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也不知道怎麼了,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再也不會對老公撒,更別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彭正廷變了,事實上也變了。
“早十年你要離婚,我會支持你,但現在我只能說不反對,支持什麼的就算了。”楊婷是林煙最好的朋友,也是和彭正廷的介紹人,在電話里輕輕嘆,“你媽會嚇死的,悠悠怎麼辦,你上有老下有小,真的都放得開嗎?就算悠悠理解你、諒你,能接父母的分開,你媽你爸呢,本來開開心心晚年生活,突然之間要擔心你的后半生,哪怕上不說你,你覺得他們以后的日子里晚上還睡得著嗎?”
林煙閉上眼睛,聲音啞啞地說:“我知道,就算我不想把人生捆.綁在孩子父母上,我也有我的責任。”
道理都明白,可以為兒和父母公婆做的事,也盡力了,所以累了。
林煙疲倦地說:“那天我們躺在一張床上,我在發燒,他還在怪我,他說他搞不懂我,甚至說離婚可以,但要等悠悠中考之后。我人很難很虛弱,他一定要在那個時候說這些話嗎,那天晚上,我是真的絕了。”
楊婷問:“你是想他抱抱你嗎?”
林煙沉默了,吸了吸鼻子沒說話。
楊婷無奈地說:“他不敢吧,怕你更討厭他,你的脾氣他當然知道啊。”
林煙的眼眶又一次潤:“我是洪水猛嗎,我是他老婆。”
楊婷問:“你就說,你還不他。”
林煙抹去眼淚,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說了要吃飯,掛電話前不忘叮囑:“這些話你別告訴他,他找你的話,就說我們沒聯系過。”
閨苦笑道:“我明白,說了又怎麼樣,讓他來抱抱你親親你嗎,治標不治本的,你們兩個啊,都好好反省一下。”
掛了電話,工作群里又一堆消息,林煙實在沒力氣看,正要放下手機,悠悠發來微信,說今天到爸爸的同事,同事的朋友請吃了一個甜筒,里面的雪糕沒什麼特別,但是蛋卷皮非常好吃,是媽媽會喜歡的。
林煙打起神,坐到桌邊吃飯,打開了視頻通話,好讓兒看見。
悠悠已經回房間了,看到媽媽好好吃飯很開心,說起了簡糯和高深的故事,笑著告訴媽媽,那個高深的哥哥喜歡上了爸爸的同事,他們現在還是鄰居……
“我第一次到他們,就覺得他們很般配,小高哥哥和簡糯姐姐都是很開朗的人。”悠悠越說越興,“小高哥哥跟我說,如果將來他能和簡糯姐姐結婚,想請我去做伴娘,媽媽,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媽媽給你買子。”和兒聊著天,飯菜也容易口了,林煙填飽肚子,神也更好些,看到悠悠這麼開心,越來越激那個簡糯的孩。
但此刻,畫面外傳來彭正廷的聲音,他隔著門問兒:“悠悠,能不能給爸爸一支筆。”
悠悠應聲說好,開門想要爸爸進來挑,但彭正廷讓兒隨便拿一支鉛筆就行。
沒能讓媽媽看到爸爸,悠悠有些失,好在回到鏡頭前,媽媽的笑容依然溫。
愧疚地說:“爸爸不是故意翻我東西才看到你的份證,我在練鋼琴,他不想打擾我,就進來拿筆,不小心把我的包在了地上,東西掉出來他才看到的。”
林煙溫和地說:“這件事爸爸一直被媽媽冤枉,才會突然很激,你不要放在心上,也是媽媽不好,我應該先向他道歉。”
其實仔細看鏡頭,兒的眼睛是哭過的,但不提林煙也不舍得問,問了只會又勾起孩子的眼淚,會很心疼。
“爸爸的筆用完了。”悠悠說,“他嫌棄我的筆太孩子,明天我去給他買幾只普通的中筆。”
林煙說:“儲藏室里有,你進門左手邊的柜子里,下面第二層,還有一大盒。”
悠悠愣了一下,沒掛電話先跑了出去,真的在媽媽所說的位置,有一大盒沒拆過的黑中筆,還有一盒里,是各種零散的,拿了幾支黑的,再各種拿了一支,跑來書房敲門。
“進來。”
彭正廷才應聲,就見兒興沖沖跑來,將一大把中筆塞進筆筒,那些舊了不能用的則要拿去扔掉。
“哪里來的筆,你出去買的?”彭正廷問。
“媽媽告訴我的,在儲藏室里。”悠悠笑得很燦爛,臉蛋也紅了,“媽媽真厲害,放在柜子第幾層都記得。”
兒的笑容,讓彭正廷的心被治愈了一大半,但隨之而來的愧疚也讓他覺得自己很混蛋。
他承認,這些年來兒有什麼事、家里有什麼事,他總是先怪林煙忙工作不管不顧,事實上,老婆連他要用的筆都在乎著,可他大概還以為,筆都是從筆筒里長出來的。
