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后的某天。

晴朗明的春日，暖浮，空氣中彌漫著濃烈清新的花香，普照整個江北。

郊外馬場，照樣是圈子里那群舊人。

只不過多了三個丁點大的小孩兒，高才到人大那里，就跳地不行。

祝溫冬和祁衍雪生的是個男孩，今年三歲，從小就一副小大人模樣不說話。

但行為舉止卻是個十足的暖男，有時候照顧祝溫冬這事，比祁衍雪還勤快，幾度讓祁衍雪毫無存在。

到了馬場，祁衍雪就牽著祝溫冬離自家板著臉的兒子遠了些，命令地語氣，“要麼自己去玩會兒，要麼去找你那群好朋友。”

祝溫冬沒忍住手肘撞了下他，附在他耳側低聲說：“一定要這樣趕他？”

祁衍雪垂著眼，緒不大，執拗中帶著點若有似無的委屈，“不管，我要二人世界。”

小祁景皺著眉頭，仰著腦袋看他，“那你跟媽咪去哪？”

祁景這個名字是祝溫冬選的，沒什麼來源也沒什麼含義，純是祁衍雪翻了一夜字典順眼挑了幾個給。

因為當初相于京海，景字又包含京，祝溫冬便選了這個。

祁衍雪沒答，面無表指著遠走來的另外兩小孩，“你的朋友們來了，去吧。”

小祁景聞聲轉頭，就見高半頭的男孩牽著矮一點的孩走過來，小孩后還跟著四個大人。

男孩是祁綏尋跟喬詩竹家的，面上帶著燦爛的笑容，開朗得不行。

孩則是陸觀棋跟祝簡意家的，齊肩的烏發垂在兩側，邊帶著兩個淺淺的梨渦，圓溜溜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三小孩聚在一起，不一會兒就嘰嘰喳喳一團，跟樹窩里圍著鳥似的，吵得不行，不過更多的是另外兩個說，小祁景默默聽著。

大人組站到一旁圍在一塊兒，陸觀棋牽著祝簡意，率先朝他們開口：“還是老規矩？”

聞言，喬詩竹側頭看了眼側的祁綏尋，小聲說著：“這次你來，上次我就輸了。”

祁綏尋手扶在后腰上，從容點頭，“好。”

他朝陸觀棋贊同道：“老規矩。”

祝溫冬跟祁衍雪沒有任何意見，祁衍雪輕挑眉梢，語氣閑散：“寶寶，你來。”

上次祝溫冬可就贏了，現在頗有些信心，邁出一大步，“好。”

于是就有了這樣一幅畫面。

祝溫冬，祁綏尋，陸觀棋三人圍一小圈。

發現不對勁，祝溫冬扭頭朝后面蹲下正在幫小祁景拿紙巾手的祁衍雪撇撇，“祁衍雪，就我一個生，怎麼辦？”

祁衍雪抬眼，“沒事，輸了我替你兜著。”

得他這句話，祝溫冬再次扭回頭，決然道：“來吧。”

石頭。

剪刀。

布。

祁綏尋布。

陸觀棋布。

祝溫冬石頭。

祝溫冬：“……”

祁綏尋淡淡頷首，“承讓。”

陸觀棋笑盈盈，“這次終于到你們了。”

祝簡意手做打氣的作：“我們家糯米很好帶的，加油。”

說罷，就牽著陸觀棋的手往方向走，只留下勝利者瀟灑的背影。

喬詩竹頭朝自家面帶微笑的兒子點了點：“帶男孩你們應該有經驗，你們加油，明天見～”

然后毫不猶豫地攬著祁綏尋的手走了。

祝溫冬無辜地眨著清的眼，語氣里帶著悲哀，“祁衍雪，這次真是我們帶了。”

石頭剪刀布，輸了帶一天小孩，這是他們歷年來的規矩，只為能有時間過二人世界。

與此同時，瞥見遠走來的兩抹影，祁衍雪蹲在三小孩旁，指著遠兩高大的周家兄弟，“看見那兩個周叔叔沒，今天你們的任務就是跟著他們，去吧。”

這邊周斯安和周謹修還未走近，就看見三個白團子手牽手撲到他們腳邊。

陸家的那位小小姐著嗓子，“兩位周叔叔上午好，祁叔叔說讓我們來找你們。”

周謹修：“……”

周斯安：“……”

說是他們來馬場玩，原來是他們來帶孩子的。

好一個盡其用。

-

彼時，祝溫冬跟祁衍雪十指相扣繞著馬場邊無人寂靜的小道，慢悠悠漫步著。

有一搭沒一搭聊著近期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祁衍雪認真應著，時不時發表言。

多年來亦是如此，經年不變。

聊了會兒，祝溫冬想到方才的事，沒忍住囑咐，“你下次可別再那樣對你兒子了。”

小了還好，大了怕他以為爸爸媽媽不他。

祁衍雪倒是一副無所謂的表，語調散漫，“都三歲了，該懂點事了。”

祝溫冬：“……”

祝溫冬都要懷疑小祁景到底是怎麼在他手底下長到三歲的。

畢竟日常生活里都是祁衍雪在帶，祝溫冬就沒怎麼過手，不是不想，而是祁衍雪沒給這個機會。

剛想說他兩句，一旁草叢里傳來兩聲微弱的貓。

祝溫冬投眼看去。

就見橘黃掌大小的小貓乖乖蹲草邊，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一點也不認生，喵喵兩聲，仿佛像在跟他們熱地打招呼。

簡直太可了。

祝溫冬蹲下，小心翼翼地去它的腦袋，小貓非但沒跑，還湊了上前，主的手。

“祁衍雪，這貓好乖啊。”

祁衍雪手揣著兜站在后，靜靜看著這幅畫面，“想養？”

家里有只狗了，再養只貓好像也不錯。

祝溫冬杏眸彎月牙的弧度，扭頭看他，點點頭，“想。”

“以前在一中的時候到路邊的流浪貓狗，就很想把它們帶回家，但是我媽不喜歡養這些小。”

不自地就把這些事說給他聽，也是這些年養的習慣，什麼事都想跟他分。

祁衍雪眼里微不可察地變得和，低聲說了句，“我知道。”

祝溫冬沒聽懂，“你知道什麼？”

祁衍雪在旁邊蹲下，對上清明亮的眸子，耐心解答，“知道你那會兒喜歡喂路邊的流浪貓狗。”

“你……為什麼知道？”祝溫冬直接怔住了。

有陣風吹過，頭頂的樹葉發出颯颯聲，他清冽的嗓音過風清晰傳。

“祝溫冬，我比你知道的要更早認識你。不是在大學，不是在京海。”

祁衍雪漆黑地眼盯著，緩緩說道：“是高一那次優秀新生發言。”

祝溫冬片刻失神，好半晌才道：“所以那會兒你就喜歡我了？”

祁衍雪輕“嗯”了一聲。

和煦的春風拂過發，凜冬已過，溫暖的春天終會到來，彼時的人就在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