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00°

自打這一晚之後, 兩人的工作狀態輕微反轉，夏葵不再加班，每天.朝九晚五上下班。而左氏的和藍氏的合作正式啓, 左聿桉把時間都耗在那個醫療養老項目上。

夜裏他回來的時候, 已經睡意蒙眬。早上尚在半睡半醒之間, 他已經走得匆忙。

夏葵早上洗漱完，對著鏡子看側腰上的環狀齒痕, 已經呈現了暗紅。

按上去, 有刺痛，嘶了一聲。

左聿桉好像對這個紋格外鐘，每次前戲的時候，都對那一小塊疤痕又吮又咬的。

夏葵給他發了條消息：【禽】

兩人好幾天沒認真說上話了，但是一點也沒有影響到流。夜裏不管多晚回來，滾燙的都毫不遲疑地覆上來, 好像每天不在上代點什麽, 就完不當天的KPI似的。

這也就直接導致了，明明沒有熬夜加班, 但是黑眼圈依然很重。

左聿桉消息回得很快，三秒後甩來六個字：【今晚禽不如】

夏葵懶得理他, 給手機熄屏。

八月裏暑氣正盛，室外溫差很大, 從帽間裏挑了條長款的背心，又選了件同系的輕薄外套搭在胳膊上。

在門口換鞋的時候, 手機屏幕上躺了兩條微信。

【Z先生：葵葵，這段時間有點忙, 忙完了補償你】

大概是沒有立刻回複，第二條消息是隔了三分鐘後發過來的。

【Z先生：寶貝, 對不起】

夏葵這麽多年在職場爬滾打，早就淬煉出了通達理的技能，當然也不會在男朋友加班的時候瞎矯。

把門打開，司機已經恭敬地等在門口了。

上了車，路上給他語音消息：【你去是忙工作，又不是做別的，我沒關系的】

大概是早上還未醒，的嗓音啞啞的，楚楚可憐中又著一善解人意。

左聿桉回得很快：【葵葵，不管外面的事多重要，都沒有你重要】

話毫無防備地砸了過來。

萬籟俱寂的車，磁沉的嗓音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夏葵是翹著角下車的。

《換人生》項目進尾聲，就剩一些彙總的工作，曉冰發票得手都酸了，開始跟聊工作之外的八卦。

“昨天，鄧太太又來公司了，可惜餘衫出去采購慶功宴的禮了，要不然就有好戲看了。”

夏葵沒回這句話，注意力還在電腦的項目總結上，又敲下一行字，接話題，“慶功宴的日子到底定了嗎？”

“還沒，據說左總很忙，都等著他的時間呢。”

《換人生》的慶功宴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為了遷就左聿桉的時間，日子一拖再拖。

夏葵問什麽況，曉冰把鄧總模仿得惟妙惟肖，“金主爸爸都不到場，你們慶的是哪門子功？”

“餘衫去買什麽獎品了？”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車聲，兩人循聲往門口看。

就見餘衫從後座下車，用手遮，瞇著眼睛指揮另外兩人拿東西。

進辦公室的時候，三人的手裏拎滿了奢侈品的購袋，餘衫踩著高跟鞋路過發行部的時候，上還帶著傲氣。

曉冰視線隨之移，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你看囂張的樣子，買的東西又不是給的。”

給的？

夏葵抱臂，在心裏獨獨重複這三個字。

的猜想很快得到證實，下午曉冰從茶水間出來的時候，一口水下肚，也沒澆滅心頭那簇火。

到底是沒憋住職場上的不公平待遇，拖椅子湊過來，“葵姐，佟雨說慶功宴會到一部手機。”

夏葵以詢問的眼神看。

獎品還沒開始呢，中獎人就已經定了？

曉冰一雙杏眸瞪得大大的，“慶功宴還沒辦，營銷部已經開始分贓了。”

最後還嫌不夠似的，補了句：“他們真惡心。”

咒罵是最無用的反抗，夏葵可不想當語言上的王者。

十分鐘後，去了二樓會議室，遙遙看向門。獨立的空間裏，餘衫撐頭坐在角落裏，頭發掉下來遮住半邊臉頰，表看不分明。

不知道在跟誰講電話，聲音低低的。掛了電話，捋一記頭發。

夏葵推門進去。

餘衫隨著聲響擡額，見來人是，變臉的速度堪稱一絕，“找我有事？”

“想問問你慶功宴的事。”夏葵心口有一郁氣，但忍著沒發，過窗戶看外面，狀似無意地開口。

“鄧總剛傳來消息，說左總周五有時間，我一會兒給寶格麗宴會廳的主管打個電話，把時間定下來。”

“哦。”

所以剛剛那通電話，是打給鄧總的。

夏葵笑了笑，“不知道你們采購了多獎品？同事們忙活了這麽久，要是能做到人人有份就好了。”

“安獎肯定是人人有份，大獎還是要靠運氣的，鄧總邀請函發出了十桌，一共要來將近一百人，都是大獎，預算肯定也Hold不住。”

