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銘菲在顧則租的工作室見到了他。
顧則看起來狀態并不是太好,穿了一件皺的長袖外套,臉也不怎麼好看。
他和銘菲面對面在客廳的沙發坐下。
在銘菲說話之前,顧則就沉聲說道:“你不該這麼做的。”
銘菲語氣還算平靜,“我不該怎麼做?”
顧則說:“沒必要直接出來承認。我們可以去嘗試,只要真正做到用土爐烤出來月餅,然后開一個直播給你的看一次就可以了。”
銘菲看著他。
顧則說完這些,突然笑了一聲,說:“算了,你心思本來沒在這上面,對你來說也無所謂,你也不珍惜這個賬號。”
“我不珍惜這個賬號?”銘菲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這是我從一開始記錄自己生活一點點積累起來的賬號,你覺得我不珍惜?就因為珍惜,我才不愿意繼續做一些假的視頻給別人看。”
顧則抬起手,抹了一把臉,“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銘菲問他:“你是不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我當然做錯了,”顧則朝看去,“從一開始選擇跟你合作我就已經錯了。大家從學校畢業那麼多年,本來就不該以為你還是原來那個你。”
銘菲了自己放在邊的左手,最后還是忍不住站起來看著顧則,說:“所以你還是覺得一切都怪我嗎,顧則?視頻造假是你的決定,是你做出來的事,我從一開始就你把視頻撤換了,你不肯聽我的,我說你要還車貸,你說你力很大,不然我們不會搞今天的局面。”
顧則仰起頭,臉沉:“就算視頻造假了,如果不是你的反應不當,我們不一定會變現在這樣。”
“我反應不當?”銘菲瞬間氣得想笑,“這件事出來這麼久那你又做了什麼?你躲在屏幕背后什麼都沒有做!沒有改正,沒有道歉,你就坐在這里等著我來解決問題。顧則,不是我變了,是你變了。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有問題?不管是你以前的工作,還是現在我們合作的團隊,出了問題你有沒有一次嘗試反思過自己?”
顧則于是也站了起來,他說:“我有問題?那麼長時間是誰一直在不斷地努力想要把視頻做好?”
銘菲質問道:“拍一個假視頻就把視頻做好嗎?”
顧則冷著臉不說話。
銘菲深吸一口氣,搖搖頭,說:“我看我們坐下來聊天也是浪費時間,視頻網站的賬號碼我已經改了,以后你不需要再登錄這個賬號。”
顧則冷聲說道:“好。”
銘菲離開之前,對顧則說:“顧則,你不該繼續這樣下去。”
顧則站在門口看著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是沒有任喻霖那麼有錢,但是我相信我以后一定能比他發展得更好,我會看著你后悔回來求我的。”
銘菲頓時無話可說。轉離開,坐電梯下樓,獨自走出小區大門的時候,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種輕松下來的覺。
這幾個月其實賺了一些錢,但是因為違約也賠償了不錢出去,到最后并沒剩下太多,至于任喻霖最后給打賞的那筆錢,一直留在賬號里沒有去。
關于這件事,在網絡上沸沸揚揚熱鬧了兩天也就沒什麼人關注了,畢竟網絡上每天有太多的新鮮事,銘菲就算在視頻網站都算不得什麼大紅的博主,更不要說視頻網站以外的網絡還有那麼大。
到最后,真正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就只剩下銘菲和那些真正喜歡的。還有更多的人,甚至察覺不到視頻網站有一位食博主暫停了更新視頻。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大胃王小玲自己都沒想到,喝醉了之后在直播里被包養這件事,把自己也拉進了風口浪尖。
銘菲自然是出來視頻解釋道歉,暫停更新,而網絡上也有很多人對進行攻擊,顯然是不恥在背后污蔑其他視頻博主的行為。
小玲的視頻原本更新很頻繁,從那時是每天都會有人在彈幕和評論區罵,這些人被人攻擊指的,一時間鬧得有些烏煙瘴氣。
而這時候,有人拍到了小玲在外面吃完東西之后,躲去衛生間催吐的音頻發布到了網上。
這一場關于和小玲之間的罵戰終于暫時停止了,因為小玲也停止了更新視頻。
但是這些似乎都不關銘菲的事,正為自己到茫然,不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下去了。
姜瑤在這個時候勸:“要不然去旅游吧,出去走一走散散心,或許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
銘菲第一反應就是:“祺祺怎麼辦?”
姜瑤嘆口氣,“所以你就是被祺祺給綁了那麼多年,自己的生活都沒辦法好好過。”
銘菲聽著電話沉默了很久。
姜瑤說:“讓你媽媽照顧一段時間不行嗎?要不然送去學校寄宿?”
銘菲想了一會兒,說:“我知道該把祺祺給誰了。”
一直等到手臂上的綁帶可以摘了,聯系了任喻霖讓他來接丞祺。
為這件事,銘菲還給丞祺做了很久的心理功課,告訴他自己不是不要他了,而是要去外面出差,就像上次出去工作那樣,等到回來了就來接他。
那天下午,任喻霖開著車子來接丞祺。
銘菲把丞祺的東西全部收拾好用一個小箱子裝起來,拿著箱子陪丞祺下樓,走到小區大門口時,遠遠見到任喻霖正站在路邊等待他們。
丞祺見到任喻霖本來該興的,可他更舍不得銘菲,所以一直牽著銘菲的手不放開。
銘菲只好陪著他一直走到任喻霖面前,將他的小手遞給任喻霖,然后低著頭看他,說:“跟爸爸回去了。”
丞祺扭過頭抱住的,說:“小姨快回來。”
銘菲笑了笑,說:“好。”
任喻霖從銘菲手里接過箱子,放進了自己汽車后備箱。關上車后蓋,他轉過來面對著銘菲,問道:“打算去哪里?”
銘菲不回答他,只說:“隨意走走。”
任喻霖又問:“去多久?”
銘菲說:“想去多久去多久。”
任喻霖點了點頭。他帶著丞祺上車,給他綁好安全帶,之后自己才坐進駕駛座,汽車調頭離開的時候,任喻霖從車窗對銘菲說:“我等你回來。”
銘菲什麼都沒說,只是抬起手對他們揮了揮。
并不是像對任喻霖說的那樣想要隨便走走,已經想好了要去的地方,想去銘婭讀書的那個城市看看,知道銘婭和任喻霖是在那里認識的。
有很多事銘菲一直不愿意去面對,似乎自己不去聽不去了解,就可以不傷害。
但是任喻霖和銘婭這件事對造的影響太大了,顧則其實說得對,自從銘菲面對了這件事之后,就沒有再將生活的重心放在的事業上了。腦袋里面有太多雜念,時時刻刻都在不斷地侵擾,沒有辦法靜下心來想一想該做什麼,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
直到現在,在銘菲經歷了網絡暴力,又直面鏡頭向那麼多支持的道歉之后,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不應該再害怕。人的一生會經歷太多事,有些事你把它想得很可怕,其實真正面對了,才會發現自己的心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大。
逃避打不開的心結,如果一直退不前,就算有一天跟別的人結婚了,任喻霖也會永遠是自己心里過不去的一道坎,這不是想要的未來。
想要去面對,然后親手為自己的畫上一個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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