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這個世界上，他所見過的，有著一雙茶眼睛的，就只有......霍銘琛一個。

霍銘琛

他帶著他的染染消失了七個多月，也讓他和他的染染分開了七個多月。

現在，他終于出現了嗎？

他出現了，那他的染染......

縱然他再不想，他也必須承認，這個世界上，能讓霍銘琛如珠如寶地護著，其他人一下都不行的人就只有...他的染染一個。

所以，剛才他嗅到的那抹茉莉花香...也本就不是他的幻覺？

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陸珩年兀地甩開副總，拖著一條殘廢掉的左站起。

這幾個月來，為了不讓其他人看見他一瘸一拐走路的樣子，他一直都是坐在椅上，而今天，是他第一次當著所有人的面自己站起。

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快步踉蹌著繞到駕駛座的一側，強行將駕駛座上的司機扯了下來。

看見他這副樣子，副總也顧不上自己斷裂的手腕上前勸阻。

“總裁，您這是要去哪？這還有很多事等著您理，拿主意呢！您不能現在走啊！”

“讓開！”

本無暇再去聽其他人的任何話，陸珩年關上車門，便發車子，直接飆車而去。

“總裁！”

“傅總！”

后副總，保鏢還有Angel的呼喚聲都被淹沒在引擎聲還有滾滾塵埃中。

看著遠去的黑車，Angel的心里已然升起了一種分外不好的預。

跟了這位傅總這麼久，從前只要是不越過底線的事，他都會縱容，幫得到。

這還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對如此冷漠。

約有種預，這一次，可能真的...無法全而退了。

......

積雪的街道上。

陸珩年邊循著剛才茉莉花香傳來的方向漫無目的地駕車行駛著，邊過車窗四張著。

張著那道讓他刻骨銘心，卻一次都不曾他夢的影。

沒有在邊的這七個多月，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甚至是想到了發狂的地步。

原本，他是想要在獄中贖盡他的罪后，再來找和他的安安的，可是，霍云霆當時說的那番話又重新讓他燃起了希。

他想要找回他的染染，但是他也知道他的染染骨子里的決絕。

若是他還活著，斷然不會再出現，更不會再讓他找到。

所以，他選擇了假死。

但是，他“死”了，卻還是依然沒有見到。

這幾個月，他抓著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不停地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著，期待著。

不過，卻是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一次又一次地失。

【染染，你當真還活著是不是？剛才跟我肩而過的人也就是你對不對？】

【可是，如果你當真還活著，如果剛才的人真的是你，你為什麼...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曾？】

【染染，沒有我的這七個月，你在...他的邊，還好嗎？我們的小安安...是不是也可以有奇跡？】

【染染，若是我現在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還不肯見我，不肯原諒我？】

【染染，我錯了，真的錯了，我日日夜夜的懺悔你可曾知到過？】

【染染，我好想你，真的好想您，如果剛才真的是你，你出來見一見我好不好？】

【見一見我，最起碼...讓我知道你還活著，讓我知道我做的這一切都不只是...一場夢】

......

從不信神明的他一路上都在不斷地懺悔著，祈禱著。

他茫然無果地駕車行駛過了一整條街道，然而，他卻終究還是沒有看見那道他日思夜想的影。

寒眸不有些潤，他整個人都仿若在一瞬間徹底垮了下去。

得到過希之后，再徹底失，遠比從來沒有過希來的更讓人孤寂痛苦。

心臟刺痛的覺再次席卷而來，手也跟著有些抖，陸珩年不得不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四下無亦無家。

他只能自己抱自己，埋首在方向盤上，緩解著心臟的刺痛。

車外，孩子們在雪中玩耍的歡聲笑語不斷傳來，也更襯得他的世界一片黑暗與寒冷。

一如十六年前，他一個人倒在茫茫大雪之中，無人向他出手，亦無人給他救贖，直到他遇見了他的染染。

只是現在，他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等到他的染染......

他閉上雙眸，強迫著自己不再去聽，不再去看。

然而，傳他耳畔的聲音卻是愈加分外清晰。

“爸爸，爸爸，我想要那個冰糖葫蘆。”

“爸爸，你看，我堆的雪人像不像你？”

“爸爸......”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在懲罰他，圍繞在他耳邊的都是小孩一聲又一聲的爸爸。

爸爸

他也真的好想，好想聽他的安安一聲爸爸。

若是他沒有聽信霍允則的讒言，若是他多信任染染一點，若是當時在孤兒院門口，他牽住安安的手，若是在傅家別墅，他沒有拋下他的染染和安安，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算算時間，若是他的安安還在的話，現在應該...也會爸爸了......

“哥哥，你看，又下雪了。”

“小星染，慢點，怎麼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一片歡聲笑語間，稍顯格格不卻又分外悉的兩道聲音接連在陸珩年耳邊響起，也瞬間就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剛才他聽見了什麼？

小星染，小星染，是他的染染嗎？

還有那一聲哥哥，分明，分明就是...是他的染染的聲音。

“哥哥，這個男孩好可憐啊！”

“哥哥，不如我們幫幫他吧，不然他會凍死在這里的。”

這是，是他的染染嗎？

是神明終于聽見了他的懺悔與呼喚，終于讓他找到了他的染染了嗎？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再次跟十六年前的場景重合在一起，陸珩年原本支離破碎的一顆心也仿若因這一聲“哥哥”，這一聲“小星染”都重新拼湊在了一起。

心跳在不斷加快著，雙手也在不斷抖著。

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從一片黑暗之中抬起頭來，焦急地張著，尋找著......

就在他眼里，心里好不容易重新燃起的希之火即將再次破滅之際，他也終于在街道盡頭的拐角尋到了那道悉的影。

電火石之間，隔著匆匆而過的行人，隔著漫天飛雪，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道早已烙印在他心尖上的影......

那是...他的染染，是他日思夜想了三百多個日日夜夜的染染。

原以為，他和之間早已是隔著再也不過去的生與死的距離，卻不想今日，他竟是還能，還能看見活生生的。

隔著車窗。

他看見他的染染正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邊......

他看見他的染染正看著另一個男人幸福地笑著......

他甚至看見，看見他的染染調皮地蹲下，團起一小團雪跟另一個男人打著雪仗......

這樣的染染，是在他邊時，他......從不曾見過的。

染染，他的染染，鮮活著的染染。

一瞬間，陸珩年著傅星染在霍銘琛邊幸福的影，淚流滿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