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麼病。
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紀星澈壯著膽子繼續道:“你自己都說了,什麼保證都沒有用,人都是會變的,不是我看不起你,如果不打球,你能做什麼?
將來我要是欺負淺淺,你管得了嗎?”
“你要是敢欺負淺淺,我特麼弄死你!”云深一不小心就罵了臟話。
“所以你得支棱起來,我要是有個奧運冠軍的大舅哥,我在欺負淺淺之前,是不是得掂量掂量。”
云淺在門外聽著紀星澈這些話,直接笑了。
這個男人歪招很多的。
“你看我們現在好,但時間久了呢?那可說不好!”紀星澈嘆了口氣,“而且我在娛樂圈里,明星那麼多,萬一……”
“你敢!”云深一抬手,手疼得他齜牙咧。
紀星澈急忙扶住他打著夾板的手,“大哥,我就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如果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云深惡狠狠地說。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云淺。
“不就是死啊死的!”云淺從門外走了進來,“你死了,我依靠誰啊?你跟他同歸于盡,我就能好過嗎?”
云深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哥,我知道,你當初同意去打球,也是為了我,可是你這輩子不能總為了我啊,你也要為你想想,你的夢想是什麼?”
云深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刺痛了。
是啊,他的夢想是什麼?
他僅僅是為了云淺去打球的嗎?
是,好像也不全是。
云淺坐在了床邊,“哥,困難只是一時的,以前咱們那麼難都過來,今后只會比以前更好,不會更差了。”
云淺說著說著又想哭,“哥,你真的甘心嗎?”
云深垂下眼瞼,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心臟。
他的奧運會,他的大滿貫,他真的甘心嗎?
又有誰會甘心呢?
“再說了,都是因為我不好,要不是因為我的事,你也不會被牽連到,如果你就這樣放棄了打球,我會疚一輩子的。”
云淺的眼淚再一次落下。
紀星澈走過來摟住了云淺的肩膀。
“我將來還要指你呢,阿澈畢竟是個外人,他自己也說了,萬一他以后變心了呢!那我怎麼辦啊?哥哥才是我的底氣。
這些年正是因為有哥哥在,所以我才敢一直向前走啊,因為哥哥是我的退路。”
云深突然痛哭起來,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兄妹倆抱在一起,紀星澈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這兄妹倆一路走來,真的不容易。
這些年來,表面上看上去他們各自為戰,甚至這十幾年他們也是分開的狀態,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
可是,他們才是彼此的心靈支柱。
正是因為彼此的存在,才覺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必要。
云深終于同意去西班牙做手了,他的手宜早不宜遲,所以確定下日子,紀星澈立即訂了機票,并安排妥當。
這天,云淺下班過來醫院這邊,就看見了江靖宇站在醫院的走廊里。
已經知道這件事是江思瑤做的,而并非江靖宇。
輕輕地走過去,輕喚一聲:“爺……”
江靖宇聽見這悉的聲音,竟然覺嚨里有些哽塞。
良久他才轉過來,“抱歉,淺淺,我已經聯系了這方面的專家,他們會聯合會診,給云深做手以及后續的康復治療,費用不用擔心。”
云淺臉上的表帶著些許欣,“不用了。”
江靖宇一怔。
“阿澈已經幫我們聯系好了醫生,我哥明天就要去西班牙做治療了。”
“他能給你們找什麼醫生?他不過是一個小明星,能有什麼人脈,云深是運員,他的手馬虎不得!稍有不慎……”
江靖宇一時心切,語速也有些過快。
云淺搖了搖頭,“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哥可能不想見到你,你回去吧。”
說完云淺就準備走進病房里,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那天很抱歉,我以為是你做的。”
“沒關系,瑤瑤其實也很后悔。”
江靖宇不知道如何為江思瑤辯駁。
“不重要了。”
云淺正要走,江靖宇再一次喊住了:“淺淺!”
“還有事嗎?”云淺側轉過頭來看著他。
江靖宇凝視著,“我們聊聊好嗎?”
