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沉，傅舟舟半躺在沙發上，過未拉攏的窗簾留出來的小空隙看了出去，一圓月高高地掛在天邊，銀白的將周圍的云層鍍了一層白。

已經是月末了，這一年就快過完了。

屋異常安靜，關了燈陷黑暗里，一切都變得異常敏，傅舟舟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以及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跟在國外完全不一樣。

傅舟舟說實話是被傅景深強行送出國的，自從出了那件事傅景深不想頹廢下去，不顧的反應直接把塞去了國，還勒令不許回國。

前兩年傅景深管的特別嚴，在國的所有舉他都一清二楚，雖然他時不時地飛去國看，偶爾陪住一段時間。可傅舟舟還是很難。

掙扎過，也反抗過，可都沒用。

傅舟舟想得最深的時候一道鈴聲打斷了傅舟舟的思緒，傅舟舟扭頭看向不停響的手機，愣了兩秒，拿起手機只淡淡瞥了眼來電人就接通了。

“聽說你跟顧東行在一起了？”

趙景之平靜而又寡淡，好似問天氣似的。

傅舟舟翻坐了起來，隔著一層屏幕嗯了聲。

那頭的趙景之頓了頓，上道：“我倆現在見個面？”

傅舟舟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十點了，這麼晚？

“現在？”

“嗯。我在你公寓樓下等你。”

說不清為什麼，傅舟舟總覺得趙景平的緒不對勁，可趙景平經過專業訓練，幾乎每一句話每一個呼吸點都把握得特別好，傅舟舟幾乎猜不出來他此刻到底是何種狀態。

不過，倒是有點像……第一次救趙景之時的狀態。

那一次傅舟舟潛水救人后去醫院看了他一眼，他還在昏迷狀態，醫生說是病人求生不強。

后來他是怎麼醒過來的也不清楚，只了一筆錢給醫院。

如今是怎麼回事？

傅舟舟還在回憶，那頭的趙景之又道：“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行。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下去。”

傅舟舟打斷趙景之的話。

電話陷短暫的沉默，那頭的趙景之淡淡地嗯了聲，毫不拖泥帶水地掛了電話。

傅舟舟看了看聊天時長，不超過一分鐘。

傅舟舟換完服下去已經是二十分鐘后了。

傅舟舟繞過花園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改裝車上的趙景之，長隨意搭著。

手上拿著一支煙，在這暗里那抹火星顯得尤為凸出，傅舟舟抬走了過去。

趙景之在傅舟舟走過來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在昏暗的路燈下他的大半張臉被擋住了，看不清他臉上的緒。

只見他掐了煙頭，隨手投進垃圾桶里，慢悠悠地站直，很輕易地拉開副駕駛車門手很隨意地枕在上面，示意傅舟舟上車。

傅舟舟挑眉上車，剛系好安全帶趙景之便啪的一下把門給甩上了。

隨后趙景之繞開車頭上了駕駛座，綁上安全帶踩了油門。

車一片安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傅舟舟因為白天睡得久這會兒也沒有瞌睡，本來想問問趙景之帶去哪，后來想想還是放棄了。

直到車開往郊區的方向，越來越遠離城區，傅舟舟才皺眉問了句：“你去哪？”

趙景之瞥了兩眼傅舟舟，沒什麼緒地問了句：“怕了？”

“嗯，是有點怕。這黑燈瞎火的還孤男寡，要是出了事我可負不了責。”

傅舟舟也就上這麼說說。

做編劇的捕捉都很細，從上車開始傅舟舟就意識到了趙景之不對勁。在傅舟舟那，除了第一次要死不活的樣，后面傅舟舟見趙景之都是見到他特別冷靜機智的一面。

今天還是頭一回撞見他暴躁的狀態，雖然掩飾了，可總是留了些蛛馬跡。

傅舟舟從包里取出口紅小鏡子慢悠悠補了補妝，看著小鏡子里的人明人，紅齒白。傅舟舟慨了一句：“像我這種人不去當演員還真可惜了，唉，浪費了我這張臉。”

趙景之轉頭瞥了眼傅舟舟，傅舟舟確實好看，雖然只涂了一個口紅可也遮不住的。這一點，趙景之從來承認。

甚至趙景之可以說傅舟舟是他見過眾多人中最好看最有魅力的一個。

車子一路進高速，趙景之轉了一個彎道后才緩緩開口：“你這臉要是上保險估計得值幾個億。”

傅舟舟挑眉，“那我去投個保？你說哪家保險好一點？”

趙景之無言以對。

*

此刻顧東行站在公寓，著空的屋子，眉頭鎖。

看著茶幾上還沒嗑完的瓜子以及扔在地毯上的拖鞋，顧東行偏頭看了一眼唐仁，問了句：“跟你說的，在家里等我？人呢？”

