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外放的消息，周文君趕捂住，看了眼邊的老公，幸好疲倦的人呼呼大睡沒聽見。

這一聊肯定沒底了，會把老公吵醒，決定暫時不回消息，明天早上再聯系張阿姨。

倒也不是非要瞞著老公，但他知道了就會開始擔心兒，影響工作的話在工地上是要出人命的大事，糯糯要是真的有了男朋友，但不告訴他們，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順手翻了翻兒的朋友圈，這一個禮拜都沒什麼靜，而上周五那頓飯，就是多了些，小姑娘胃口再好也不會吃這麼多，放大照片，好像看到對面一副碗筷出一點邊邊，果然，是兩個人吃嗎？

“小姑娘……”周文君笑著嗔了聲，“干嘛連我也瞞著呢。”

有了蛛馬跡，又有張阿姨的線報，覺得這件事板上釘釘了，開始猜想對方的一切信息，可是和兒分開七年聚離多，糯糯在這七年里經歷了人生的轉折，從高中生到大學生，從大學生到社會人，格上多多會有些改變，周文君現在，真是猜不出兒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小孩。

“只要人好，其他都無所謂。”心里默默念著，他們不是盡責盡心的父母，虧待了兒二十多年，但愿上天能安排個好孩子，來陪伴糯糯往后的人生。

這個時間，林煙敲開兒的門，小丫頭慌慌張張把手機往被子里藏，但手機在被窩里嗚嗚震，出賣了。

“這次期末考試沒考好，你自己知道的吧？”

“嗯。”

林煙嚴肅地問：“那該怎麼做？”

悠悠出半張臉：“晚上……把手機放在客廳里。”

林煙打開門：“去吧。”

悠悠很小聲地央求：“媽媽，我放暑假了，我馬上睡覺不玩了。”

林煙抱臂靠在門上，不容地說：“我已經第二次進來了，剛剛你就說不玩了。”

悠悠說：“我在給簡糯姐姐他們傳照片，今天拍的照片。”

林煙朝客廳抬了抬下：“去，放好過來睡覺。”

悠悠僵持了一會兒，知道逃不過，磨磨蹭蹭地爬起來，見媽媽板著臉毫不打算松口，只能委屈地出來，乖乖把手機放在客廳茶幾上。

彭正廷站在不遠，避開了老婆的視線，和兒目流，但悠悠沒避開媽媽的視線，往別眉來眼去，一看就知道在和爸爸“對話”。

林煙走出來，冷冷地瞥了眼老公，彭正廷轉就走開。

“剛剛第一次給你機會了，你說馬上睡覺不玩手機，沒做到就別想討價還價。”林煙的語氣并不嚴厲，但態度不容回絕，“去睡覺吧，明天早上你就能拿了。”

聽得出來媽媽沒有真的生氣，悠悠安心了些，擁抱了一下媽媽，甜甜地說：“媽媽我你。”

林煙輕輕拍了下兒的腦袋：“快去睡覺，你再不睡，媽媽真的要火了。”

悠悠轉就往臥室跑，關門前又乎乎地說了聲：“媽媽晚安，我你。”

看著兒關上門，林煙才放下故作嚴肅的表，轉走去餐廳，坐下后繼續在筆記本電腦上看郵件，看這一周各地各門店以及線上的銷售數據，雖然數字漸漸好看起來，但不足以安心，比著去年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彭正廷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在桌對面坐下，林煙抬頭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沒理會。

“數字還是不好看嗎？”

“恢復正常了，但不能和去年比。”

“你們已經盡力了，大環境不好，你們總不能去顧客家里搶錢，明年會好起來的。”

“可我不知道明年，我還在不在這個位置。”

林煙抬起頭，夫妻倆四目相對，至今天在老公眼睛里，沒有那咄咄人的、渾不耐煩的目。

彭正廷說：“你一定行的，不要總是給自己那麼大力，當心。”

林煙淡淡一笑：“知道了，看完報表我就去睡。”

彭正廷點了點頭，準備走，但又回過說：“明天我媽過來，要一直住到孫阿姨回來，比較啰嗦，肯定不像孫阿姨那麼安安靜靜的，你要是煩了就跟我說，我去說。”

婆媳關系上，且不說婆婆好相，一直以來彭正廷也理得很有擔當，在這方面，是邊人當中最幸福的一個，十幾年來從沒因為婆媳矛盾傷心煩惱過。

林煙很珍惜，但這是另一回事，心里很清楚。

“你話比媽媽多多了，你一直跟我說話，我就看不完報表，就沒辦法睡覺。”林煙低下頭，鼠標，“我和媽媽的事不用你擔心，這麼多年，我們從來沒紅過臉，倒是兒子一激，就沖我大喊大。”