云淺在靜默了幾秒鐘之后,終于點了下頭。
于是他們兩個下了樓,在醫院后面院子里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北城的冬天很冷,雖然立春了,但是天氣還是冷的,只是今天還不錯,也沒什麼風,勉強讓人接的溫度。
真正坐下來,江靖宇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云淺等了他一會兒,見他遲遲不開口這才問:“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聽見云淺的話,江靖宇的角帶著一抹難以掩飾的苦笑,“聽你這話,是沒什麼要跟我說的了。”
“可能是因為我以前說太多了吧。”
他們以前在一起是這樣的,云淺總是拉拉說個不停,江靖宇多半是個聽眾。
甚至有時候云淺覺得,江靖宇有可能本沒有認真地聽講話。
“淺淺,云深的事,我還是希你可以慎重考慮,我找的醫療團隊一定是最好的,他們的檔期滿的,能約上不容易,一定會給云深最好的資料。”
“不用了,阿澈找的醫療團隊也很好,是西班牙的一個醫療團隊,之前給著名的運員做過手。”
江靖宇眉頭一皺,“西班牙?”
該不會是他首選的那個西班牙醫療團隊吧?
不過那個西班牙的醫療團隊拒絕了他,據說是因為臨時收了一個病人,近期必須馬上手,所以才拒絕了江靖宇,哪怕江靖宇出了高價。
這個醫療團隊非常難請的。
他不覺得紀星澈會有這個能力。
應該是別的醫療團隊吧。
“你隨時可以更改決定,如果那邊有問題,你隨時聯系我。”
“好。”云淺只能應下了。
之后又是長久的沉默。
夕給江靖宇的臉鍍上了一層金黃,云淺轉過頭去看他。
無數次,站在花園里,抬頭看的時候,就會看見這個樣子的江靖宇。
他站在窗口,像極了一尊雕像,一尊完的雕像。
“還有什麼事嗎?”云淺終究不想這樣下去了,“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說著云淺就要站起來,江靖宇卻一把抓住了的手腕。
“別走。”
云淺沒有,江靖宇猛地抬起頭來看著云淺。
站立著,他仍舊坐在長椅上。
他們從前都是他在高,在低仰視他。
這次終于換他仰視了。
“淺淺,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云淺有些不知所措。
從前的從前,一直都在期待有這樣一天,的爺會牽著的手,眼神里夾雜著無盡的溫,跟說,淺淺,我喜歡你。
后來的后來,知道的期待終究會落空的,所以也就沒有了這個期待。
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
當你對一件事不再懷有期待的時候,它就偏偏又給你帶來希。
“很久了。”江靖宇又補充了三個字。
“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嫁給吳銘,或者任何人,我一直都想要你快點跑,可以跟上我的腳步。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媽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所以我想讓你學服裝設計,讓你為設計師,讓你有一番事業,好增加我們可以在一起的籌碼。
我不是故意著不讓你去設計部,我給自己設定了一個期限,三年。”
云淺的心跳突然了一拍。
離職的時候,距離三年只差幾個月了,當時人事部的徐經理還跟說,的合同是簽了三年,要再堅持幾個月。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舍不得你離開我邊。”
那段時間,江靖宇總是會有種莫名的心慌。
他希云淺出績,又害怕云淺出績。
害怕云淺有了績之后,心思就不在他上了。
“淺淺,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的事,很多事都不是我的本意,很多時候,我只是希你能回到我邊,可能我一時間用錯了方式。
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傷害云深,從來沒有。”
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傷害。
那個追隨了他十二年的孩子,他怎麼忍心傷害呢?
“可你確實因為我,到了很多的傷害,對此,我很抱歉。”
江靖宇的聲音很和,和到云淺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還是那個說話冷冰冰,臉也冷冰冰的爺嗎?
他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從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因為他有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資本。
然而這一刻,他像是自己從神壇上走下來了。
他的語氣里似乎還有幾分低聲下氣。
云淺整個人懵了。
這一切都不真實。
“淺淺,我真的很后悔,我竟然把你弄丟了。”
江靖宇還抓著云淺的手,“回到我邊好不好?我們結婚,我娶你,當初答應過你的所有事,我一定會兌現承諾的,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云淺呆呆地看著江靖宇,一時間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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