏偏趕上顧林玨工作忙得整天見不到人，醫生一年幾乎沒有休假的時候，他有時候累到回來倒頭就睡，醒來之后話都說不上幾句，換了服就匆匆出門，哪有時間好好二人時。

果然婚姻不只有晚餐燭的浪漫，更多的還是柴米油鹽鍋碗瓢勺這樣生活的瑣碎。

顧林玨正在廚房洗碗，聽見后面的靜無聲地笑了笑，手回過，過客廳和廚房之間的窗戶對說：“遙遙，你明天去上班有什麼事嗎？”

穆遙想了想：“明天公司年會，晚上有晚宴。”

顧林玨笑了笑，說：“那就好。”

好什麼？

穆遙一個人正窩在沙發上胡思想，就見顧林玨進書房遛了一圈，拿著相機出來。

“遙遙，換服。”他笑著把圍巾都遞給。

穆遙抱著抱枕問：“我們要去干什麼？”

“你不是說想看海邊的日出嗎？”

穆遙這才想起來，大概在很久之前有個同事休假去了海邊，回來一說旅游經歷大家都羨慕不已，跟顧林玨也提了一句。

“我在大學的時候覺得最浪漫的事莫過于和男朋友一起去海邊看日出了。”

當時顧林玨手里捧著一本醫學典籍，厚厚一大本書讓看著就頭暈，他卻看得津津有味，聞言看了兩眼，然后又低頭看書了。

還以為他覺得稚，沒想到他不但聽了，還記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