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星:“我自己拖去小區門口。”
韓廷:“你能別這麽犟麽?”
紀星:“你能別管我麽?”
韓廷:“那您請好了。”
紀星:“……”
跟蝸牛一樣拖著東西走到門口。
韓廷咬了下牙,終于上前一步,握住手腕將扯回來。
猛地撞去他前,睜大眼睛驚愕仰著他。
掙了幾下,掙不,原本強的臉頓時就有些失控的跡象。
“紀星。”他忽輕聲喚,眼眸深深,“我……”
怔住,一瞬不眨,像等著什麽,卻又怕什麽。
他了,卻什麽也沒說,只是低下頭,很緩慢地接近,想吻;起先沒,似乎心裏也有掙紮。但最終,別過頭去,和他的而過。
閉上眼睛,在。
他終究是沒為難,許久,他說:“我送你,好不好?”
眼中浮起淚霧,迅速眨去;不看他,只是搖頭:“不好。”
他于是松了的手。
拉開了大門。
“韓先生,”背對著他,說,“這段時間,承蒙關照了。”
做出毫不留的樣子,大力拖著箱子和袋子走。可半路卻慢了下來,這一走,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漸漸,腳步放慢,角耷拉;眼眶裏湧起淚水又咽回去;再湧起,再咽回去。
還未來得及分辨就戛然而止的,似乎不夠清晰,可只有自己知道,這一場,傷筋骨了。
再一次摔倒,比上次更痛。
可還不錯,有長進,至走的時候不會哭了。這是不是說明長大了,了。
韓廷站在二樓臥室的臺上,看拖著箱子和袋子蝸牛一樣走遠,腦袋垂著,肩膀也垮下去,時不時停下,眼睛,像個手下敗將,一次也沒回頭。
他卻覺得,誰輸誰贏,還真說不準。
他看著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直到最後,冬天幹枯的樹椏把的影子剪碎,再也看不見了。
他給唐宋打了個電話,說:“去送。”
……
紀星收拾好星辰,很快離京回常州過春節。
蘇之舟去高鐵站送。
等車的間隙,蘇之舟問:“真想清楚了?”
“嗯。”紀星點頭,“一把手的位置,果然是不太適合我。我的格和思維……你也懂。現在回想,沖下的很多選擇都欠考慮。比如創業,其名曰實現夢想,實際為了逃避打工的束縛和困境。能走到今天,全靠上天保佑。還做了很多自己都討厭自己的事,所以這段時間好好清淨一下,想想以後的路怎麽走。再不好好做規劃,時間一晃而過,就遲了。你好好幹吧,星辰的份,我留著分紅的,給我多掙點兒錢啊!”
蘇之舟苦笑:“你後悔了?”
“沒啊。”紀星愣道,“星辰的這段經歷對我來說最寶貴了。”
蘇之舟點點頭,又嘆:“可我也不適合做一把手,我都不知道以後該拿星辰怎麽辦?”
“星辰……應該會跟其他公司合并,但現在的員工不會影響。你們只管好好工作啦。”
要進站了。兩人揮手告別,年後再見。
車開啓時,紀星再度想起星辰,想到終將并瀚海或東揚的命運,竟已不知自己心作何想。
除夕那天,一大幫親戚聚在家吃團年飯。
席間家人互相敬酒祝福。
親戚們都祝紀星健康事業順利,同樣回祝大家。
到了媽媽這兒,紀星捧著果,祝媽媽開開心心越來越年輕;
媽媽也跟杯,只說了一句:“希星星在新的一年,邊能有個你的人。”
莫名的,紀星眼眶霎時就紅了,趕仰頭喝下一杯橙。
飯後,家人們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看春晚的看春晚。伯伯家的姐姐在臺上跟男朋友煲電話粥。
紀星獨自回房,窩在懶人沙發裏,一邊發呆一邊摳手。
門開,媽媽進來了。
紀星眼神躲閃,低下頭。早早地說春節會帶男朋友回來,可計劃趕不上變化,轉眼就分手。
媽媽到邊坐下,什麽也沒問,了的頭。
紀星不吭聲,眼淚就掉了下來。
媽媽問:“媽媽剛才說的話讓你難過了?”
搖頭:“跟你沒關系。”
“星星啊,你的事媽媽不問了。我們不管一辰,也不管這個什麽韓廷。他們不適合,就算了。過去的都過去,新年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們星星這麽棒,這麽好,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真心你,對你好的人。”
“找不到的。”紀星搖頭,淚水落,“別人憑什麽對我好,照顧我我呢?只有你覺得我好,因為你是媽媽,你覺得我哪裏都好。可我一點兒都不好,你不知道。”拿手捂住淚的臉龐,搖頭,“……我哪兒都不好。一點兒都不值得人喜歡,不值得別人對我好。所以一辰才會跟我分手,所以韓廷才……”
埋住腦袋,嗚嗚哭了起來。
……
快零點的時候,韓廷從西邊回了東邊。
除夕之夜,路上一輛車也沒有。
他獨自回家,進了書房打開電腦。
今晚沒有工作理,他又關了電腦,起整理文件,幾張紙掉落出來,上頭寫滿“紀星”的名字。
他拿起來看,忽然就想起了坐在他懷裏練字的模樣。
正愣神呢,肖亦驍打電話過來,說在他家門口。韓廷遙控開了門,拿文件夾將那幾張紙蓋住。
肖亦驍一進門就笑:“剛在建國門那兒看見你車從我跟前嗖過去,你丫開飛碟呢?大過年的,又待家裏做什麽,走,出去遛個彎兒。”
韓廷坐進辦公椅裏,搖頭:“您饒了我吧,剛想安生一會兒。”
肖亦驍瞅他半刻,也知道怎麽回事,問:“那姑娘搬走了?”
“嗯。”
肖亦驍嘆氣:“白費了我送出廣廈的控,給你把星辰撈回來。”
韓廷起先沒說話。他原以為拿住星辰,就拿住了。
他只說:“讓韓苑看清常河也好。我以後還需要跟合作。”
“也不值。”肖亦驍仍是可惜,“廣廈就這麽放出去,留下禍,還不知道以後得付出什麽代價。”
韓廷皺眉:“你丫能閉了麽?”
“行。”肖亦驍做了個給上拉鏈的手勢,坐在他對面翹起二郎。對坐了一會兒,肖亦驍忽然驚訝地問:“你該不會是上了?”
韓廷默了半刻,說:“定義這個字。”
肖亦驍挑眉:“這還不簡單?想跟過一輩子,心甘願過一輩子。”
韓廷不經意了下,肖亦驍卻又補充:“哦對了,還得是——非不可。換作其他人都不行。就只想要這一個人。”
韓廷沉默。
安安靜靜。
肖亦驍起:“出去兜個風?”
韓廷亦起:“走吧。”
出了門,除夕的寒風吹著,韓廷吸一口氣進腔,冰冰涼涼。手機響起消息提醒,是群發的祝福語。
他刪了對話框,卻看見紀星的頭像,輕輕點開,一排排的“韓先生韓先生~”夾雜著賣萌可的表包。
突然,毫無預兆的,他心上扯過一陌生的劇痛,像冷風下裂開的冰面。
他再次用力吸了口氣,將手機塞進口袋走下草坪,無意擡頭,看見北方墨藍的夜空中,掛著一顆燦爛而孤獨的寒星。
《第二卷 :寒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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