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時漾記憶有多好,只是從小到大丁秀麗就不太待見,最喜歡掛在邊的話就是,“要不是你爸把你撿回來,你早死了,我們供你吃供你住,供你讀書,哪點對不住你了?你幫家里點忙怎麼樣了?”
每天被這麼耳提面命地提醒著,想不知道都難。
小時候還因此難過過好久,不明白為什麼和別人不一樣,別人都有爸爸媽媽疼,為什麼沒有。
但現在長大了,也釋然了,可能有些人就是親友緣薄一些,父母也好,兒也罷,亦或是丈夫,都注定陪伴不了太久,這輩子就是注定了要一個人獨自前行。
好在的父親時林對還不錯。
他是把撿回來的人,高燒昏迷清醒后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他。
時漾已經不記得那時候發生什麼事了,只依稀記得一個人在荒郊野嶺待了很久,大冬天的,又冷又,每天渾渾噩噩的很害怕。
因此醒來后看到抱著哄著的時林,心里倍親切,也有點怕人,一直抓著時林不放,后來也找不到家人,時林心疼,就把留了下來,收養了。
其實以他們家當時的條件,是沒辦法再養一個人的,丁秀麗也不想多照顧一個人,但最終拗不過時林,不得不留下了。
時林一輩子懦弱,唯獨在留下這件事上強了一回,盡管之后因為常年在外打工,他也沒辦法給予一個父親應有的照顧和保護,但對于時林,時漾還是敬重且激的。
這次回來也只是想在出國前看看時林,畢竟出去了不像在國這麼方便,想回來就回來。
屋外的丁秀麗得不到的回應,已經進展到摔鍋碗瓢盆發泄的地步。
“又發生什麼事了?”門外傳來時林的聲音。
“你撿的好兒,這麼些年我們養大容易嗎,要不是我們,現在還指不定在哪個流水線打工呢,還能遇到傅景川那樣的家庭嫁了嗎?現在倒好,烏變凰,看不起自家人了,有出息了幫一下家里怎麼了?”
時林聲音一下驚喜:“漾漾回來了?”
伴著落下的嗓音,門外已經傳來了敲門聲。
時漾過去開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時林。
“爸。”輕了一聲。
時林推門進來,低了聲音:“別理你媽,就上說說。”
時漾輕點了個頭:“嗯。”
時林:“怎麼突然一個人回來了,景川呢?”
“他……”時漾遲疑了下,還是坦白了,“我和他離婚了。”
“離婚了?”時林面當下凝重了起來,“為什麼要離婚?”
時漾:“我和他不合適。”
時林皺眉:“是不是因為你媽和你哥?”
時漾搖搖頭:“以后你讓他們別再去打擾人家了。”
時林面猶豫,倒不是他想去,實在是他勸不丁秀麗和時飛,這個家里丁秀麗說了算。
時漾理解他的難,笑笑:“沒事,我會和他們說的。我今天就是回來看看您,我申請了個海外大學讀研究生,明天就要走了,要讀兩年,以后估計不能常回來看您,您照顧好自己。”
從包里取出一張銀行卡:“這卡里還有點錢,您先留著用,不夠了你再說。”
時林趕推了回去:“你一個人在外面要花錢的地方多,錢你留著,我夠用。”
“沒事,我有。”時漾把卡給他塞了回去。
時林想到明天就要走了一時傷:“怎麼那麼突然就要走了?國外那麼遠,想讀書在國不行嗎?”
“就想換個環境,順便出去看看世界。沒事的,兩年很快就過去了。”時漾安道,看時林還愁著張臉,又對他說,“而且這個學校建筑系世界排名第四,能被錄取得多幸運啊。”
時林果然被安到,欣里又有些自豪:“真好,從小我就知道你長大后肯定會有出息。”
時漾笑笑。
“姑姑。”聲氣的小孩聲在這時傳來,聲音落下時,2歲的小丫頭已經飛抱住了時漾的。
時漾彎一把將抱起:“貝貝和媽媽出去玩了?”
小丫頭用力地點著頭,扭頭看向跟著進屋的媽媽鐘寧。
鐘寧是時漾哥哥時飛的妻子,和時飛是中學同學,高中就在一起了,大學畢業兩年后就領了證,兩年前剛生的兒。
鐘寧人長得漂亮,工作能力也強,從保險公司最基礎的保險銷售做起,靠自己一步步爬到了銷售總監的位置,每年大幾十萬的年薪,掙的錢全讓時飛創業給霍霍沒了。
鐘寧似乎倒沒在意過這個,時飛不上班不帶孩子也不吵不鬧,任勞任怨地掙錢養家帶孩子。
時漾也不知道哥給鐘寧下了什麼蠱,愿意這麼幾年如一日地供他養他,如果真要去分析,大概就是時飛甜,能給鐘寧提供緒價值吧。
鐘寧和時漾不算特別,看時漾看過來,客氣地打了聲招呼:“時漾回來了。”
時漾“嗯”了聲,視線移向親昵摟住脖子的小丫頭,手逗了逗。
丁秀麗也已跟著進了屋,看著眼神里的溫,又忍不住怪氣道:“那麼喜歡小孩就抓時間生一個,要不然以后人家在外面找人生了,有你哭的。”
說完又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當時你在想什麼,年紀輕輕的連個孩子都保不住,要是當初能生下來,現在求個人哪里還需要這麼低聲下氣的。”
時漾面淡了下來,抬頭看:“媽,我和傅景川已經離婚了,你們別再去打擾人家。”
丁秀麗和時飛俱是一愣:“什麼?”
