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媽媽和紀爸爸對視一眼，掩下面上的震驚，連忙抬步去紀瀲邊。

只見紀淵整個人蹲在車門前，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什麼，握著車門扶手蜷在一團，整個人止不住的抖，臉蒼白。

看到這一幕，紀媽媽驚呼一聲，紀爸爸神嚴肅，眉頭擰，額頭皺了一個川字。

“你怎麼來了？”紀爸爸開口詢問，語氣嚴肅到了極點。

紀瀲站在一旁，看看一旁的紀爸爸，又看看蹲在車旁的紀淵，心中不停的臥槽，生怕紀淵不講義氣在這種時候把自己拱出來，嚇得手心直出汗。

——因為紀爸爸今晚看起來已經忍他夠久了，再出什麼子，他今晚是真得挨。

但其實本不用紀淵回答，紀爸爸心里清楚，他今晚是為了什麼來的。

不過看這樣子，顯然是失敗了。

紀爸爸深呼吸，著脾氣，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見沒人之后，恨鐵不鋼的看了依舊蹲在地上的紀淵一眼。

“還不趕快起來！難不你就準備蹲在這兒等著林漾和秦家人下來？！”

令人意外的是，紀淵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三個人，張了張，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抬頭的瞬間，三人借著路燈的燈，可算是看清了他的臉，也看到了，他眼底一片。

這時的紀爸爸可算是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看著紀淵握在車門上的手，他心里一驚，連忙彎下腰。

他不知道在這兒待了多久，紀爸爸扶上他的胳膊的時候，像是在冰塊。

紀爸爸臉一沉，連忙把車門拉開，把紀淵推進副駕駛，然后把車子里的空調打高。

好不容易被下的火氣瞬間又竄了起來，紀爸爸厲聲斥責道：“你是想把自己凍死嗎？！為什麼不進車里！”

暖風吹到紀淵上的時候，他渾上下不控制，神經質的。

他聽到紀爸爸的話，抬頭，出一個艱難的笑，開口，聲音干，眼底紅一片：“抱歉，我——”

紀淵哽咽了一下，剩下的話卡在了嗓子眼。

他不是不冷，也不是故意蹲在那兒。

他...他只是...

乘電梯從88樓下來的那十幾秒，紀淵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都伴隨著輕微的失重逐漸消散。

他像是變了一沒有靈魂的空殼，站在冷風里，麻木的游在一排排的豪車里尋找著自己的那輛。

等找到之后，紀淵卻發現一強烈的無力從自己的下肢開始蔓延。

他發現自己連車門都拉不開。

紀淵坐在副駕駛，呆滯的舉起自己的右手，就這麼看著它不停的。

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

看到紀淵這幅模樣，紀媽媽的眼眶瞬間紅了，開口，聲音哽咽：“小淵...”

紀爸爸深深的出了一口氣，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風在繼續吹，紀瀲抿的站在一邊。

一時間，周圍寂靜一片。

車的暖風還在呼呼的運作。

紀淵渾都在抖，本開不了車。

到底是紀爸爸緩下聲來，開口說道：“紀瀲，你送他回去。”

紀瀲傻傻的應了一聲。

說完，紀爸爸牽過紀媽媽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

紀瀲年之后，第一時間就去考了駕照。

他從前無證駕駛的時候狂到閉著眼開，但現在，卻認真仔細的踩離合，掛擋，拉手剎。

作小心謹慎，生怕發出多余的聲音打擾到陷緒的紀淵。

紀瀲過后視鏡看車之間的差距，剛要小心的把車開出來，視線掃過呆坐著的紀淵，忽的一踩剎車把車停下。

開口，聲音里帶了些試探：“哥，安全帶。”

紀淵沒反應。

紀瀲深深的出一口氣，無奈的把自己前的安全帶解了，著頭皮手過去，幫紀淵系上了安全帶。

車子再次起步。

紀瀲認真的開車，時不時偏頭，小心翼翼的看紀淵一眼。

紀淵的一雙手被凍得通紅，像是充了。

紀瀲看著都覺得疼。

雖然紀瀲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紀淵這幅狀態，發生的事對他的打擊程度不是一點點。

紀瀲自責的在心里嘖了一聲。

早知道就和秦訣說一聲了，讓他下手輕點兒。

車子繼續行駛。

耳邊只剩下空調嗚嗚的聲音，紀瀲好幾次偏頭都看見紀淵一不的靠著車窗坐在副駕駛，他小心翼翼的了幾聲哥紀淵也沒反應，車子里氣氛抑的厲害。

剛從熱熱鬧鬧的地方出來，突然在這種環境中，對比過于明顯，紀瀲都覺得自己都要呼吸不過來了。

紀瀲焦躁的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都握了拳。

又過了一個路口，紀瀲實在不了的開口道：“哥，你難你就哭出來。”

紀淵依舊是沒靜。

紀瀲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那我放首歌行嗎？”

多發點兒聲音出來也好啊，這樣搞的他心里好慌。

這次紀瀲沒等紀淵的反應，直接手點向中控臺。

隨機播放。

略帶憂傷的音符跳出來的時候，紀瀲一愣，指尖微蜷，到底是把手收了回來。

是打雷姐的Young And Beautiful.

……

……

Hot summer nights

（仲夏夜茫）

mid-July

（七月未央）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我們年輕狂不懼歲月漫長）

The crazy days

（縱時）

the city lights

（華燈初上）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你像是小孩子一般和我嬉戲）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當我年華老去，容凋零，你還會我嗎？）

……

……

悠揚的旋律飄在車廂里。

天氣預報預計今夜的暴雪也如期降臨。

只是一瞬間，車窗外就突然開始大雪紛飛，飄飄揚揚。

紀瀲眉頭微微的擰起，抬手，按下雨刷。

收回手的瞬間，紀瀲余中，看到紀淵了。

他偏頭，把臉頰轉向車窗，只留了個后腦勺給紀瀲。

紀瀲目下意識的往下，看到有什麼，浸了紀淵上灰的西裝。

紀瀲收回目，雙手的握上方向盤，一聲不吭的，繼續行駛，向著家的方向。

車繼續開著，歌在繼續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