唐仁一臉無辜，額頭上的薄汗開始冒出頭，唐仁看了眼自家在暴躁中的老板，默默回：“六小姐之前在電話里是這麼說的。可老板，我一直跟你在一塊兒啊，我哪知道六小姐去哪了。要不給六小姐打個電話發個信息？”

顧東行淡淡地掃了眼唐仁，薄微微了：“我要是能打通還在這問你？”

唐仁語塞，他表示他真的很無辜。他不是神仙，真不能算出一個大活人去哪了。

顧東行最后去保安室調了監控，看到傅舟舟上了趙景之的車后顧東行的臉變了變。

唐仁眼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看見自家老板被六小姐綠了的那一幕，默默地了鼻子，退開兩步距離危險區遠一點。

哪知道越是躲越是躲不過。

唐仁被顧東行睨了一眼，那一眼飽含緒，唐仁暗自揣測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老板憋屈而又無奈的樣。

那覺就像親眼目睹了自家老婆出軌了他還不能手刃敵。

唐仁想到這飛快搖了搖腦袋，心短暫的同了幾秒自家老板。

察覺到自家老板的目落在他頭上，唐仁一臉真誠：“老板，我看六小姐只是……跟朋友一起吃個飯。或許是覺得……等久了？”

顧東行睨了眼唐仁，薄一掀：“跟一個快了未婚夫的人一起出去吃飯？還是大晚上的？吃飯還是喝風？”

唐仁表示這個題超綱他回答不了。

顧東行似乎也明白了這一點沒再跟唐仁繼續扯，只掏出手機給傅舟舟再次撥打電話。

這一次電話接通了。

那頭傳來一陣兒疑：“四哥？”

“你在哪？”

顧東行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擰眉問。

傅舟舟了，看向窗外烏漆麻黑的一片，又沒有地標的東西，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顧東行這個問題，只含糊地回了一句在外面。

顧東行還想說什麼那頭的傅舟舟已經聽不到了，沒信號。

傅舟舟皺眉著掛斷的手機，皺著眉看向趙景之：“你帶我去哪？”

趙景之淡淡地看了眼有些急躁的傅舟舟，沒什麼緒了說了句：“山上看星星。快到了。”

“我艸……”

傅舟舟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秀眉半皺，指著趙景之半天說不出話來，差點被他氣死。

“這麼冷的天，你丫的有病吧，居然帶我出來看星星？趙景之，你腦子沒問題吧？”

趙景之不解地看了眼傅舟舟，那眼神里包含著無語。

“看星星不得晚上出來？我查了天氣，今晚沒雨。你自個瞅瞅天上是不是有很多星星。”

傅舟舟表示并不想看，只想回被窩里躺著。

傅舟舟總算明白了林煙口中“男人大多數都是蠢笨的”的含義，簡直了，快蠢死算了。

試問，哪個孩子大冬天的愿意跑出來看星星？這也就算了，還跑到大老遠的來看。

傅舟舟已經無力吐槽了，靜靜地癱在副駕駛百般不愿，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不樂意。

可趙景之一點都沒有往回開的心思。

傅舟舟一想到此刻要是沒出門應該是躺在溫暖的被窩里看電影了，可此刻！來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著凍，看著所謂的星星？

傅舟舟在車里做了很大一番掙扎，甚至在想一會兒一定要踹死趙景之，可真正到了山頂站在開闊的視角著滿天的星星時徹底忘了之前的話。

很也很冷。

傅舟舟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后便認真地看著頭頂。

邊看邊問趙景之：“你什麼時候發現這的？別說，這地兒看星星還真不錯。”

晚上很黑，趙景之沒關車燈，車燈上的打在傅舟舟臉上顯得一場和，趙景之在黑夜里習慣了，能夠清楚地看到傅舟舟臉上的驚喜。

既然目的達到了那就行了。

趙景之半靠在車頭，了頭頂的星星，慢悠悠地開口：“這地兒也不是我選的。是一個人帶我來的。”

傅舟舟一聽來了興致，扭過頭在趙景之旁邊坐了下來，“你喜歡的人？”

趙景之嗤了一聲，抬手拍了拍傅舟舟的腦袋，“一天腦子里除了談就是談了。沒用。”

“……趙景之把你狗爪子拿來。”

“是一個戰友。才22歲。帶我來的時候還在說下次要帶他喜歡的孩來看，可是沒有下一次了。”

趙景之的聲音很淡很輕，仿佛只是在講一個故事。

“他死在了維和任務上，死的時候才22歲。”

“我親眼見他死在我面前，他是替我死的。我的一個失誤導致他沒了。他說過他想和喜歡的姑娘來這看星星，今晚是他生日，我帶他來了。只是他喜歡的姑娘已經嫁了人。”

趙景之說著從兜里取出一張照片對著那漫天的星星，好似那人就站在旁邊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