“我還要和媽媽打電話,爸爸你忙吧。”悠悠很開心,跑出去的姿也是輕盈的,關上門前還沖爸爸甜甜的一笑。
從前工作累了煩了,回到家里寶貝喊一聲爸爸,彭正廷就能滿復活,然而悠悠漸漸長大,他和林煙各自在工作上闖出一片天地,兩個人回家越來越晚,和彼此和兒相的時間也越來越。
今年年初,原本有大把時間和老婆兒在一起,結果林煙和他一樣為了工作和團隊焦慮,無心團聚的日子。
孫阿姨和業管家都來不了,所有家務都要他們自己來,于是因為各種蒜皮的小事,他們吵了無數次架。
而在過年之前,為了圣誕節林煙沒趕回來陪兒,他們夫妻已經吵過一次,那天晚上氣得分房睡,后來沒有專門解決這件事,只是彼此消了氣,生活恢復常態,但心里必定是積攢著怨氣的,過年后都在家的日子里,在各種力的催化下,全都發了。
彭正廷重重地一嘆,他都不記得上一次好好和林煙說話是什麼時候,要麼彼此忙到顧不上,要麼就是吵架。
在深圳的那幾天,以為自己會想念老婆孩子,但腦袋里一片空白,終日渾渾噩噩,只想盡快返回公司,如今只有工作才能讓他充實起來,真是如林煙說的,他好像已經不需要老婆了。
可是,他連一支中筆都找不出來。
這一邊,林煙還要忙工作,悠悠也要寫作業,母倆掛了電話,各忙各的。
理完一大堆事,和廣州當地的同事確認明天的安排,再聯系下一個目的地的同事,電話微信響個不停,終于忙完,合上筆記本電腦,拿手機去充電,剛上電,屏幕上跳出彭正廷的消息。
“老婆,對不起,等你出差回來,我們再好好談一談行嗎。”
“我知道我態度不好,這些年忙工作對你和兒太過忽視,我有錯的地方我都改,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能失去你和悠悠。”
“你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和衛生,我會照顧好悠悠,今天的事一定不會再發生。”
林煙鼻尖發酸,眼睛里熱熱的,原本蹲著電,此刻疲無力地跌坐在地毯上,腦袋靠在床上,看著手機屏幕漸漸暗下去。
婷婷的那些話還在耳邊反復,林煙捫心自問,是尋求解,還是被老公護和,若是前者,離婚是唯一的出路,若是后者,用這麼慘烈的方式換回來的“”,會持久嗎,下一次再失去的時候,會不會更絕。
手拿起手機,回復老公:等我回上海,我們再好好談,我和悠悠解釋過了,以后不會再拿東西,我也該說對不起,之前冤枉了你。
看到老婆的回復,彭正廷浮躁凌的心稍稍平復了一些,但是再點開輸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猶豫了很久,簡單回復了一句:你照顧好自己。
長久以來,第一次和平的對話,卻是通過文字,然而文字里的語氣和緒,往往不是寫的人決定,而是由看得人決定,其中的冷暖親疏,只有自己知道了。
夫妻倆同時拿著手機,同時順手刷了下朋友圈,林煙是新關注了簡糯,而彭正廷一直忘記把簡糯屏蔽。
于是看到了小姑娘曬的周五晚餐,不知道幾個人吃,那麼的盛,還有投屏在電視上的游戲畫面,宣布也開始玩這款游戲了,請大家不要嫌棄多帶帶。
彭正廷沒來由的笑了,林煙也笑了,年輕鮮活的孩子,真是會給生活帶來和希,今天還照顧了悠悠。
簡糯幾乎同時收到這夫妻倆的消息,又一次謝和高深照顧了他們的兒,雖然不是每個字都一樣,但簡糯看來,真就是夫妻倆的默契和同步。
“他們是不是和好了?”簡糯自言自語,默默祈禱了一下。
“快點回來,別看消息了。”高深在桌對面催促,“你跑到哪里去了?”
簡糯趕切回游戲里,果然隊里有人開罵了,一慌手指頭就不聽使喚,這一局要不是靠高深力挽狂瀾,他們就輸了。
“和陌生人組隊就是這樣,你不知道對方的素質的。”游戲結束,高深好脾氣地說,“下次我帶朋友和你組隊,他們不會急,一定把你帶出師。”
簡糯心里舒服了:“我就想學一學,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和同事朋友能聊得起來就行,你不要太花心思教我。”
高深拿了一塊切好的西瓜吃,問道:“你會刻意去迎合周圍的環境是嗎,我剛調回上海,以前認識的同事都不在一起了,和新同事目前還在磨合中。”
簡糯說:“我不想被孤立,也許人家并不是故意孤立我,但我自己不能合群的話,完全可以努力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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