時漾沒多言,晚上的飛機,還要回去收拾行李,和鐘寧時林互道了個別后,就先走了。
丁秀麗和時飛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真的假的,怎麼突然就離婚了?”
時林嘆了口氣:“真的,明天就要走了。”
時飛皺眉:“去哪兒?”
時林:“說是要去讀兩年書。”
時飛眉頭皺得更深,倒是沒再說什麼,只是他心里是個藏不住事的,他心里擔心,當天下午就去了傅景川公司。
人一到公司前臺就直接對前臺孩說:“我找傅景川。”
前臺微笑看他:“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時飛:“他是我妹夫還要預約什麼?”
說完就要往電梯走。
前臺孩急急攔住他:“先生,不好意思,我得先和總裁辦確認一下。”
時飛像沒聽到,手按下電梯就想強闖,保安趕上前攔人:“先生,不好意思,進公司需要有預約,麻煩您配合一下。”
“都說了是我妹夫了,你和你們總裁說一聲就行了。”
時飛不耐,還想繼續闖,保安卻不敢不讓他上去,正僵持著時,柯辰剛好從外面回來,一眼便看到鬧一團的眾人。
“發生什麼事了?”他上前問。
“柯總。”保安恭敬了他一聲,“這位先生自稱是傅總大舅子,想見傅總。”
柯辰狐疑打量時飛,沒看出半點和時漾像的地方。
時飛一眼看出柯辰在想什麼。
“時漾真是我妹妹,不信你上去問你們傅總。”
柯辰有些意外,想了想,對保安說:“讓他上去吧。”
保安放了行。
時飛倒是沒和他生氣,只是指了指自己:“都說了你們傅總是我妹夫,你們還不信。”
說完就和柯辰一起前往頂樓的總裁辦。
“你先在外面等會兒,我去通知傅總。”
來到外間辦公室,柯辰低聲叮囑,敲了敲傅景川辦公室門:“老大。”
“請進!”傅景川低沉的嗓音從辦公室傳來。
柯辰推開門,剛要開口,時飛已從后一把把門推得更開,走了上來。
“景川,你和漾漾離婚了?”
柯辰:“……”
傅景川看了他一眼。
柯辰頓覺得后背冷汗直冒:“是時先生自己進來的。”
時飛也大大剌剌地擺擺手:“對,我就是心里著急。”
說著又看向傅景川:“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就離婚了,漾漾明天都要走了。”
柯辰看到傅景川在鼠標上的手一頓,不由看向傅景川。
傅景川面容平靜依舊,他看向時飛:“你有什麼事嗎?”
時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沒什麼事,這不是聽說你們離婚,擔心你們……”
傅景川:“我和沒事。”
時飛頓時松了口氣:“我就說嘛,兩口子偶爾鬧點矛盾是很正常的事,人嘛,哄哄就好。”
傅景川沒接話。
時飛越發不好意思:“對了妹夫,上次那個度假村的事……”
傅景川扭頭看他:“那個項目不歸我管。”
時飛臉上的笑容當下有些掛不住,卻又勉強維持著:“這樣啊。”
兩只手失落地著。
他子向來大大剌剌,和誰都自來,有些沒有邊界,說話做事也不經大腦,在傅景川面前也從沒有面對豪門富戶的拘謹,但這一次,他第一次覺到了尷尬。
傅景川也明顯覺到了他的失落和尷尬,有些不忍,放緩了聲調:“對了,你媽最近是不是在看香墅區的房子?”
“是有在看,就想著漾漾回家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是得換個大點的房子,本來還想著找你們湊點首付……”時飛聲音低了下去,沒敢說時漾不讓。
傅景川點點頭:“待會兒我讓柯辰給你們轉過去。”
方萬晴剛好從外面走進來,聞言腳步一頓,看了眼時飛。
時飛已恢復剛進屋時的神采飛揚:“我就說漾漾沒有看錯人,妹夫你是個有格局的人,生意以后肯定會越做越紅火。”
方萬晴嫌棄撇開了臉,小作全落進了傅景川眼中。
他看向方萬晴:“有事嗎?”
方萬晴收起臉上的嫌惡:“我過來找柯辰。明天我要飛一趟西北,老陳請假了,柯辰有空的話送我去趟機場吧。”
方萬晴說著已轉向柯辰。
柯辰當下點頭:“好的,董事長夫人。”
方萬晴:“航班信息回頭我讓人發你。”
說完回頭時視線有意無意地掃過時飛,又看向傅景川,言又止。
“媽,你先出去吧。”傅景川直接下了逐客令,“以后你要過來還是提前讓人通報一下。”
方萬晴看他一眼,勉強點點頭,沒再多言,轉走了。
時飛困看著方萬晴遠去的背影,看向傅景川神清淡的俊臉:“你和親家母關系不好?”
“沒有。”很冷淡的回應。
時飛也無所謂,也就隨口一問,只是有些赧地謝傅景川:"那房子的事就麻煩妹夫了。"
傅景川輕點了個頭,抬手取過報表。
時飛又語重心長地叮囑他:“漾漾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真要飛了,夫妻之間沒有過不去的坎,不是什麼大問題把人追回來就是了。”
傅景川取報表略停滯,而后平靜將報表攤在面前。
時飛沒留意到傅景川的異樣,又叮囑了些有的沒的,終于心滿意足地離開。
傅景川盯著面前的報表,靜默了會兒,又一把推開,拿過另一沓資料,掃了眼,又放下,面無表地把視線轉向了窗外,抬指輕眉心。
一直觀察傅景川的柯辰趁機敲門進來問:“老大,明天和嚴董的會談需要另外改個時間嗎?”
傅景川眉的作一頓,而后睜開眼,面容已冷靜如初。
“不用!”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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