一段話說得有理有據，意思是讓自己細品。

腦後的長發輕微晃，夏葵雙手撐在會議桌的邊緣，問得從容，“不會出現營銷部的小夥伴中獎中到手，而我們發行部顆粒無收的局面吧？”

仿佛剛才所有的好脾氣都是為這一刻的質問做鋪墊，餘衫臉一僵，“夏葵，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某些人平時的好已經撈得不，就別在這種蠅頭小利上中飽私囊了……”

傲慢的態度在剎那間收斂，像被人中了痛點，餘衫失了一半的氣勢。

“你怎麽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不是小人，你也不是君子，慶功宴的中獎人員我會找人專門監察的。”

隨後一時無聲，兩人隔著整個會議桌對視，夏葵抱臂擡頷，等著的表態。

餘衫走了。

走前給夏葵留了一句話：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發行總監的位置穩了？

穩不穩的，已經不在意了，就讓綠茶婊和馬屁鎖死吧。

傍晚，熱浪還在空氣中蒸騰。

夏葵做完項目總結PPT的時候，已經過了六點半，舒展了一下背脊，骨節發出輕微的響聲。

手機上彈出左聿桉的未讀消息：【今晚有應酬，無單】

抿回：【記得拍照打卡】

“葵葵。”

剛出公司門，手臂一下子被人箍，夏葵先是嚇了一跳，別過頭就看見鄭雲秀站在公司門口。

猛地剎住步子，眼裏帶著驚喜，“媽，你怎麽來了？”

鄭雲秀繞到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一會，角了，“比上次見你瘦了，是不是最近累的？”

心裏突然間就有點發酸。

最近過了發行期，早就沒之前那麽忙了，鄭雲秀打了好幾次電話，都被推掉了。

心裏到底還是沒準備好跟夏俊傑共一室。

夏葵晃一眼時間，“媽，我帶你去吃飯。”

司機還是在老地方等，鄭雲秀從上車的那一刻起，整個人就變得有點拘謹。

夏葵知道心思，哭笑不得地安，“媽，你是坐車，又不是坐牢，能不能放松一點？”

報了鼎新小區的地址後，車子就上了東路，左聿桉的司機很有分寸，沒問晚上還回不回京韻別墅，只在下車後的一個眼神暗示裏就明白了的意思。

基于夏俊傑的格，夏葵不打算讓鄭雲秀知道太多，兩人就在小區附近找了小餐館。

鄭雲秀點菜的時候看得很仔細，穿著一件碎花連，頭發用鯊魚夾收在腦後，時不時地咬住下。

模樣很嫻靜，無形中帶了種母的慈。

在夏葵的記憶裏，這是媽媽第一次主來找。

十分鐘過去了，負責點菜的服務員換了個站姿，輕輕嘆了口氣，“要不兩位看好了再喊我。”

“不好意思，我們馬上點。”

夏葵把菜單從鄭雲秀手裏出來，調轉一百八十度，眼也不擡地點了四菜一湯。

合上菜單，服務員還沒走遠，就聽見鄭雲秀的碎碎念，“末包菜要三十六一份，紅燒更貴，四十八塊，這兩樣我不是都會做嗎，幹嗎非要在外面吃？”

說完，拿起餐桌上擺臺，指著商家的宣傳海報，“葵葵，掃這個碼，可以滿一百減五元，一會你拿我手機買單。”

夏葵早都習慣了鄭雲秀的節儉，用熱水給燙一次餐，頭也不擡地回：“你掃了之後，電話號碼就洩了，小心電信詐騙。”

鄭雲秀：“啊。”

小餐館人不多，菜上得很快，量也大。

夏葵看一邊抱怨點得太多，一邊又往肚子裏猛塞，就勸，“媽，吃不完可以打包，晚上玥玥回來也可以吃。”

鄭雲秀這才放慢了吃飯速度。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只有輕微的咀嚼聲，夏葵用手撐下，閑閑開口，“你們最近怎麽樣？”

說話的時候，眼睛獨獨看著鄭雲秀，不錯過面上一一毫的表。

鄭雲秀吃飯的作頓住，整個人被一種難言的緒拖著，眼圈微微泛紅，盯著某個虛無的點。

“都好的，你爸爸回來之後，你也不來找茬了，你二嬸也不來借錢了，家裏的髒活重活也有人搭把手了……”

“都好的。”這是第二次重複這四個字了。

夏葵順著的話，微微點頭，“那好的。”

這麽久以來的醞釀才換來了此刻的平靜接。

隨後一時無聲，周遭是喧鬧的食客，而們這桌被一種安靜的氣場籠罩。

鄭雲秀白著臉擡額，用怨念的目看，“但是沒有你，我心裏就像破了一個大，四面風。就算過去的日子再苦再難，只要想到你，我都覺得是有希的……”

“媽……”夏葵打斷，“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是公平的。父母、子，都只能陪你走半程，只有夫妻關系是陪你走完一生的。”

這些日子裏，一直試圖揣鄭雲秀的心理，可惜失敗了。

不理解，但尊重，已經是做出最大的讓步了。

那時候的是抿起來的，“可能我跟他的父緣分太淺了。媽，我不強迫你，但你也別強迫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