“我怎麼大喊大……”彭正廷覺得自己很冤枉，但也有自知之明，他這些年脾氣越來越不好，連悠悠都被他嚇到過幾次，干咳一聲后說，“早點休息吧，很晚了，陪小姑娘玩一天，估計比上班還累。”

林煙沒說話，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彭正廷沒法子，只能先走開。

聽見臥室門關上的靜，林煙才卸下滿臉嚴肅，一手扶著額頭了，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今晚很好，是最近這段日子里最好的一天，他們沒有吵架，沒有互相抱怨，一家三口在一起，悠悠那麼開心，剛剛蹲在窗前守著那盆花的畫面，也值得將來時時懷念。

但終究不能和從前比，那時候彭正廷會很積極地把小警.察搞定，然后不論是在忙工作還是做家務，只要自己拒絕去睡覺，他一定手來抱，搶也要把搶回房間。

林煙苦笑一下，也許是彭正廷現在抱不了，而算算日子，不敢想象，他們最后一次做.，竟然是去年國慶節，沒錯，就是國慶節。

長假快結束時，悠悠從外婆家回來，外公開車被追尾，悠悠的額頭撞了個大包。

雖然去醫院檢查說沒事，可彭正廷心疼壞了，話里話外地怪沒去接兒，還說不去接應該說一聲，他能去接。

一遍兩遍，念了無數遍后，林煙忍無可忍，夫妻倆吵了一架，從那之后，大大小小的矛盾不斷積累，圣誕節又發了一次，接著就是今年……

很現實，十幾年的夫妻，淡了、不如年輕時候了，再加上各方面的矛盾，真就會突然有一天，從夫妻變室友，直到從室友變陌生人。

前兩年有矛盾，彭正廷還會來摟摟抱抱哄開心，但現在，他們最近一次肢接，是那天在停車場，氣得用包砸老公。

林煙又笑了出來，太稽了，不知道簡糯在公司里，會不會被的老板區別對待，當著下屬的面被老婆打，堂堂彭總，面盡失了吧。

忽然，從兒房間傳來開門聲，小的影鬼鬼祟祟往客廳走，猛地發現餐廳亮著燈，媽媽還坐在餐桌邊，轉就往回跑。

“彭悠悠！”

“媽媽，晚安……”

砰的一聲，兒慌慌張張關了門，跟著主臥的門開了，彭正廷大概聽見靜出來張，但沒敢出聲，又靜靜地把門關了。

林煙嘆了口氣，合上筆記本，走來悠悠房間外，隔著門說：“彭悠悠你識相點，等我真的生氣了，你知道的。”

里頭沒靜，叮囑了聲快睡覺，就離開了。

回到臥室，洗漱后躺下，林煙打開手機看了眼群里的消息，彭正廷在床的另一邊放下手機，目不轉睛地看著老婆。

覺到自己被盯著，林煙側過臉：“干什麼？”

彭正廷說：“悠悠講，他們班男生喜歡長的孩子，你說他們是不是都800度近視，我兒這麼漂亮。”

林煙放下手機，問：“怎麼會跟你將這個。”

彭正廷下意識地坐過來一些，說：“晚上看到和簡糯那個朋友拍照，我就問了一句有沒有男小孩追，悠悠說人家不喜歡，喜歡個子高的生。”

林煙嘆了一聲：“是不是我燒飯太難吃了，搞得小時候發育不良。”

彭正廷說：“怎麼可能，現在哪有小孩營養不良的。”

林煙說：“有啊，貧困地區還是有很多小孩，雖然能吃飽，但營養很單一就長不高，我們公司去年到山里去做公益活，同事回來說的。”

彭正廷問：“上面不是扶貧計劃嗎，我前幾天看新聞，很多地方都貧了。”

林煙說：“是會越來越好，但之前呢，就像悠悠小時候挑食沒吃好飯，就長不高了。”

彭正廷堅持道：“反正肯定不是你的原因，我媽就不高，隨了。”

林煙看著老公，微微一笑：“睡吧，我很累了，你不知道十五歲的小姑娘力多充沛。”

彭正廷問：“你們去哪里了，悠悠也不發朋友圈。”

林煙說：“去了自然博館，后來帶去看牙醫做個檢查，手傷了就沒弄，再給買了兩雙鞋，小姑娘挑剔得不得了，把整個商場都轉遍了，又不是天秤座的，怎麼那麼糾結呢……”

彭正廷笑道：“長大了，有的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