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南毫不在意的手將彎月刀往桌子中間推了推，拎著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頗為頭疼的開口。

“老夫有一小兒子，雖說是弱多病，子卻是閑不住的，十分能折騰人。”

他抿了口茶，抬眸打量鬼刃，“老夫幫你解決暗影樓，你替老夫護他安全。”

鬼刃一直繃的緩緩放松，他上刀傷無數，臟也有損傷。

若是沒有被救，他或許已經死在那巷子中，能留在這，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更何況此人對他有救命之恩。

他偏了下頭，作緩慢的躺了回去，盯著床頂漫不經心的問道，“丞相府應該不缺暗衛。”

“是不缺。”宋觀南咂了下，無奈的開口，“他挑剔的很，你長的好看。”

鬼刃微微愣怔，想不明白這兩句話的邏輯關系在哪里。

宋觀南站起，甩了一下袖，緩步向前，笑的溫和而慈，“怎麼樣，考慮的如何了。”

鬼刃躺著沒，也不敢有太大的作，來自房頂上那一道氣息，一直凝在他上，氣勢迫讓他有些心驚，只輕抬了下眼皮，“多久？”

“五年。”宋觀南沉了一下，說了一個相對合理的數字。

五年。

鬼刃不由的閉了下眼睛，不多不，剛剛五年，剛好是他生命的極限。

不過也好。

他微微扯一下角，吐出一個字來，“好。”

宋觀南似乎是很滿意，“如此，你便在這里住下，等傷勢轉好，再去見便是。”

直到房間恢復安靜，暗中匿的氣息消失，鬼刃才偏頭看向被留在桌子上的彎月刀。

他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他又是什麼人，從有記憶開始就是在暗影樓的小院，一起還有好幾個孩子，每日有人教他們練武，練字，學習各種技能。

突然有一天，小院被鎖了起來，不再有吃食，不再有水，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去。

他從最開始的害怕，到開始殘殺同伴，再到后來的麻木。

鬼刃不記得自己殺過多人，他一路走過來，又踩了多人的鮮。

他抬起雙手，舉到眼前，皮很白，十指修長，卻染滿了鮮。

如今要用這樣一雙手，保護人。

他說不出是什麼覺，有些諷刺，有些苦，還有一期待。

三天的時間悄然而過，鬼刃本就強悍，以前沒有傷藥，無人醫治都過來了，如今有上好的傷藥，有郎中每日過來細心醫治。

傷勢好的自然快些，除了傷的較為嚴重的右，已經好的七七八八。

鬼刃靠在床頭，半瞇著眼睛，右好好的放在床上，另一只卻垂在床下，輕輕的晃著。

一陣涼風刮過，窗扇發出輕微的細響。

他的眼眸陡然睜開，變得深沉起來，也隨之繃起來，又快速的化下去，看著眼前突兀出現的黑人微微點頭。

“丞相府暗衛統領行知。”

行知一黑束袖暗衛服，頭發高高束起，黑面罩將下半張臉連同脖子遮的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凌冽的眼睛。

“帶你去見公子，跟上。”

話音剛落，人‘唰’一下從屋中急而去，不過眨眼，就沒了蹤影。

鬼刃快速下床，左腳足尖一點，跟著追了出去，兩個起落，跟在了行知側，邊飛邊調整姿勢，讓右腳不到太多影響。

行知快速的掃了他一眼，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第一殺手，如此重傷，還毫不影響速度。

兩人轉瞬進了一致的院子，亭臺水榭，小橋流水，假山瀑布，只這麼一個院子就占據了大半個丞相府。

不等鬼刃嘆完，行知子急轉，落在主屋門前。

鬼刃心里一陣憋悶，這人是擺設嗎？反應卻毫不慢，跟著就落了下去，落地時，牽扯到右腳的傷，眉頭輕微的一皺，便松開了。

“公子，人帶到了。”行知單膝落地，低頭垂眸。

許久過后，聽到一聲極輕的‘嗯’聲，聲音溫，帶著剛睡醒的潤。

行知偏頭看了一眼鬼刃，一句話未說，子一，就從原地消失。

鬼刃心里暗罵，面上卻一派的冷淡。

倒不是他長了一副死人臉，而是從小的訓練讓他習慣無論什麼況下都能保持面無表，讓人無法窺探到心真實的想法。

貴妃榻上斜坐著一個淺藍錦袍的公子，子靠在墊上，一只手撐著頭，眼簾半闔，整個人慵懶至極。

瞧著木樁一般站在門口不人，微微挑了下眉，“名字。”

鬼刃沒有抬頭，眼眸低垂，盯著腳下的青石板，聽到問話，眸輕輕閃，薄輕啟，聲音低沉，“鬼刃。”

“哦。”尾音上挑，帶著些輕挑。

鬼刃這個名字，在江湖中無人不知，無論誰提起來，都是恐懼厭惡，然后惡狠狠的罵上兩句。

鬼刃聽習慣了，以為他也會如此。

誰知宋璟言淡淡的開口，“難聽。”

鬼刃聽不出他語氣中其他意味，就好像真的單純的認為這名字不好聽，一時間對這個公子，充滿了好奇，但眼睛依舊半垂著盯著地面。

這時，耳邊忽然聽到輕微的細響，接眼前出現了一片淡的擺，毫無預兆的下就被住了。

鬼刃瞬間繃，手指蜷，強忍著本能，緩慢的放松。

自從他為殺手，便再沒有人能他，剛剛那一瞬間，他險些控制不住出手。

宋璟言勾著角，對他剛剛的反應毫不在意，著他下左右瞧了兩眼，皮很白，眉眼修長，鼻梁高，薄艷紅。

“還真是個人。”

宋璟言聲音懶洋洋的，瞧著下被抬高，還保持著眼眸下垂的人，再度彎了下，著他的下，慕然一抬。

迫使鬼刃與他對視。

鬼刃一抬眼，便看到一張明傾城的臉，沒有束發，的發散落在肩頭，微微歪著頭，一雙桃花眼中閃著細碎的澤。

是個干凈且耀眼的人。

鬼刃如此想著，便將目稍稍偏開。

宋璟言在他眼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驚艷，好心的將人放開，轉坐了回去，“看著長得好看，暫且留下吧，以后就言秋。”

“是，多謝公子賜名。”

言秋將眼眸再度垂了下去，他不太懂丞相府的規矩，不過想來都差不多，上位者一向不喜下屬直視。

可這一垂眸，卻發現面前的公子沒有穿鞋，細白的腳陷進地毯的絨中，腳背上筋骨分明，好看的讓人有些慌神。

宋璟言掃了他一眼，目在他右上微微停頓，轉眼看向桌子上的小冊子，抬手過來扔進他懷里。

“背，三日后再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